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爲聘,衆人不由的倒抽一口冷氣,慕容旭眼眸一寒,冷冷的道:“江山爲聘,只是不知道昭明丞相用誰的江山爲聘,若本宮沒有記錯,東聖帝國的江山姓簫,不姓慕,難不成你再打一個江山。”
“打一個江山又有何難。”
慕昭明淡然道,完全沒有理會別人目瞪口呆的表情,看向梵風流,淡然一笑道:“陛下若有能力,天下皆可以爲聘禮。”姓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梵風流的能力有多大。
“憑什麼?”梵風流道。
“憑我的姓氏。”慕昭明淡淡道。
他的姓氏,在場的人不由的一愣,慕容旭心中一動,警惕的道:“憑你的什麼姓氏。”
慕昭明淡然笑了笑:“這就不勞旭皇子關心,莫非旭皇子也準備以天下江山爲聘,跟本相爭奪不成。”
哼!慕容旭冷哼一聲,慕昭明冷冷一笑,沒有再多言,但是很明顯,在衆人的眼中,光在氣勢上已經輸給慕昭明。
薄情看到這一幕,眼眸中露出一抹精光,這段時間慕容旭一直似是想在她身上印證什麼。
莫非……
忽然想到與正一大師的一局棋,還曾經在自由之城出現過的慕容晟,眸中閃過一抹不屑。
慕容氏的江山,經過一千五多百後,早已經腐朽不堪,外強中乾,慕容通天更是守成有餘,拓展不足。
蒼穹帝國建立帝朝已經有一千多年,過去了一千多年的時間,國土疆域居然毫無擴張,還漸漸露出氣數將盡,日薄西山之境,果然是不堪大用。
現任君主,玄帝慕容通天,野心不夠,守成有餘,拓展不足。
太子慕容晟,有些小才,勉強能跟自己一爭,可惜覺悟得太遲。
況且慕容通天在位,也輪不到他話事。
梵風流淡淡的看着慕昭明,外物,江山於他而言,只是外物。
打本個江山又有何難,好小子,說起大話來一點也不含糊,不過,於他而言,卻也不是不可能。
慕容旭坐在位置上喝悶酒,若有若無的看着一臉淡然表情慕昭明,還有明明沒有看慕昭明一眼,卻似是時刻關注他的薄情,心裡不禁憋着一股悶氣。
再想到華夏與東聖兩在帝朝,萬一真的因爲薄情與慕昭明而結盟,蒼穹就更加岌岌可危。
想着想着,忽然讓他想到一人,含笑站起來道:“殤帝陛下,我蒼穹亦有意求娶驚華公主,雖然不能似昭明丞相那般,許一句江山爲聘的空話,卻實在是誠心誠意。”
“空話,本王倒未覺得。”簫謹言挑釁的看着慕容旭:“倒是旭皇子,你所謂的誠心誠意是什麼。需知道,驚華公主,在我朝爲丞相夫人時,除了君王,可以不跪任何人,更是自由出入帝宮,還有調動我朝兵馬的權利,你蒼穹行嗎?”
