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城門不遠的歸去來兮茶莊內,慕昭明跟前跪着一名探子,跪在地上回道:“主子,探子傳來消息,殤帝要冊封少夫人。”
聞言,慕昭明絕美的眉宇間,瞬間添了幾分凌厲,冷冷的道:“冊封少夫人爲什麼?”丫頭的皮癢,欠咬。
“回主子,殤帝只是說要冊封,突然並未說明冊封少夫人爲什麼。”探子如實回報。
“只是說了要冊封?”慕昭明眼眸微微眯起。
“是,殤帝本是要當場宣佈,卻突然打住,改成在國宴上,再當衆宣佈,還有……”
“還有什麼?”慕昭明淡淡的道。
“回主子,屬於下等隨少夫人到太廟時,發現另一股勢力,也潛伏在太廟四周。”探子道。
慕昭明眉頭一皺:“是那一路的勢力。”
探子道:“回主子,是古家。”
古家!慕昭明緩緩轉動着手中的白玉酒杯,梵氏的御用暗衛。
梵風流掌握的底牌,比他想象的要多,要厲害,看着遠處道:“知道了,保護好少夫人,其他的事不必理會。”
“是。”
而與此同時,慕容旭也賜聽完探子回報,玩味的笑道:“梵風流要冊封慕昭明的女人,有點意思。”
低眸掃一眼,跪在地下的探子道:“至於古家,你們不必理會。”
沒想到古家的勢力,一直掌握到梵風流手中,看來,他們得得重新估量一番梵風流。
古家,同當年明氏一族的虞家、薄氏一族的莫家,以及後起之秀他們慕容氏的秋家,合稱天下四大暗衛歷古世族。
薄氏的莫氏家,至今爲止,已經沒剩下幾個人,可以忽略不計。
古家如今也暴光了,接下來就只剩下曾經明氏一族虞家,他們究竟隱藏在什麼地方?
這股曾經助雲天大帝奪天下的勢力,自從一千六百多年前,保護大臻帝朝最後的公主離開,就在雲天大陸上銷聲匿跡,再也無人知道他們的蹤跡。
雖然明氏已經不存在,但當年,沒有把明家的餘孽除盡,一直是父王的心頭刺。
虞家若不爲他所用還好,若是已經爲他所用,必然會天下人頭痛,而首當其衝的,就是他們蒼穹帝國。
慕容旭想了想,淡淡的道:“消息,等宮宴後,再傳回蒼穹。”看看機風流能玩出什麼花樣。
“是。”
從城門一直通往帝宮的官道,萬民齊聚兩邊,人雖然很多,卻排列得整整齊齊。
遠遠的就聽到一陣禮樂聲,從城門外面傳來,衆人紛紛下跪,齊聲高呼: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
歸去來兮的雅間內,慕昭明捏着杯杯,踱步到窗前,含笑看向城門。
城門處,浩浩蕩蕩來了隊大軍,華夏帝國青一色的銀裝鎧甲的禁衛軍開路。
九匹純白的寶駒拉着一輛,白底描金色龍紋,頂上金龍盤旋的龍輦,浩浩蕩蕩的駛過來。
龍輦兩邊宮女、太監無數,外圍更是一圈黑色鎧甲,帶着面罩的皇家護衛在護駕,後面是一衆皇族成員以及隨行官員的車隊。
這排場,纔算得上是真正意義的帝王出行。
只是……垂着金色紗幔的龍輦內,卻多了一道慵懶的身影,讓外面的人驚疑不已。
龍輦內,梵風流端端正正的坐在盤龍坐上,薄情卻一派慵懶的,趴在厚軟的狐皮地毯上。
梵風流聽着外面的陣陣山呼萬歲的聲音,玩味的笑道:“夭兒,你說慕昭明要知道父皇要冊封你,他會有什麼反應?”
