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初七女兒節,皇宮御花園,處處是才子佳人的身影,處處談笑風聲,獨薄情靜靜的坐在花園一角,冷眼看着御花園中衆人,未免有點感慨。去年的今日,她還是個啞巴,尚要仰人鼻息,只爲生存,現在已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當年針鏠相對的人,已化爲一抔黃土。
而她,亦不再當年,今天是該向風氏一族,收點利息。
“夫人,你怎麼獨自一人躲在此間。”
眼前一暗,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薄情面前。
薄情擡起頭,陳靈兒正一臉精靈般笑容看着自己,淺笑道:“我素來是安靜慣了,況且,近來府中的事情,想必你也聽說了,我又何必湊那熱鬧,聽那起風言風語,讓自己心煩。”說完,無奈的看一眼陳靈兒。
“我相信昭月小姐是清白,她雖然脾氣不好,又容易衝動,但絕不是那舉止輕浮之人。而且,以她的身份想嫁給六王爺,何須如此。”陳靈兒很認真的道。
薄情面上一怔,馬上苦笑道:“整個鳳麒國,怕只有你相信她是清白的,謝謝!”這樣好的女孩,今晚不知道會被指婚給誰,以後又會是什麼下場。
陳靈兒自如的坐在薄情,忽然咬咬牙道:“夫人,你能幫靈兒一次嗎?靈兒不想去和親?”
和親?
薄情驚訝的看着陳靈兒,馬上聯想到選妃宴,終於明白元帝爲什麼允許她胡鬧,原來是爲了今天:“此事,我怎麼一直沒有聽昭明哥哥提起。”甚至連她的人,也沒有收到消息,這其中必有古怪。
陳靈兒的脣咬得更緊,已經滲出血,好半晌後才道:“夫人,你還記得去年中秋,皇上把烏蒙山給了烏月國嗎?”
薄情點點頭,陳靈兒繼續道:“父親一直領兵鎮守鳳麒與烏月兩國的邊城,沒想到一月前,烏月國突然來襲兵臨城下,而且他們手事,還有精良的武器……”
薄情直接打斷陳靈兒的話:“烏月國雖有精良的武器,難道我們鳳麒國就沒有,你父親怎會敗得那快,還走到了和親這一步?”看來鳳麒國內部,已經出現問題,只是掩飾得好,他們沒有察覺到。
陳靈兒四下裡看過後,才小聲的道:“我也是偷聽來的,父親在給哥哥的家書中提到,朝廷已經很久沒有給軍隊補給,兵力已經殘弱不堪,哪裡經得起驍勇善戰的烏月國一擊,但皇上硬說是父親用兵不慎的原因,要我去和親,換取家國平安。”
薄情眼海波瀾閃動,連軍隊的補足都無法正常供給,看來國庫已經告急,那麼接下,是不是要提高賦稅,還有繼續尋找他們薄家的藏寶庫,笑了笑:“是誰讓你找我的?軒世子?”陳靈兒,可沒那麼精明的頭腦。
呵呵,陳靈兒不好意思的乾笑兩聲:“我實在是沒法了,只好去求哥哥,哥哥想了三天三夜,才讓我找夫人,說夫人是有大智慧之人,定有辦法幫我一把。哥哥還常常感嘆,若薄家還在,鳳麒又何以會陷入今日之境,可惜……”
“噓。”
薄情馬上用捂着陳靈兒的嘴巴:“這種話以後休要再提,若讓旁人聽了去,傳到皇上耳中,你們陳家必招來滅門之災。”
警惕的看看四周,緩緩的道:“至於你的事,彼一時,此一時,如今的烏月國可不是一年前的烏月國,我只怕也無能爲力。”
陳靈兒對方聽到她的答覆後,顯然也有些失望,薄情看到後,淡淡的一笑道:“昭月不用和親,跟我沒有太大的關係,其實是沾了八公主的光。”陳靈兒很是聰明,應該能這句話中,聽出她話中所指。
陳靈兒愣愣的看着薄情,突然靈光一閃,一臉驚喜的道:“夫人的意思要我,故技重施,拖一位公主落水,然後再由公主那邊出面,讓皇上拒絕烏月國的和親。”