薄情在東聖的權利,是天下女人之最,況且是簫謹天和慕昭明的性格,帝位而已,沒了可以再打。
殿內衆人聽聞此言,全都震驚不已,只聽梵風流道:“傳聞當日昭明丞相昏迷不醒,便是朕的公主代其批閱公文,甚至先皇帝衍帝,亦十分信任驚華。”
“陛下錯了,那不是傳聞,是事實。”
慕昭明淡淡的道,看向下面衆人,微笑道:“而且,此番迎戰天下的計劃,不只以商亂戰出自情兒,連戰場上的佈局,亦是出自情兒,本相不過是依計行事,打打下手而已。”
嘶……
殿內衆人再吸一口冷氣,驚訝的看着薄情,就連梵智流他們,也不敢相信的看着上面的女子,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他們不得不相信,難怪陛下不顧衆人有異,非把帝位傳給公主。
若換成他們當中任何一人,面對這樣的情況,也是束手無策,甚至是心生退意,那裡還會想得到如此精妙的計策。
薄情微微一笑道:“輕颺過謙了,情兒當日的計策再好,若無輕颺親自坐鎮,指揮全局,點將排兵,凝聚軍心民心,以至東聖上下同心,亦不可能短時間內控制全局。”輪聲望威名,她可遠遠不及慕昭明。
“好了,你們都是天下難得一見的奇才,不必自謙。”
梵風流打圓場的道,含笑看向薄情,淡淡的道:“驚華,父皇有你這樣的女兒,比父皇今天登基還高興,那今日,父皇也要爲你謀一份幸福。”別怪他今天這樣安排。
“兒臣謝父皇厚愛。”薄情起身行禮,可憐天下父母心,她豈會不明白。
“本相亦不會讓殤帝陛下失望。”慕昭明起身認真道,似是一點也責怪殤帝拆散他們夫妻。
梵風流看着下面出類拔萃的男子,含笑道:“昭明丞相,你不會怪朕拆散你們,故意給你出難題吧。”
慕昭明瀟灑淡然的舉起酒杯:“天下父母心,人之常情,本相未認爲有何不妥。況且,能在天下人的目光中,風光的迎娶情兒,給情兒一個盛大的婚禮,亦是本相的願望。”當年,確實太過兒戲。
薄情起身道:“父皇今日登基,兒臣願意獻上一曲,願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華夏江山千秋萬代。”
回身站在身後的冰川姑姑,輕輕交待幾句,含笑道:“父皇,兒臣回想當日,一起商議父皇的帝號,回去心中突有所感,把我等的話譜成一曲,歌詞雖然沒有格律可言,卻是父皇的一份心意,亦是兒臣的心意,兒臣希望把它傳給天下人。”
慕昭明和梵風流都意外的看着薄情,回想當日的對話,也深深明白帝號“殤”的意義,只是沒想這丫頭居然把它譜成曲,還人傳頌天下,其實真的意義是爲他收擾軍心。
片刻後,只見一名宮女奉上來不是琴,亦不是簫,而是琵琶。
薄情接過琵琶,輕試琴絃後,琵琶聲起,鏗鏘有力,金戈鐵馬現,悲壯無比,朱脣輕輕啓,唱道:
狼煙起,紛亂至,
敵寇直入三萬裡,
奪我河山殺我民;
熱血男兒挺身起,
披戰衣,上戰馬,
舞長戈,斬敵寇。
首身分離,血染黃沙。
保家護國,把命拋棄。
英雄無淚,戰魂無悔。
唱到次處時,薄情的曲調一轉,和平初現,繁華景出,卻充滿無限的惆悵,聽她輕輕唱道:
白骨以爲牆,江山千萬載;
血肉歸於土,太平盛世現;
日日拭長劍,英雄長嘆息;
午夜迴夢時,沙場英靈現;
戰意尤未退,揮劍斬敵擄;
旦旦護疆土,不知身已死;
大同未現世,英魂難將息;
再舉我長劍,傾我之所能;
一劍劈河山,闢出大同世;
願江山長青,天下永太平。
曲盡琵琶止,薄情含笑看着目瞪口呆的衆人,輕描淡寫的道:“父皇以殤爲號,只因心裡念念不忘戰死沙場的將士英魂,兒臣以爲,若要英魂安息,唯有江山一統,天下太平,再無戰亂。”
驟然聞言,衆人一震,慕容旭猛的站起來,怒瞪着薄情道:“驚華公主,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女人,野心真是不小,居然想要一統江山。
在場的人,不只是慕容旭震驚,其他諸國使臣,以及梵氏皇室中人,亦是如此的震驚不已。
這首歌曲的歌詞,前面沒什麼,全是在歌頌戰場上的將士,只是後面六句,一統天下之志,昭然展露。
諸國中人看看薄情,又看看梵風流,若說是這只是薄情一人的建議,倒不如說是梵風流一直野心勃勃。
若華夏帝朝有一統天下之意,華夏、東聖,很可能因爲薄情的關係而連成一線,難怪慕容旭如此震怒。
戰亂不可避免,那他們這些夾在中間的皇朝、王朝小國,應該何去何從?