以女兒的尊貴身份,丞相夫人,臣子之妻,太委屈。
慕昭明想娶他的女兒,得拿出誠意來,他可不喜歡看到女兒跪跪拜拜。
“他不會有反應。”薄情淡淡的道。
以他對自己瞭解,還有他們的感情,無論自己的選擇是什麼,他都相信,自己不會讓他傷心、難過。
梵風流眼眸中閃過一抹精光,淡淡的道:“父皇知道你們還沒有圓房,若是要他再風風光光的,舉行一次婚禮,相信他一定不會介意吧。”他希望女兒能風光大嫁。
“他不會介意,但是我會介意,太麻煩了。”薄情眯起眼眸,慕昭明,世上沒有事可以難倒他。
“拭目以待。”梵風流脣邊勾起一抹戲謔,慕昭明太冷靜,自己一直很想看看,他暴走的模樣。
薄情仰起頭,恰好看到梵風流脣上的戲謔,脣上也勾起一抹戲謔:“哦!對了,父皇,孃親那邊,您打算怎麼處理?”她不反對有個帝王爹,但孃親未必喜歡多一個夫君。
梵風流的眼眸中微微一沉,揚起淡淡的笑容:“夭兒不打算幫父皇一把嗎?”
這個女兒,無論是才智,還是手段,他很都滿意,但也很讓他頭痛,她的心思太難猜測。
“大人的事情,小輩的不宜插手。不過,我尊重孃親的選擇,但也不反對父皇您追求孃親。”薄情淺淺的勾起脣角,嫵媚的一笑道。
孃親對梵氏一族沒什麼素來好感,父皇想成功,只怕不是易事,含笑道:“父皇若真的想對孃親好,跟孃親是否接受冊封,應該沒有太大的關係吧。”
“當然……夭兒,可曾聽說過一個叫莫非的人?”梵風流原本一臉笑意,提到莫非時,笑意驟然不見。
薄情也注意到一點,垂下長長的睫毛,似笑非笑的道:“莫非叔叔,孃親的護衛。”她名義上的父親,自然聽說過,還見過一面,只是,那時他還在無意識中。
自莫星寒把他帶走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們,不見也好,省得孃親心煩。
“莫家的人,早就背叛了薄家,你最好小心點。”梵風流淡淡的提醒,似是他知道很多,關於莫家的,連薄家未也不知道到的事情。
“莫家跟薄家,已經沒有任何關係。”薄情冷冷的道,她一早就跟莫星寒言明因果。
薄家以後有東盟暗閣來保護,就足夠了。
自己的東盟,這股勢力暫時不想讓梵風流知道,他是她父親不錯,但她終究姓薄。
梵夭!驚華公主!
這些是他能給她的榮耀,現在能給,將來也能收回。
還是自己的東西最實在,揚起脣角淡淡的一笑:“我可以保護好孃親的。”公主不公主,約束不了自己。
“夭兒,你應該自稱一聲兒臣。”
梵風流有些不悅的道,雖然自我也沒什麼不妥,不過,自稱兒臣,更能體現她的身份,體現她跟他之間的父女關係。
他們的身份,是華夏帝國最尊貴的。
“兒臣遵旨。”
薄情懶洋洋的道,身體依然慵懶的趴在地毯上,連頭也都沒有擡一下。
梵風流無奈的搖搖,他不會傻到指望這個女兒,會對他恭敬有加,忽然含笑道:“驚華,朕對你寄予厚望,你可別讓朕失望了。”
驚華,他叫她的封號。
薄情驀然擡起頭,梵風流看着前方,含笑道:“你不覺得雲天大陸,平靜得太久了嗎?”
羣攻東聖,諸國無功而反,到頭來不僅讓東聖佔了大便宜,還讓他們立威雲天大陸,自然有人不甘心。
這僅是其次,現在的東聖正在喘氣,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休養生息,必然會全力反撲,到時王朝、皇朝將無一倖免,大亂將起。
而女兒……
梵風流含笑看着薄情,她的一言一行,將決定整個天下的局勢,一場好戲馬上就開始。
看着漸漸消失在眼前的隊伍,慕昭明提筆寫了一份奏摺,含笑道:“八百送加急,送到天帝的手中,昭告天下,東聖舉行秋圍,廣納天下文武人才。”
或許,他已經猜到,梵風流想做什麼。
“孫女給皇祖母請安!”
