樵子原要幫忙與八戒一起砍柴,被悟空拉住道:“這廝也有神通,砍這一山的草木不過片刻,就是太過備懶,莫管他,令慈念你心切,還是先一家團聚要緊!”
被悟空提及老母,樵子這才作罷,被悟空使雲,連帶唐僧與五女同回茅屋。
母子團聚,又知妖洞歷險,這百般牽掛,千言萬語實難道盡,母子相攜給悟空磕了響頭。
起身後老婦人又道:“兒啊!爲了救你與玄奘長老,幾位神仙老爺至今還未用齋,快隨我去造飯!”
老婦人心急,三女一聽也是心動,受了救命之恩,本就無以爲報,現在好歹是表謝意的機會,幾位年輕女子怎能讓八九十歲的婆婆在下廚,留下一女將兩個瘋癲女子送入臥室照看,兩女與樵夫同去做飯了。
老婦人只得陪着悟空三人稍坐,敘些家常,不免又說到兒子身上,想及被擄之事,不免再落淚。
悟空卻是人精,笑着說道:“如今令郎平安回來了,這五個女子也是被妖精擄去要被生吃的,那兩位神志不清的且不說,其他三個老孫看來倒是良善人家,不如老孫爲你家保個大媒如何?看其中可有人中意令郎!”
這三間茅屋本就通透,悟空說話又未刻意低聲,三女加樵子個個聽得一清二楚,臥室那個且不說,與樵子同處一室的兩個卻不知如何是好了,滿臉通紅,低着頭看也不敢看樵子一眼。
此時相親不如後世,九成是拜了天地送入洞房之後,在那洞房內揭了蓋頭,這纔是夫妻初次見面,現在男女相對,竟被恩人提及親事,曉是樵子也有些不知所措,低着頭一邊傾聽隔壁說話,一邊偷偷看上兩女兩眼。
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真要說來,此時的一男三女比尋常人的洞房花燭還要緊張呢,一下就把連環洞的苦難經歷忘到九霄雲外了。
這也是悟空有意爲之,五女經歷也是噩夢,若不尋個好去處安頓下來,真要一時想不開,跳河上吊也是難免,連環洞只悟空一人知五女經歷,只說五女被擄去要生吃,也是他見樵子有孝心,已經三十多歲還光棍一條與老母同住,有意撮合成全這苦寒人家。
老婦人激動的難以自己,眼見就要磕頭,被悟空一把扶住,老婦人哭道:“老婦人最愁的就是兒子終身大事,說起來讓神仙老爺笑話,原本我兒那次要搬家,老婦人雖然不捨離了此處,心中還是想要我兒去山外闖蕩的,又恐別人都有正妻妾室,我兒三十多還光棍一條,怕人恥笑,這才託詞不忍離了家業,以至有今日之禍。”
“說起來都是老婦人的罪過,若是神仙老爺保媒,但有一女願嫁我兒,老婦人必以親生女兒相待,將來能抱得一男半女,老婦人也有臉見我那相公了。”
悟空笑道:“那等到飯後,老孫可就開口了,成與不成全看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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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老豬回來,已經開始上菜,悟空出門向南看一眼,只見遠處兩道黑煙直衝雲霄,看來老豬倒沒偷懶。
一桌就剩下五個男人,老豬隻顧吃喝,倒不覺氣氛詭異,一頓飯被他吃了九成,樵夫有心事,只是勸衆人動筷,自始至終竟然一口未嘗。
尋常風曬乾的幾樣野菜,被那兩女做的有滋有味,想來是極用心思。
飯畢,不明就裡的老豬被沙和尚強拉出去放馬了,玄奘有樵子與老婦作陪,在茅屋外空地上敘話,悟空笑着喊一聲,得了准許含笑步入臥室。
只見房內兩面各有一張小牀,靠東那張牀上面有棉柔子上面鋪着一張獸皮,還整齊的疊着一牀薄被,有些老婦人的破舊衣服,另一張上面只有枯草編作的草蓆和一個粗布破襖。
兩個神志不清的女子各坐一張牀上,好奇的看着悟空,神志清醒的三女分別相陪,一個個低着,臉紅紅的,不知何時已經洗了臉,頭髮也藉着老婦人的破木梳重新梳理盤起,倒也都有幾分姿色,連帶着將神志不清的兩個也打扮了一番。
悟空笑問道:“老孫來意你們可是知道?”
“嗯....”三女齊齊點頭,輕應一聲。
“不知你三人可還有家人在世?”雖然被自己提及可能想到傷心事,悟空也不得不有此一問,萬一來個一女嫁二夫什麼的,那可就作孽了。
“小女子尚未出嫁,家人盡被擄來,許以都死在妖精手上了....”說着女子涕不成聲。
另一女子哭着開口道:“恩公,小女子成婚之日,拜了天地還未入洞房,連帶夫君,公婆,與家父家母與我可憐的弟弟,還有媒人與六七個山鄰,共計十五六口一併入那洞中,如今只剩小女子一人。”
最後那年紀最大看上去有二十多歲,雖然傷心卻並未哭泣,默默的說道:“小女子倒是出嫁了,可惜成婚三年無出,三年中父母公婆先後逝去,倒是沒生受妖魔之苦,可憐我夫君被妖精吃了,除此再無親人。”
悟空點點頭說道:“如此說來你們並無牽掛,老孫救了你等也是緣分,此時時事,孤身女子終難求生,還是希望你們好好活下去,洞中之事只我們六人知曉,老孫口緊,今日就離此地,斷然不會傳出。”
悟空說着拿出天庭得來的黃金大鎖,金箍棒變作尖刀,生生削下五塊碎金來,擺在牀頭笑道:“老孫也身無長物,這五塊金子就算你等嫁妝和照料她兩女的薪酬,若是想要自謀出路,拿一塊可走,老孫自會送到平安處,若是願意嫁與那樵夫爲妻,可是要擔起照顧那婆婆與這兩女的責任的,想好了就說與老孫!”
三女對視一眼,齊齊下拜道:“恩公大恩,小女子無以爲報,在那洞中實如人間煉獄,姐妹們相繼斃命,我等可憐人早將彼此視作親生姐妹,若恩公垂憐,我等願一起嫁與樵夫,只求能照顧兩位姐妹!”
悟空笑道:“如此也好!”
說着悟空端詳端詳二位神志不清的女子,掐指一算苦笑道:“殘魂最是難招,她倆殘魂離體時日又久,想要招魂卻難,你等悉心照料,或有還魂之期!我觀其面相,亦有希望。”
悟空這麼一說,三女大喜,齊道:“恩公放心,但有一絲希望,我等必竭盡心力!”
悟空出門看着老婦笑道:“婆婆,老孫給你道喜了!老孫不負厚望,終說通三位女子共嫁令郎!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完婚如何?”
老婦一聽大喜,柺棍在地上重重的杵幾下,歡喜道:“好!好!好!”
兒子不但平安回來,這一頓飯的工夫,還一下添了三個兒媳婦,子嗣有望,老婦人喜得滿面紅光,連道了三個‘好’字,一口氣沒上來,竟然氣絕身亡了。
悟空一把扶住,一見老婦人氣絕,大怒!擡腳運上法力,重重的向着坤地一踩,怒喝道:“勾魂的是哪個?!給老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