此時,氣氛雖然緊張,諸國使臣卻暫時無心理會,而是看向薄情,靜候她的答案。
薄情亦鄙夷的看着他,冷冷的道:“雲天大帝,當年一統天下,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夜不閉戶,是你慕容氏一族狼子野心,以小人行徑,毒殺明君,以至天下分裂,戰亂年年。”
“蜉蝣之力,螻蟻之智,自不量力,妄圖指點江山,真是可笑又可惡,天下人皆得以誅你慕容氏。”薄情傲然看着慕容旭。
哼!慕容旭冷哼一聲道:“野心就是野心,不要拿爲天下百姓謀福利爲藉口;成王敗寇,更不要拿明氏大臻帝朝的滅亡爲藉口,因爲你沒有資格。我慕容氏自不量力,難道你梵氏就有能力嗎?”
“誰說她沒有資格,沒有能力,本相說她有就有。”慕容忽然淡淡的道。
“你說她有就有,昭明丞相,你以爲你是誰。”慕容譏諷的道,薄情這個妖女,真是紅顏禍水。
慕昭明猛一下站起身,盯着慕容旭,目光冰冷如劍,冷冷的道:“回去告訴慕容通天,本相的父親是穆真,本相的母親是明月心,你蒼穹穆氏醫藥世家是本相的父族,本相乃明氏後人,名輕颺,昭明是本相的字,讓他洗乾淨脖子等我。”
此言一出,除了薄情外,所有都震驚的看着慕昭明,他是明氏後人,這怎麼可能?
他不是姓慕嗎?
似是知道衆人心中的疑問,慕昭明淡淡的道:“慕容氏先祖,當年弒君奪位,殺我先祖,以致河山分裂,還世代追殺我明氏後人,慕容通天殺我父母,滅我父族,大伯父抱着我饒幸逃生,隱姓埋名,但爲了記住仇人,我們改姓氏慕,慕容氏的慕。”
慕容旭聞言,心中一沉,冷笑道:“慕昭明,想打就打,別裝神扮鬼糊弄天下。明氏一族早就被斬盡殺絕,你是明氏的後人,是本皇子聽過的,最大、最可笑的笑話。”
“是真,是假,是笑話,旭皇子回去一問慕容通天,不就全都清楚了。”
睨一眼慕容旭,慕昭明不以爲然的道,轉身看旁邊諸國的使臣,提醒的道:“別忘了,東聖天帝陛下登基當日,用的可是大臻帝朝的九龍血玉玉璽。”
再回眸看向慕容旭:“你想不想看一看本相的佩劍,好向慕容通天彙報。”
“看便看,我堂堂蒼穹帝國,難道還怕了你東聖一個剛建立的帝朝不成。”慕容旭一派大國的傲然囂張。
看,當然要看,他既然能拿得出九龍血玉玉璽,再看看他還能拿出東西,這些事情他會親自稟報父皇。
“李安,你去取昭明丞相的佩劍來。”梵風流淡淡的道,這小子藏得還真深。
宮規使然,不得攜兵器入宮,所有人的兵器,皆在宮門外面取下,有傳人看護,出宮時再歸還。
華夏帝宮不小,約半個時辰後,李安纔回來,雙手呈上佩劍,梵風流示意太監把劍交給慕昭明。
慕昭明接過劍,呲的一聲抽出劍,此劍從柄至劍身,通體呈墨色,沒有任何屬於金屬的光澤,只覺得厚重無比,卻雙讓人此劍鋒利無比,霸氣天成。
“墨劍,居然是雲天大帝的帝王劍。”
梵風流震驚的站起來,史書記載,當年雲天大帝就是以此劍,平定天下,一統雲天大陸。
後來,雲天大帝駕崩後,此劍陪葬,沒想居然又重見天日。
只能說明一件事,慕昭明知道雲天大帝墓寢所在,並能自由出入其中,取出了墨劍,以備他日報仇。
殿內諸人,已經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慕容旭如雕像一般站在殿上,忘記了反應,回想當日天下逐鹿東聖的一幕,只怕很快就會出現在蒼穹。
梵風流看着墨劍,淡淡的道:“昭明丞相,當日你說過,尚有一仇未完結,指的可就是此事。”
好小子,滅一國於他而言,居然是小事。
慕昭明微微頜首:“昭明不敢隱瞞殤帝陛下,本相所指,確實此事,驚華公主,亦知道此事。”