薄情淺笑不語,並沒有馬上發表她的意見,一來,陳靈兒的話來得太突然,鳳麒國當真到了這一步,以皇上對慕昭明的信任,豈會不讓他知道,她得花點時間,區分其中的真僞;二來,如今的烏月國實力,確實比去年更加強橫。
除非他們開口拒絕和親,否則只能和親,不然,鳳麒國就將面臨,四面楚歌的局面。
從薄氏一族隕落後,四國開始對鳳麒國虎視眈眈,只要一有機會,他們是很願意聯合起來,瓜分這一塊肥肉。
陳靈兒沉默片刻後,道:“我還是覺得不妥,皇宮中,又有那一位公主,能如八公主那樣,深得聖寵的能影響皇上決定的,我還是找哥哥,再商量商量。”
“去吧。或許,軒世子有更好的辦法。”薄情淡然出聲。
“打擾夫人了。”陳靈兒應聲,轉身離開。
看着陳靈兒走後,薄情優雅的打了一個呵欠,起身朝另一個方向走。
而就在她離開後不久,崔姑姑也出現在薄情原來坐過地方,看到空無一人後,表情有些複雜,然後轉身往回走。
永寧宮內,太后聽完崔姑姑的回話,面上露出一絲憤色,聲音含怒:“這丫頭是在躲着哀家,晚上的宴會終歸是要參加的,哀家不信,她能一直躲着。”
崔姑姑想了想,恭順的道:“太后召見是左相夫人的福分,左相夫人焉有躲避之理,奴婢估摸着,左相夫人只是碰巧走開,並非有意躲着太后。況且,昭月小姐出了那樣的事,她臉上終究無光,自是不願見人,並沒有對太后不敬之意。”
“嗯。”
太后冷冷的應着:“哀家猜,她也沒這個膽子,就算她願意也沒用,畢竟一切還要看皇上的主意。”
說完,回頭,看着身邊的女子道:“靈兒啊!你皇帝舅舅也實在是沒辦法,才讓你去和親的,雖然宮中也有幾位成年的公主,可惜身份還不及你尊貴,而且……此次錯在你父親,滿朝大臣都看着,皇上也不好徇私,你就當是爲了你父親吧。”
陳靈兒垂着頭,乖巧的道:“是,靈兒明白。”
太后滿意的,含笑點點頭:“哀家知道你是好孩子,不會讓哀家失望的,宴會快開始了,你去吧。”
“是。”
陳靈兒走出大門,擡起頭,脣上已經滲出血漬,眼內是深深的不甘。
盛夏,滿綠的荷花池中,荷花爭豔,清香宜人。
薄情隨意的閒步,耳邊忽然一絲絲的風,勾起脣角冷冷一笑,彎腰,努伸長手去勾離池邊不遠的一朵青荷,水中出現一道紅色的身影,玉指往後一彈。
卟通一聲,一道人影跌落湖中,不等池中人開口,薄情似笑非笑道:“明小姐,雖然天熱難奈,你也要顧及女兒家的體面,怎麼如此心急,就直接跳入水中,你這樣不守婦道,是很難入我們慕府大門的。”
明羽衣浮在水面上,怒目瞪着薄情:“薄情,你殺我全家,我要爲他們報仇。”
呵呵……
薄情輕蔑的笑兩聲:“就憑你,找我報仇,連明家都不敢跟我作對,你以爲憑你一己之力,能動得了我嗎?你信不信,我馬上就能讓你變成一具屍體,而且是一具豔屍。”
明羽衣一臉驚恐看着薄情,好不容易有機會見到薄情,好不容易又等她落單,以自己的武功,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對方推入池中,造成淹死的假象,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沒想到栽倒竟是自己。
“我要是死了,昭陽哥哥一定不放過你。”明羽衣突然想到慕昭陽,梵雨宮雖然沒有了,但是她還有身爲武林盟主的表哥,他不會丟下她不管的。
薄情聽她提到慕昭陽,臉上的笑容不由擴張開:“你是說我那小叔子,他怕是救不了你。”今天一早,她就讓璧玉衝到沐風苑,把慕昭月“留書出走”的事情告訴,人早已經出了京城。
明羽衣的表情一滯,不敢相信的看着薄情,結結巴巴的道:“是你,是你把……把他支走的。”她怎麼知道自己要對她不利。
哼!薄情冷哼一聲,斂起笑容道:“我那小叔子要是知道,是你跟六王爺合起來,算計他的妹妹,你猜他會是什麼反應?”
