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
御書房中,一聲脆響,慕昭明手中的筆桿,突然斷掉,嚇了守在兩側的孫總管和沐月一大跳。
慕昭明怔怔的看着手中,無緣無故斷掉的筆桿,面上也怔了怔,猛一下站起身,要外面走。
沐月轉身上前,攔在前面跪下道:“陛下,請陛下再等等。或許帝后娘娘是正在生氣,故意不讓帛兒傳回消息。”話雖然這樣說,其實她內心也很不安。
三天了。帛兒那邊時怎麼回事?
帛兒辦事她清楚,無論帝后娘娘怎樣跟陛下鬥氣,她都會傳一兩句話回來以報平安,豈能像現在這般,如石沉大海般杳無音信。
除非她,或者說是他們全都出事了,沒法傳信
“陛下,以大局爲重啊!”孫總管也跪下道。
“陛下,您現在應該閉關修煉,作最後的迎戰準備。”沐月說完,深深的叩頭。
閉關修煉,慕昭明自然沒有忘記自己當前最重要的事情,閉關修煉,把天經再提高一個境界。
在蒼穹帝朝,慕容氏一族只是他的敵人之一,他將來要面對的,還有當年爲奪權而出賣自己母親的,明氏一族的庶系。
是明氏庶系出手了,他怎麼就沒有想到,能在大臻帝都興風作浪的,在巴蛇出現的一刻,他就應該想到是他們,他真是太大意。
形勢發展到這一步,生死存亡的時刻,他們怎麼可能再坐得住,是出手的時候。
毫不理會跪在下面的孫總管和沐月,大步走出長生殿,沐月和孫總管相視一眼,趕緊追上前跪在前面。
沐月神情鄭重的道:“陛下,您現在應該閉關修煉,帝后娘娘的事情,就讓奴婢去處理。”
慕昭明看着長長天階,淡淡的道:“是他們出手了,明氏庶系的人出手了,你們以爲,朕此時此刻還能靜心閉關嗎?”
明氏庶系,很好,一出手就是他的要害。
情兒最好沒事,不然別怪他不顧血脈之情,把他們斬盡殺絕。
想到此,慕昭明眼邊一抹冰冷,淡淡的道:“孫總管,宣忠順王即刻入宮覲見!”
聽到聞到是明氏庶系的人出手,孫總管和沐月的面色早就變了,此時再聽到命令,沒有半點反對的意思。
孫總管出去後,慕昭明淡淡的道:“沐月準備一下,我們去會會他們。”明氏庶系,很好,新賬舊賬,我們一起算。
大運河上,一艘極不起眼的豪華卻極其普通的畫舫上,暗衛跪在明瞭然跟前,垂着頭道:“回主子,目標開始西上。”
搖椅中,明瞭然閉着眼睛,脣角扯出一絲笑容道:“怎麼,終於死心了?很好!”
他們死心了,他就可以放心了。
因爲他們放棄的舉動,證明薄情確實是死掉。
薄情,也不過如此。
片刻後,淡淡的道:“起錨,我們也一起西上。”
到菀城,再送他們一份大禮吧。
百花選豔上,若再來一個百花齊放,豈不是更加熱鬧。
明瞭然脣邊,勾出一抹優雅。
正如明瞭然所言,大運河乃容納百川的結果,就在明瞭然離開後不久,一陣悠揚的琴聲響起,一艘簡樸卻不失華貴的畫舫,隨着悠揚的琴聲不急不慢,悠悠的從旁邊的支流中駛出,隨之也緩緩的西上。
畫舫甲板的最前方,一名玄衣的年輕公子盤膝而坐,面前的矮案上,置着一張古琴,旁邊還有焚着香的香爐,悠揚的琴聲從他的手指下流淌而出。
悠揚的琴聲陣陣,不只是撫琴者醉在琴聲中,還有旁邊往來船隻上的人也完全沉醉在琴聲中,就連水鳥也忘記了飛翔,停在畫舫上,靜靜的聆聽……這純淨如梵語天音般的琴音。
枯燥的行程,因爲有這琴聲,倒顯得不那麼無聊,隨着琴聲,隨後而到數艘商船和畫舫也隨之緩緩西上。
江水綠如藍……
聽到這寧心靜性的琴聲,明瞭然脣上的優雅弧度漸漸擴大,似笑非笑道:“聽聽大臻帝朝,還真是人才輩出。這撫琴之人,以琴聲入佛理,可見其心性。他日若是入朝爲臣,必然會有一番不可估量的作爲,真可惜天妒英才,百花選豔盛會,他們全都得……死!”
