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原來薄少主還有遲到的習慣。”
薄情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藍山布莊的時候,剛踏入門口,就聽到姜主事不冷不熱的聲音響起。
擡起頭,就看到對方不悅的眼神,還有黑得不能再黑的,是對她的來晚,感到十分的不滿意。
揚起嫵媚的笑容,薄情咬脣看着對方道:“姜公子,你生氣了?我不是有心遲到的,實在是族中事務太多,所以……”才故意遲到。
纖細的手指,繞着一縷髮絲,嫵媚大眼睛,無辜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像是在等對方原諒自己的過錯。
姜子修卻保持着一慣的淡然,沒有多看她一眼,淡淡的道:“我沒有生氣。”自然不存在什麼原諒不原諒。
“可是,你的臉色告訴我,你生氣了。”
看到對方不爲所動,薄情馬上扁扁嘴,委屈的看着對方。
心裡暗暗道:“這個男人一定有問題。”連慕昭明都受不了毫不掩飾的自己,他居然全無反應。
藍山布莊的姜主事——姜子修,是醫藥世家姜家現任家主的次子,年齡跟慕昭明差不了多少,爲人溫文爾雅,喜歡經商。
只是,姜家世代爲醫,族中男女無論嫡庶,全都以習醫爲主,世代皆有人在太醫院供任要職,偏偏出他這樣一個,不好行醫好經商的異類。
現任家家主姜仲勳,即姜子修的父親,經過多次規勸無果後,只得任由他恣意妄爲。
只是他做事的這間布莊,並非他個人所有,究竟其主是誰,由於時間太長,龍城中早已無人得知。
而且,在龍城中,以行醫爲生的姜姓人家,也只有一家,所以姜家,亦是薄情的婆婆姜氏的孃家。
薄情當日,也是剛好聽聞他姓姜,才故意問他龍鬚糖的事情,省得到時她還得親自上門一趟,不是她不想透露姜氏的消息,而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但沒想,真的給蒙對了,姜子修知道這東西。
姜子修一看薄情的眼睛,連忙避開她的委屈眼神,不冷不熱的道:“本公子沒生氣,只是沒有等人的習慣。”這隻磨人的小妖精。
此刻,薄情一身黑色抹胸衣裙,衣裙上有着另一種黑色的彼岸花暗紋,非常的漂亮,黑色包裹着她玲瓏有致的嬌軀。
薄薄的黑色面紗,遮住她鼻子以下的容顏,只露出一能讓星辰失色的眼睛,更給人一種神秘的美感。
薄情把手中的髮絲一拋,嫵媚的一笑道:“我這樣的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別人想等,還沒機會呢。況且,公子只說是三日後,並未指明是哪時哪刻,其實少主還不算遲到,只是來得有點晚。”
此時,臉上哪有半點委屈,分明是告訴對方,她遲到是理所當然的,因爲她是美人嘛。
有點晚?姜子修看着薄情,她的一舉一動都有種說不出風情,剛纔那一記媚眼,幾乎讓他熱血沸騰。
這隻妖精,姜子修馬上穩了穩心神,指着旁邊的幾盒東西道:“你要東西在那裡,自己搬上車,走吧。我沒空理你。”
薄情看着姜子修,無比幽怨的道:“你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嘛。那麼大一盒東西,人家怎麼搬得動。你忍嗎?”