薄情的話一出,明羽衣眼眸中也上露出恐懼,不敢相信的看着薄情,她跟六王爺私下的交易,眼前的女子是怎會知道,不由失聲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天,誰讓慕昭月當衆給爺爺和伯父沒臉,所以她要好好教訓這個囂張的丫頭,故意讓人纏着慕府的下人,再設計拉走慕昭陽,有意讓慕昭月落單,六王爺便有機可乘,但這件事不可能會有人知道。
“我猜的,不過,看你的表情,看來我是猜對了。”
薄情譏諷的道,出事後,她就很奇怪,以李嬤嬤的謹慎,即便璧玉和琥珀年輕貪玩,一時沒照看到,但李嬤嬤應該會寸步不離的身邊,除非是她被什麼事情纏住,一時無法分身。
明羽衣的面色一白,隨之又不是以爲然的道:“這只是你的猜想,無憑無據,昭陽哥哥不會相信的。而且,現在只我大聲的叫救命,看到你站在旁邊,別人會如何猜想。”
搖搖頭,薄情漫不經心的道:“你叫啊,我給你機會,看看別人是相信你,還相信我?”
明羽衣面色一沉,狠狠的瞪着薄情,聲音陰冷的道:“沒試過,怎知道別人會相信誰。”薄情,本姑娘倒要看看,你跟我,誰會笑到最後。
想到這裡,擡手,狠狠的給自己兩巴掌,一邊臉立即紅腫……
荷花池中,明羽衣自編自演起來:“啊……左相夫人,你要做什麼,別推我,救命,啊……”
皇宮盛宴,御花園中沒有,沒有絕對無人的地方,由於宴會還沒有開始,衆人正無聊中,忽然聽求救聲,紛紛從四面八方走過來。
走到荷花池邊時,只見薄情一臉淡然的站在池邊,荷花池中水聲陣陣,女子的聲音不停的在喊救命,衆人不由的加快腳步,突然一道身影從人羣中竄出,如閃電般跳下荷花池,把渾身溼透的明羽衣提上來,隨意的拋在地上。
明羽衣渾身赤裸,“虛弱”的趴在地上,吐出幾口水,突然哇一聲,放聲大哭起來,邊哭邊道:“左相夫人你爲什麼要害我,昭月小姐在明府出事,明府沒有保護好她,是我們錯,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你殺了羽衣也沒用……”
旁邊人聽到這番話,不由的譁然,左相夫人是因爲慕昭月的事情,遷怒於明小姐。
看到衆人反映熱烈,明羽衣心中暗得意,繼續哭道:“六王爺已經說過,是他中了藥,失控之下毀了昭月小姐的清白,但他一定會負責的,今天就會向皇上請旨指婚,你這樣做又是何苦……”
“滿嘴胡言,來人,給我掌嘴。”
盛怒的聲音,從人羣外面傳來,衆人猛一回,紛紛跪倒地上:“參見太后,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明羽衣趴在地上,表情僵硬的看着前方,一臉怒火的太后,嘴巴張大,半天也合不攏,一時間還想不明白,明明是薄情的錯,太后爲什麼連問也不問,就命人掌她的嘴。
直到太后身邊的小宮女上前,正要動手掌嘴時,才反應過,馬上大聲喊冤:“太后,太后,左相夫人推臣女下荷花池,要殺臣女,請太后爲臣女作主……”
薄情看到火候差不多,打斷明羽衣,大聲的喊屈:“太后,不是這樣的,臣妾沒有推到明羽衣小姐,臣妾不過提醒她幾句,她一時不高興,就自己跳進去。臣妾無緣無故推她作什麼啊!”