玄帝的這個絕才計劃,不可不謂是絕。
兩大帝朝的疆土擴張太快,若沒有大量的人才爲他們鞏固江山,這到手的疆土就會成毒瘤,隨時都有可能會反噬其主。
而這個計劃,就是藉着百花選豔的盛會,以天下美色爲誘餌,把天下的知名才子全都聚集在一起,然後一起斬盡殺絕。
如此一來,人才虧缺,明輕颺和簫謹天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靠個人的力量,支撐起整個大臻帝朝。
江山不穩,想出兵攻打蒼穹,就遙遙無期,再過數年後,就算江山穩固了又如何,眼前的優勢卻已經不再。
想到此,脣上的弧度不由加深,擴張……
這天,帛兒正在打掃薄情寢臥,還插上一瓶彼岸花,以前是如此,自薄情失蹤後,亦天天如此。
雖然所有人,甚至連虞清虞少主他們都認定娘娘已經不在人世,但是她依然堅信,娘娘尚在人世,她只是暫時離開一下而已,終有一天會回來的。
收拾完後,想到珊瑚還在病中,正想到樓下看看她,那知剛走下樓知剛走下樓梯,從上面傳一聲輕輕的嘆息。
唉……
樓上,娘娘的臥寢中,響一聲輕輕的嘆息,厲聲道:“誰?”
大步走上畫舫最頂層,猛推的開門,衝入房間裡面,把每個能藏人的地方,都細細看了一遍。
面上有些失望,寬敞、沒有阻隔的空間內,空無一人,心裡面噔的猛跳一下,難道是她聽錯了?不對啊!她明明就聽到了嘆息聲。
帛兒站着出了一會兒神,看着房間內金色透明的紗幔,因爲長久沒有通風,靜靜的垂到地上,裡面根本不可能藏人嘛。
片刻後,搖搖頭走開,或許真的是她聽錯了,轉身走下樓,直接走入珊瑚的房間。
牀上,珊瑚依然沉睡,小臉有些蒼白,也瘦了,帛兒不禁一陣感慨。
珊瑚因爲自己沒有保護好娘娘,竟然會弄得一病不起,若陛下知道娘娘的事情,不知道又會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樣。
叭!叭!
兩聲門窗開合的聲音清晰的傳來,帛兒這回沒有再懷疑自己耳朵,迅速的飛躍上到最頂層的露臺,飛快的推門入內。
原來緊閉着窗戶,其中的一扇窗已經被打開,正想檢查房間時,突然一道黑影從旁邊竄出,迅速的從窗口竄出外面。
“站住。”
帛兒大叫一聲,追到窗邊,只聽到一聲水響。
糟糕,賊人跳水逃跑,想都沒想就從窗口一躍跳到船沿上。
俯身看着水面上,一圈一圈盪開的水波,咬咬脣,狠狠的道:“可惡,讓他逃了。”
嗖!嗖!嗖!從對面的畫舫上,三道人影如箭一般疾馳而來,穩穩的落在帛兒身邊。
“帛兒,出了什麼事?”上官落站定後問。
“有人闖入娘娘的寢臥。”帛兒目光從水面移回來,看着眼前的三名男子道:“你們怎麼來了?”
“是瀾凌看到你突然從窗口跳出來。”上官落淡淡道,其實他們還以爲是帛兒想不開要自殺,才趕緊過來的勸止,沒想到竟然有人有本事闖上這艘畫舫,皺着眉頭道:“可有看清楚是什麼人?”
帛兒搖搖頭:“只看一道黑影,從窗口跳水逃跑了。”
聞言,瀾凌奇怪的道:“這就是奇了怪,我一直就站在旁邊,除了你,沒看到有其他人跳出來啊!”
“什麼?”
帛兒驚叫出聲,猛然想什麼,飛快的跳回薄情的寢臥,上官落他們知道是出事了,也沒多想就跟着跳上去。
三人來寢臥內,只銅陵帛兒正在看着露臺,那扇打開門發愣,半晌後,帛兒忽然大聲叫道:“糟糕,聲東擊西,我中計了。”可惡!
上官落等人面上一怔,瀾凌馬上回過神道:“帛兒,你快看看,房間內有沒有少掉什麼要緊的東西,或許是有賊人悄悄摸上來偷東西。”
哦……
帛兒哦一聲,趕緊開始檢查房間內的東西。
瀾凌看看身後的窗口,又看看窗口所對位置,面朝着窗口一步一步的往後退。
上官落看到瀾凌的古怪行爲,奇怪的道:“瀾凌,你這是幹什麼?爲什麼要退着走。”其他人聽到他的話抔,也不解的看着瀾凌。
瀾凌邊後退邊道:“你們想想,賊人被發現爲什麼沒有馬上逃跑,而是拋出一樣東西,把帛兒引走。”
聞言,帛兒、上官落、宮樂三人馬上陷入沉思中。
忽然一把男音從外面傳來:“賊人這樣做原因有兩個,其一,是他還沒找要找的東西;其二,是他站的位置不利於逃跑,所以只好把帛兒引開,他好繼續找東西,或者是逃跑。”
四人回頭,虞清從露臺外面走進來,上官落奇怪的道:“你怎麼來了,難道你看到賊人從那邊逃跑了?”
虞清淡淡的道:“沒有,只是看到這個房間突然門戶大開,一時奇怪就過來看看而已,剛好聽到你們的談話。”轉向瀾凌道:“你繼續說說你的想法。”
瀾凌略略沉吟片刻後,淡淡的道:“其實我是假設,假設方纔逃跑的不是賊人,而是賊人隨意拋出去的一樣東西,要這樣迅速的拋出一樣東西,又不被人看破的話,那麼他所站的位置,應該應該是那裡。”
“是哪裡?”宮樂馬上問。
“那……”瀾凌擡手一指,正好是梳妝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