重華殿中,薄情含笑下跪,雖然心裡不樂意,但也抹殺不掉那份血脈關係。
孝端太后是什麼人,一種從宮鬥過來的人,豈會不清楚自己的孫女,此時是什麼心情。
只是這是孫女的禮,從她知道有這孫女存開始,就已經一直在盼着,她不樂意也得行。
待薄情行完禮,太后含笑道:“冰川,快扶……公主起來。”
“回皇祖母,父皇賜名梵夭,逃之夭夭的夭,封號驚華。”薄情注意到太后的語氣一頓,馬上就知道是什麼原因,由於時間太倉促,梵風流還沒來得及稟報太后,起身後才淡淡的報上。
孝端太后面上一滯,馬上生氣的道:“你父皇也真是的,起什麼名字不好,偏生用這個字,等明兒皇祖母見到他,非要好好的訓他一頓不可,怎能叫這個名字。”
雖然人如其名,這個孫女確實妖得可以,但也不叫得如此直白。
薄情含笑:“梵夭很好,孫女很喜歡這個名字。”
太后只是說訓一頓,卻沒說要換掉,說明她認可這個名字。
其實,妖精、妖孽,也沒什麼不好。
孝端太后招招手,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道:“上來,坐皇祖母身邊,讓皇祖母好好看看。”
薄情依然坐到太后身邊,太后摘下她的面紗,左瞧瞧,右瞧瞧含笑道:“像,長得真像。”保養得十分好的手,撫着薄情的小臉,眼角邊不知不覺流出眼淚。
“太后,祖孫相認,是好事,您怎麼哭了?”冰川姑姑明知原因,卻故意問道,還體貼的遞上絲帕。
“哀家這不是高興嘛。”孝端太后接過絲帕,輕輕的拭着眼角,對薄情的平靜沒有絲毫介意,握她的手道:“夭兒,認祖歸宗,皇祖母準備了禮物給你,隨皇祖母到晉和殿看看。”
“是。”
薄情起身,親自扶着孝端太后朝外走。
晉和殿,其實是重華宮的庫房,跟薄家藏寶庫差不多,裡面擺滿各種貴重的東西。
太后扶着薄情走入內,指着一個白底描金紋的箱子道:“夭兒,這是皇祖母給你準備的見面禮物,你去打開看看,喜歡不喜歡。”
“是。”
薄情心中並不抱太大的盡心,薄家要什麼沒有,就連一年僅得三匹的雲絲錦,她在薄家的庫房內,也能找出一大堆,不過太后的禮,意義是不同的。
上前打開箱子,當箱子打開的一瞬間,耀眼的光芒暴發而出。
薄情不由後退一步,用手掩着眼睛,直到適應後才放下手,再看向那團金碧輝煌的東西。
“衣服!”
當看清箱子內時,是一套水晶色的底,用金線繡着鳳凰,上面綴滿水晶,層層疊疊,光華炫目,華貴無比的衣裙時,薄情回頭驚訝的看着孝端太后。
孝端太后上前,輕輕取出衣服,馬上五彩光芒閃耀一片,宛如滿天雲霞。
慈祥的笑道:“這是皇祖母當年的嫁妝——金縷衣,皇祖母當年一直捨不得穿,上回見你穿那身墨藍色,雲絲錦的衣服倒好,馬上就讓他們把這金縷衣找出來,快換上看看。”
冰川看看衣服,又看看薄情,讚賞的道:“太后,奴婢看,這天下間,除了公主也沒人配得上這金縷衣。”
薄情輕笑出聲,靠在孝端太后身上,撒嬌道:“皇祖母,您看,冰川姑姑取笑人家。”這衣服,確實是十分耀眼。
“你冰川姑姑那有取笑你,她是在誇讚你。”
孝端太后寵溺的,拍拍薄情的小臉道,指着旁邊的小盒子道:“那裡面是一套頭面,剛好與這身衣服配成套,趕緊去換上,讓皇祖母瞧瞧。”
“謝皇祖母!”