明羽衣聽到薄情話,面上不由的一愣,心中一陣莫名的不安,卻又不知錯在哪裡。
只見太后看着薄情,淡淡的道:“你說了什麼話,明小姐是自己跳湖來陷害你。”
薄情低垂着頭,聲音略放低道:“回太后,臣妾因昭月之事,恐徒添煩惱,不敢與衆人一起給太后請安,知道太后參加宴會,必然是要經過荷花池,便悄悄在這裡候着……”
剛說到這裡,太后不由的嘆氣道:“你這孩子,那件事也不是他們二人的錯,是有人有心陷害,你有什麼不敢見人的,誰敢說嘴,亂嚼舌根子,哀家命人拔了他的舌頭。”說完,狠狠的瞪一眼明羽衣
薄情吸一下鼻子,眼眶紅紅的道:“臣妾正等着,沒過多久明小姐也來,臣妾雖不出門,但也知道明小姐雙親,及她的兄弟,還有衆多師兄妹,不久前罹難過逝,雖然已經過了頭七,但還在熱孝中。雖然國法難爲,不得不參加宴會,但是這衣裳也不宜穿得太鮮豔,別人看了會說閒話,誰知道……”
話音剛落,衆人的目光馬上落在,一身大紅衣裙,頭上戴滿珠翠的明羽衣身上,想到明府不久前發生的慘案,眼中不由的一陣鄙夷,父母兄弟皆亡,還有衆多的師兄妹同時罹難,纔剛頭七,便作如此鮮豔的打扮,確實是有違孝道。
在衆人的目光中,明羽衣只覺背後一片冰涼,不由的縮了縮身體,她常在江湖上行走,江湖中人不拘小節的性情和行爲,早就滲入到她的骨節裡面,而且她急着要找薄情報仇,哪裡想到那麼多,但沒料這些會成爲薄情扳倒她的證明,人已經被震住。
薄情看到這幕,心裡不由的冷笑,面上卻委屈的道:“我朝以孝治國,臣妾不過建議明小姐換一身衣裳,她就生起氣,說臣妾多管閒事,還說是臣妾是擔心她,在宴會上搶我們家昭月的風頭,才故意這樣做的,後面還有很多難聽的話,臣妾竟是說不出口。”
“太后,當日他們二人皆是被迷暈後才關在一起,什麼也沒有做,我們家昭月和六王爺是清白的,卻被外面傳得那樣不堪,方纔明小姐還那樣說,分明是要逼死她。臣妾知道,明小姐是爲明老將軍壽宴那天,昭月讓明老將軍下不臺,而不高興,但也不能這樣害她啊!”
這害她,三個字一出,衆人不由的馬上猜測當日事情的真相,明府可是輔國將軍府,守衛森嚴,一般賊人豈敢在明府內動手,而且還不讓人察覺,除非是明府的人自己安排。
明羽衣此時的面色,已經完全白了,不知道如何應對,嘴裡胡亂的叫道:“不是這樣的,我沒有要害六王爺和昭月小姐,沒有,一切是她亂說的,因爲她恨我害她愛傷,所以她要殺我報仇。”
太后擡手揉揉額頭,不解的道:“明小姐讓丫頭受傷,這是怎麼回事,哀家怎麼沒有聽人提起。”
薄情便那天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看着太后道:“我們慕府根基淺薄比不得明府,是開國功臣根深蒂固,所以臣妾受傷後,明府沒有向我們道歉,我們也不敢指望什麼。但明小姐說臣妾要害她,實在說不通。”
薄情頓了頓,擦一下眼淚道:“衆人皆知,明府二老爺武林高手,明小姐的武功更不用提的,臣妾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如何能推她落水,請太后明鑑。”
明羽衣不由的急了,大聲叫道:“回太后,左相夫人會武功的,不然她怎麼會受傷?”
薄情聽後也不急,哽咽不止,隱忍着道:“回太后,臣妾以前沒練過武,不過是因小叔要回來,聽夫君提起他行走江湖的趣事,一時羨慕,央求夫君教一些淺薄的心法,玩玩而已,哪裡能跟自幼習武明小姐相比。”
太后冷冷的看着明羽衣,恨不得當衆人斬了她,語氣十分冰冷道:“這麼說,一切都明小姐自編自演的,意圖污衊六王爺和昭月,矇蔽哀家。”
衆人立即跪在地上道:“太后聖明!”
明羽衣全身的血凝,死亡的感覺馬上襲來,耳邊傳來太后冰冷的聲音:“真可惡,至親方逝,不在靈前盡孝,居然跑入宮中撒野,誣陷朝廷命婦,矇蔽聖聽,拖下去,杖責三十,命明老將軍好生管教。都散了吧。”
聽到這番話,明羽衣不由的全身一軟,待衆人散開後,薄情走到她面前,挑釁的笑道:“明小姐,你現在不是在江湖,是京城 ,這裡是皇宮,在這裡沒有公平可言,腦子不夠聰明,就不要亂說話,萬一不小心,明府有可能會在一夜間消失,就像梵雨宮一樣。”
明羽衣震驚的看着薄情,一臉震驚的道:“真的是你……”之前只是猜測,現在卻是確定。
薄情並不回答,只是微微一笑,眼眸瞬間冰冷,轉身離開,百花煙霧鳳尾裙旋出一圈好看的波浪,留一臉絕望的明羽衣,所有敢傷她的人,都必須十倍百倍相還。
……
酒過三巡,宴會已經漸入高潮,席間未婚男女表面上高興,其實內心一片忐忑,因爲他們的一生,將由高臺上龍椅中,天下最尊貴的男人,一言決定。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們甚至連失望、絕望也不敢表現在臉上。
元帝數杯美酒後,龍心大悅,看着衆人道:“光是飲酒,表演歌舞沒什麼意思,不如寫些編號什麼的,讓大家抽着玩,抽到相同的編號的兩人,相互給對方出問題,答不出的那方,要滿足對方的一個要求,諸位愛卿以爲如何啊?”