姜子修面上肌肉一陣狠抽,指着薄情,姜子修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薄情嘟起小嘴:不行,你得給我搬,不然,我就不要了。哼!“生氣的坐到一邊,不再說話,卻別有風情。
姜子修一陣冒冷汗,妖孽,妖孽,尋常女子那會像這般,到處……賣弄風情。
想了好半天,終於還是用了一個違心的詞語形容,其實心裡很清楚,薄情是天生媚骨,何須賣弄。
姜子修想了想道:”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讓人幫你搬上車。“
剛說完就後,薄情比方纔還幽怨十倍看着他,似是自己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情,不由一陣心虛。
薄情一臉不高興的道:”幫美人做是一種榮幸,你怎麼可以跟人家講條件呢。你這是在污辱,輕視人家的容貌。“眼眶內浮上一層水霧。
姜子修:”……“
”好吧,我素來大方,不跟小男人計較。“薄情看到姜子修的囧樣,心裡暗暗偷笑,一下變大方。
”你說,什麼問題,我一定知無不言。“薄情妖嬈的一笑。
這個姜子修,倒一本正經,只是有些過,不然怎會讓她逗着玩。
姜子修面對薄情喜怒無異性格,頓覺一陣無力,背後冒出一片冷汗道:”是誰告訴你,龍城有薄荷和艾草兩種口味的龍鬚糖?你要送給誰?“這兩種口味的龍鬚糖,只有姜家的人才知道。
”這是兩個問題。“薄情豎起兩根手指。
”你喜歡回答哪個,就回答哪個問題。“姜子修沉着氣道。
真不知道薄家是怎麼教養後代,怎會教養出這樣的妖孽,禍害啊!
薄情想了想道:”一個男人告訴我,然後要送給一個女人。“
忽然,薄情眼眸微微一凝,突然走上前,抱着姜子修的手臂道:”兩個問題我都回答了,你看我是不是很大方?“
大方,姜子修心裡一陣惱火,這跟沒回答有什麼區別,這個女真是狡猾,下一刻卻被薄情的話嗆到。
”姜公子,你好壞哦!上回佔我便宜,這回你又佔了我便宜。“
佔她便宜,看着對方親密的動作,聽着曖昧的語氣,究竟是誰在佔誰的便宜,姜子修一陣惡寒。
再好的修養,也忍不住想發火,忽然耳中響起一個極小的聲音。
眼眸中微微一滯,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別人若看到也只以爲是,他被薄情的大膽嚇倒,完全沒想到是裡面另有乾坤。
只見姜子修苦笑道:”在下讓人搬就是,薄少主不必如此。“臉上露出一副無奈的神情,真是難消美人恩。
近十盒的東西,在姜子修的指揮下,一一搬上了隨薄情而來的馬車上。
搬完後,姜子修回過頭,只見薄情撫着一匹粉色的絲綢,似乎是有些愛不釋手,明智的沒有開口詢問。
薄情卻忽然回過頭,看着他,笑眯眯道:”我好喜歡,好想買,但是我沒有帶丫頭出來。“
姜子修一陣無語,搖着扇子,掩飾內心的不安:”你想買東西,這跟帶沒帶丫頭,有什麼關係?“
”我的錢都是我的丫頭保管。“沒帶丫頭就是沒帶錢,薄情一雙大眼睛,脈脈含情,看着姜子修。
”所以……“姜子修拿扇的手微微一僵,心裡一陣誹腹,沒錢就沒錢,還兜這麼大的圈。
”你送我好不好。“薄情毫不客氣的道。
咳咳……
這回真的被嗆到。
送,姜子修一陣冷汗猛飆,這女子倒是自來熟。
這匹上等煙羅絲綢,雖不及星華公主用五十萬兩買的江南雪緞,但也不會差到哪裡,一開口就要價值幾萬兩的東西,這女子真是極品。
正想開口時,忽然耳中又傳來一把極細的聲音,姜子修暗裡咬咬牙,一臉臉上溫文的笑道:”好,我送你。“
薄情眼睛一亮:”子修,你真好,下次我還來。“飛快的抱起那匹,朝外面跑。
姜子修一陣無語,這女人……真是勢利,得了東西,調轉頭就跑。
還有,子修,他跟她有這麼熟嗎?
搖搖頭,轉身走入內間,看着房間內一臉尊貴、霸氣的男人道:”主子,屬下不明白,您這是……“爲什麼,最後中三個字沒有說出口,因爲他已經看到對方的不悅。
”屬下逾越了。“姜子修馬上跪下道。
”起來吧。幫我看着她,不要讓她有事。“男人淡淡的吩咐,自有一份在位者的風範。
”屬下遵命。“
薄情跳上自己的馬車,在簾子垂下的一瞬間,臉上的笑容馬上消失。
把布匹朝裡面的人一拋:”送給你的。“
就面色凝重的趴在錦被上,這出來一趟,盯着她的眼睛可真不少啊!