兩人對視片刻後,梵風流淡淡的道:“這是昭明丞相與蒼穹之間的事情,朕自然是不會插手。”
此言中的意思,梵風流是表明華夏帝國決定袖手旁觀,或者是坐收漁人之利。
只有着眼天下大勢的人才會明白其中的意思,有時候袖手旁觀,就是支持,就是已經出戰。
慕容旭自然看出梵風流,華夏已經因爲薄情,而站到了慕昭明一的邊。
況且,慕昭明以江山爲聘的話在前,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得到三分之一的江山,他又爲何不站在慕昭明一邊。
想了想,走出到大殿中間,傲然道:“既然如此,我蒼穹亦願意以江山爲聘,爲我朝太子慕容晟求娶驚華公主,還請殤帝陛下,一視同仁,公平對待。”
聞言,薄情眼內閃過一抹不屑,淡淡道:“慕容晟,當日在自由之城,曾意圖謀害本宮,可惜……手下敗將,不足一提。如果你們蒼穹最優秀的人就是太子晟,勸你休要爲他提求娶一事,本宮瞧不上。”
慕容旭面色一沉,深深吸氣後壓下怒火,淡淡的道:“瞧不瞧得上,那是公主的事情,本皇子只問殤帝的陛下的意見。”
“朕金口玉言主,一言九鼎,說了不插手,自然不會插手。至於,驚華願不願嫁,朕可不擔保。”梵風流眼眸中閃過一抹狡黠。
“有殤帝陛下這句話即可,既然我太子皇兄不配,本皇子就改爲我朝求娶驚華公主。”慕容旭一派淡然自若的道,因不他知道,天下間的優秀男兒,可不止慕昭明。
薄情瞧不上慕容晟是理所當然的,因爲在慕容家,最優秀的人,根本不是太子晟,而是另有其人,心裡升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梵風流看了看薄情,沉吟片刻道:“只要年齡相當,驚華公主亦不反對,朕自然沒有意見。”反正全看驚華自己的意思。
“謝殤帝陛下。”
慕容旭抱拳行禮,含笑道:“既然如此,請容本皇子先行退下,回朝向我蒼穹君主稟明此事。”
“准奏!”梵風流道。
看向大王爺道:“封大王爺爲廉親王,代朕送旭皇子出城。”
突如其來的加封,梵智流來不及多想,連忙出席跪下道“臣,謝主隆恩!臣,遵旨!萬歲萬萬歲。”
“免禮,平身!”
梵智流從站起身,淡然對慕容旭道:“旭皇子,請!”
慕昭明淺笑如風的道:“旭皇子,兩年後,朝戰上再見,代本相問候玄帝。”
衆人渾身猛然一震,慕昭明這是公開下達戰書,意思就是說,兩年後他就會麾軍北上,直取蒼穹。
慕容旭深深看一眼慕昭明,擠出一絲笑容道:“本皇子一定會隻字不漏的轉告我主,但,時間是不是兩年以後,可不是昭明丞相說了算,蒼兵強馬壯,隨時可以麾軍南下。”
“那本相就——隨時恭候。”慕昭明不以爲然的笑了笑。
隨着慕容旭的離開,國宴在衆人的擔憂、盤算中結束。
出宮時,慕昭明卻被梵風流叫到齊天殿,薄情想跟過去,卻被孝端太后拉走。
帝宮最高處,齊天殿內。
梵風流看着慕昭明道:“朕,是該叫你昭明丞相,還是叫你明輕颺?”
揚起脣角,慕昭明淡淡一笑道:“有區別嗎?若是你已經認定我,我希望你叫我昭明。”昭明纔是他真正的字,只有長輩才能叫。
“你的江山爲聘,指的是誰的江山。”
梵風流淡淡的道,東聖可是簫謹天的,而拿下蒼穹可是不一朝一夕的事情。
擡起頭,慕昭明淡淡一笑道:“回殤帝陛下,雲天大陸,除華夏帝朝以外的——所有疆土。”
聞言,梵風流面上一僵,隨之放聲大笑,好半晌才止住笑聲,盯着慕日雜道:“好大的口氣,不過,朕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