衆人還沒開口,太后就高興的道:“皇上,此法甚好,這樣一樣,讓這些孩子間,彼此間多瞭解瞭解,他們彼此心裡有個底,哀家第一個贊同,不過,哀家希望在座的人,都一起參與,人多才好玩。”
薄情聽到後,翹脣角冷冷一笑,看來一會有好戲看。
慕昭明把一些吃食放到薄情面前,淡淡的道:“看來這遊戲是衝着你來的,你的把握嗎?”從宴會開始到此時此刻,這些人終於注意到,自己的妹妹沒有出現,所以有會有此一招。
垂着眼簾,淺淺的抿一口茶水,薄情不以爲然的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我們實話實說就是。”慕昭月已經走了兩天,想追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悄悄轉頭,淡淡的掃一眼風雲弈,薄情在心裡冷笑着道:“風雲弈,我特意爲你準備了一份大禮,不知你是否消受得起。”方纔跟身邊人打聽了一下,鳳麒國的國庫,確實是空了。沒有薄家這個進錢的銅商,不空纔是奇蹟。
東西很快就準備好,分別放在兩個寬口的花瓶內。
薄情因爲與慕昭明坐在一起,自然是最後一個抽的,而且也只是最後一個編號。
看着上面的“捌”字,薄情隨意一放,沒有像別人一樣,既擔心又緊張,不停的與旁邊人討論,猜測誰跟自己的號是一樣的。
陶公公看到下面的氣氛差不多,看了一眼元帝,馬上尖着聲音叫道:“請抽到一號男方,先提出問題,然後抽到一號的女方回答, 回答完後,再問對方一個問題,贏的一方可以提要求,不過是要在現在能做到的,你們可要想清楚了。”
皇后忽然道:“皇上,這要是和了,該怎麼辦啊?”
“若是和了,朕額外有賞。”元帝說完,雙臂一振:“開始吧。”
席間,一名男子站起來,薄情一看不由笑,竟然是簫雨,只聽他淡然的道:“我的出一個謎語,胸口掛鎖,打一個詞語。”
只見對面席間,一名身穿紫色羅裙的女子,大大方方的站起來,沉吟片刻後道:“簫大人出的謎語,謎底仍是關心一詞,不知小女子答得可對。”
簫雨立即豪爽的笑道:“香君小姐,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你答對了,請出題。”
聞到那聲香君小姐後,薄情才知道眼前的女子,竟是選妃宴上最熱門的人物——傅香君。京城第一才女,倒要看看她會出什麼問題。
傅香君屈膝行禮,含笑道:“小女聽聞簫大人精通弈搏,請問在席中,誰是你遇到的,最厲害的對手,爲什麼。”
衆人不由的一愣,暗暗看向簫雨。
薄情淡然的笑笑,這個問題看似簡單,但是一個問題就能看出對方的心性如何,不過對於生性豪爽的簫雨,她倒是很有信心,他的回答不讓人任何人失望。
“左相夫人。”
簫雨不假思索的道,側眸看一眼薄情道:“我雖然沒有跟左相夫人下過棋,卻看過她與別人下棋,連……”說到這裡故意頓一下,但是別人馬上聯想到已故的八公主。簫雨渾然不覺的道:“連臥龍寺的明淨大師,在她面前,也要甘敗下風。”
此言一出,衆人不由的譁然,如果連明淨大師也甘敗下風的話,鳳麒國還有誰敢在她面前稱第一。
薄情卻高興不起來,傅香君在此時提這個問題,分明是要讓人勾起八公主回憶,不由的暗暗看一眼,坐在元帝旁邊的皇后,一雙眼眸中依舊充滿戾色。
以皇后的性格,殺女之恨不可能忘記,但皇后母子最近,似乎太過安靜了,看來有些不對頭,須讓暗中留意。
簫雨與傅香君兩人,算是打平,元帝馬上唸了一串打嘗的東西,兩人紛紛出席謝恩。
後面的人有輸有贏,提出的要求不過是表演一些小節目,撫琴、吹簫,跳舞、吟詩、賦詞……至於和的,自然是得到皇上的豐盛賞賜,皆大歡喜,倒也讓衆人歡喜連連。
薄情正走神,忽然被人推了一下,慕昭明低聲道:“妞妞,到你了,專心點聽問題。”
風雲弈的目光微微看向薄情,只聽他一臉凝重的道:“本王想知道的是……”是字停了好一會後,才聽他擔憂的道:“本王想知道,昭月小姐是否安好?”