薄情欣然答應。
冰川命人抱起,陪薄情一起回重華殿換上。
這套衣服她很喜歡,看材質和功法,不像是雲天大陸上的產物,不過穿上身,他看到後一定會驚豔不已。
冰玉姑姑有些擔憂的道:“太后如此厚寵驚華公主,是驚華公主的福份,但奴婢擔心其他幾位,尚未婚配的公主會不服,他們會不會對驚華公主不利。”
孝端太后看着薄情的曼妙惑人、雍容高貴背影,露出慈祥的笑容,淡淡的道:“你也知道,皇兒就只有下這一點血脈,哀家恨不得把最好的東西,全都堆到她身上,一件衣服值什麼。”
“其他幾位公主,雖然年齡與夭兒相差無幾,但輪輩份,他們是姑姑,是長輩,怎好爲難她。況且,夭兒能一人撐起薄家,還曾經與皇兒合謀,一起聯手揭穿聖月的陰謀,還敢與寒極太子交手,那幾位公主豈是她的對手。”孝端太后說着,臉上露出一抹自豪。
冰玉道:“太后說的是,是奴婢多慮了。”
侍候太后的葉公公,從外面走進來,恭恭敬敬的道:“奴才見太后,太后萬福。”
冰玉馬上道:“小葉子,你不在外面候着,跑來這裡作什麼。”
葉公公馬上哈腰道:“回慶後,陛下身邊的簡公公來了,國宴馬上開始,陛下剛纔差簡公公過來傳話,讓奴才和冰玉姑姑先侍候太后參加國宴,接見過國使臣。”
孝端太后一聽,馬上明白梵風流的用意,他是讓要女兒最後出場,給天下人一個驚喜,同時也是震驚。
撫着手上的玉鐲,淺笑如春風道:“如此,冰玉先陪哀家先過去,你去通知冰川,讓她侍候公主參中國宴,不得有誤。”
“奴才遵旨。”
大宇殿,已經安排好,帝朝最高級別,最奢侈華貴的盛宴。
排場不用說,就連連侍宴的宮女、太監,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細到裝盛佳餚的餐具,皆是價值連城的東西,更別說這些東西里面,所盛之物,更是有價無市的東西。
國宴,是向別人展示國力、形象的窗口,也是別人瞭解的窗口。
所以薄情當日,敢當衆踹掉那些故意用來侮辱她的破桌爛椅,因爲丟臉的永遠不會是她,而是華夏帝國。
此時,宴會上衆人皆已入席,卻唯獨還有兩個位置還空置。
若是別的位置也就擺,只是兩個位置,一個擺帝座中邊,只是往下一點一點,明顯是皇后的位置。
而另一個位置與太后並排,一左一右,太后已經坐了右邊的位置,按以往慣例,這是太子的位置。
只是陛下一直未娶妻,何來的皇后與太子,因爲宴會上,衆人一直相談甚歡,目光卻時不時的落在這空置的兩個位置上,無不在暗暗猜測,這兩個位置,究竟是留給誰。
皇室中人,他們早就知道其中一個位置會是誰坐,只是這突然多出一個位置,讓他們一下又糊塗掉,臉上在微笑,眉頭卻一直深鎖。
慕昭明淡然的品嚐着金爵中佳釀,沒有過多的動作,只是靜靜的坐哪兒,那份俊美,那份尊貴,展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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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憑殿內衆人議論紛紛,任憑無數千金小姐,頻頻對他暗送秋波,全無反應,就那樣孑然一個世間,彷彿天地間,已經沒有任何值得他動心東西。
直至……
“驚華公主駕到……”
太監一聲唱喏,衆人一陣驚訝,慕容旭皺了皺眉頭,華夏有不少公主,但何時多了一名驚華公主。
殿下衆臣與一衆家眷,驚華公主,難道陛下給那位公主封號,但是諸位公主已經在場,還會有誰?
而一衆皇室中人,因爲有太廟一幕,心中大概猜到了這位驚華公主,但是封薄氏世族的女子爲公主,這是不是有違祖訓。
“宣!”
殤帝一個字,打斷所有人的猜想。
“宣驚華公主晉見!”
太監的聲音,一級一級的傳下,在盤龍峰最高處散開,整個龍城皆可聞。
殿門外,一抹尊貴的身影,揹着陽光而來,陽光射在身後,衣服上發出與陽光同輝的光芒,宛如金色驕陽緩緩升起,邁着雍雅高貴的步伐,一步一步朝衆人走來。
雖然隔着面紗,衆人依然從她全身散發的氣息中,感覺到她如風吹落花般笑容,因殘缺而絕美得讓人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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