還有姜子修,他的態度雖然只是很微弱的變化,但是她還是注意到,似乎在布莊內一直有個人,在暗暗的指揮他做事。
這個人是誰?
薄情心裡一陣凝重,龍城的勢力,比她想象的更復雜。
珊瑚抱着布料,一臉好奇的道:”主子,你哪來的銀子買布料,這個絲綢得好幾萬兩呢?“
回過神,薄情妖嬈的一笑:”以你家主子,我的魅力,用得着拿銀子買東西嗎?姜子修送的。“
”他好大方,送這麼貴重的料子。“珊瑚一臉驚訝的道。
”是啊,好大方。“薄情喃喃的道,卻是另有所指。
”他喜歡上你了。“珊瑚語不驚人死不休。
薄情嗯了一聲,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在她心,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誰知道會不會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呢。
”古叔,這是什麼東西?“
薄情的馬車剛到薄府大門,就見總管薄古正在指揮下人搬東西。
”屬下見過少主。“
古叔走到馬車旁邊,一臉恭敬的道:”這是剛纔有人留下,指名是要送給少主的,屬下也不知道里面是裝的是什麼東西。
“送東西的人呢。”薄情眯起眼眸。
“來人擺下東西,就走了,守的護衛只好讓人通知屬下。”古叔微垂着頭回話。
“打開看看。”薄情淡淡的道,想到當年陸夫人送醬菜的事情,她不得不多長長心眼。
古叔面上一滯,馬上道:“是,屬下明白。”
當下讓人打開所有的盒子,古叔馬上驚訝的道:“少主,是龍鬚糖,全都是龍鬚糖。”
薄情黛眉一挑,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外面打開的盒子,幾大盒的龍鬚糖,足足有三十斤,只是顏色,跟尋常的龍鬚糖有些不一樣,是帶點綠色的。
綠色,薄荷和艾草,都是綠色的。
姜子修送的龍鬚糖,在她後面的馬車上,這些又是誰送的。
想了想,忽然道:“古叔,收起來,妥善保管。”
“是,少主。”
古叔沒有問爲什麼,命人把盒子全搬入府內。
“主子,這是誰送的。”珊瑚不由好奇的問。
“莊周。”薄情脣角一勾,當日知道此事的,就知道姜子修跟他。
呃!珊瑚皺了皺鼻子,謹慎的道:“主子,他會不會在龍鬚糖中動手腳,我們還是不要的好。”
薄情紅脣上勾起一抹妖冶:“他不會那麼遇蠢。”因爲她也不蠢,來歷不明的東西,她豈會不檢查。
驚鴻茶莊,一黑色的身影從窗外飛入其中一間雅間,雅間裡面,莊周和梵塹正在悠然品茗。
來人單膝跪在的莊周跟前,垂着頭恭敬的道:“回少主,東西已經依時送到薄府,薄家少主已經命人收下。”
梵塹一臉驚訝的道:“你怎麼知道,她一定會收下。”
莊周淡淡的一笑道:“因爲她知道是誰送的。”她提問題,只有他和姜子修在,自然一想便知。
看着莊周胸有成竹的表情,梵塹眼眸劃過一抹嫉妒,面上卻一臉冷笑道: “早知道她這麼容易收下,就應該在裡面加點東西。”
莊周淡淡的道:“她沒那愚蠢!”眼眸深處,閃過一抹不屑。
那女子的睿智,豈是尋常的方法能對付,以前他還能摸到一點點她的心思,現在他完全看不透她,或許這些年,他錯過了很多關於她的精彩。
輕輕的轉動着茶杯,想了想,忽然對來人道:“讓人到東聖查一查,我要知道她這些年,都在做什麼?”
梵塹面上不由的一滯,有些驚訝的看着莊周,他從他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的恨意,反而是一中急切,他急切的想了解薄情。
這爲什麼?莊周對薄情的態度似乎變了,是什麼東西改變了他。
薄情?這個禍害!
他早晚要除掉她,看來莊周以後是不能再信,還是自己動手比較可靠。
似是感覺到梵塹的情緒變化,莊周俊秀的眉心一蹙起,淡淡的警告道:“塹世子,你最好別亂來,她不是那麼對付。”弄不好會身敗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