席上衆人不由的一愣,只感覺空氣一凝,高臺上的龍威壓下,讓衆人擡不起頭,而這種壓力,隨着薄情的聲音響起而消失。
薄情淡淡一笑,面色從容的道:“昭月恢復得很好,不久前決定要遊歷天下美景,前天中午已經離開京城,臨行前讓臣妾轉告王爺,那隻一場意外,請王爺不必記在心上,願王爺早日尋得佳人,共結良緣。”
挑釁的看一眼風雲弈,如何?你做夢都沒有想到吧。
探子給你送信的時候,她已經讓曼珠把慕昭月送出城,現在想追也難。
而且,慕昭月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看他還有什麼理由可說。
席上衆人全都被這個結果驚呆,雖然兩人間沒有發生什麼,但是兩人畢竟已經肌膚相親,一個女孩要付出多大的勇氣,才能做出此決定,心裡不由的暗暗佩服,之前一些不屬實的流言,也不攻自破。
元帝點點頭,讚賞的道:“昭月小姐,不愧是慕家的人,高尚的風格,令人佩服。”
風雲袖中的雙手因爲握得太緊,衣袖有些的微微顫抖,面上卻帶着優雅的笑容,微微頜道:“父王說得是,兒臣也十分敬佩昭月小姐的舉動,過完節後,兒臣也請旨回珞城,堅守住鳳麒國的大門。”
元帝拈着鬍子,一臉欣慰的道:“好,這些容後再說,先聽聽左相夫人的問題吧。”
薄情暗裡偷笑,皇帝這話明顯是在敷衍,看着風雲弈,狹促的笑道:“請問六王爺,京城這一月內,大米多少錢一斤,豬肉多少錢一斤,青菜多少錢一斤,鹽巴多少錢一斤,四個問題,請你選一個回答。”
噗……
哈哈……
呵呵……
薄情的話音一落,所有人都不由的笑起來,就連慕昭明也低低的笑出聲的,這鬼丫頭,別說是風雲弈,恐怕是在場的人中,也沒有幾個人是知道的,這樣問題也算問題嗎?
看到衆人快要笑趴的樣子,薄情不以爲然的道:“有什麼好笑的,我不懂的,就是問題,六王爺若是答不出,那就是輸啦。”
元帝看了看一臉正經的薄情,止住笑道:“問得好,這些都是百姓生活裡必不可缺的,是他們最關心的問題,關心這些即是關心民生,左相大人,你把這小丫頭教得很好,賞!”
“謝皇上賞賜。”慕昭明站起來謝恩。
薄情不由的暗裡翻了翻白眼,這個男人真是可惡,明明是她提的問題,怎麼成了他的功勞,他什麼時候有教導過她,佔她的便宜,不高興的微微噘噘嘴。
慕昭明低聲道:“我的,就是你的,一會全放你天花苑。準備提要求吧。”
風雲弈初聽到問題的時候,不由的傻了眼,隨後只覺得十分可笑,但是元帝的話一出,馬上發現問題的所在。
這麼簡單的一個問題,若拿來考他們幾兄弟的話,無論是答出,恐怕都能成爲太子,關心民生即關心天下,一臉慚愧的道:“兒臣讓父王失望,兒臣輸了。”
看着薄情,舉起酒,一臉真誠的道:“左相夫人,你贏了,請提問題。”
薄情心中冷冷笑,垂下眼眸,斂起眼內的恨意道:“六王爺,本夫人想聽聽——殺雞取卵的典故。”
砰……
風雲弈手中酒杯跌落地,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