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薄情眼內閃過一波疑惑,不由看向慕昭明,只見他脣角邊微微揚起,莫非他已經查出玉佩的秘密。
擡起手,纖細,白皙如玉的手指正要探入衣領內,慕昭明忽然出聲道:“等等。”
薄情的動作一頓,只見慕昭明走近兩步跟前,擡雙手,寬大的衣袖恰好擋住衆人的視線:“現在,你可以取出玉佩。”
看到慕昭明小心謹慎的動作,薄情的嘴角不由的抽搐兩下,指腹摸索到一條冰涼的小繩。
玉指,一挑,一勾,一塊精美的玉佩,就出現在薄情純白色的領口上,格外的搶目。
慕昭明怕繩子會纏到薄情的頭髮,親自替她取下玉佩,交給元帝身邊的太監,淡淡出聲:“這塊玉佩是臣妻當日入門時所有,一直貼身佩戴,玉佩後面鏨(zan)有她的名字。”
元帝把玉佩左翻右翻,半晌後才道:“除了一個名字,能表明什麼?這塊玉佩並不能說明她與薄家沒有關係。”
他的話音一落,薄情不由譏諷的一笑,慕昭明卻保持淡然的表情,淡淡出聲:“皇上有所不知,我們東域五國內平時所見的玉石,皆爲翡翠玉、崑山白玉,而這塊玉佩卻是幽冥山血玉。”
當慕昭明提到幽冥山血玉時,朝中不少大臣驚得瞠目結舌,落在薄情身上的目光變得有異樣。
風雲弈分明看到薄情和慕昭明眼中的輕蔑之色,也不由多看幾眼那塊白底飄紅絲的玉佩,心中雖有疑問卻並不露於面,只在心裡暗暗的道:“莫非這塊玉佩中另有玄關,會不會跟薄家的藏寶庫有關。”
元帝看了看,疑惑不解的道:“幽冥山血玉,此玉有何不同嗎?”
這回不等慕昭明出聲,只見簫雨站出來,迫不及待的道:“回皇上,雲天大陸上強國林立,其中有兩大帝國,是這一片大陸上的霸主,一是華夏帝國,二是蒼穹帝,其中以蒼穹國爲尊,華夏略次之,但是其實力,即便我們東域五國聯盟也不及之一二,而幽冥山正在其境內。”
提到雄霸在雲天大陸上的兩大帝國,元帝面上也不禁露出敬畏之色,幽冥山在華夏帝國境內,幽冥山血玉自然也產自華夏帝,口中不太確定的道:“慕愛卿的意思是,薄情是華夏帝國的人。”
慕昭明默默點頭,而簫雨卻激動的繼續補充足:“非但如此,幽冥山血玉每年的產量十分低,不過區區幾千斤玉料,其中極品的血玉更是少之又少,在華夏帝國中,即便是一塊極其普通的玉料,也常常是有價無市,那些極品也只有皇室能用。”
看着手中的玉佩,元帝不由的沉默,然後看向慕昭明:“那這塊玉佩算是……”
慕昭明淡然的出聲:“此玉雖沒有通體血紅,而是極品的白玉上飄浮着一些類似血脈般的紅色玉紋。但是幽冥山在華夏帝國的神話傳說中,是上古時期,神魔之間的戰場,傳說無數的神與魔隕落於此,所以這種白玉與血玉融合一體的血玉,在華夏帝國被稱爲神骨,即神的遺骸,是極品血玉中的精品。”
“據說這種被稱爲神骨的血玉,在華夏帝國中也沒有幾塊,能擁有它的人,只有華夏帝國皇室中人,而且身份還必須是十分尊貴才行。”簫雨適時補充,尊貴二字咬得特別重。
薄情在旁邊看到二人一唱一和,前面的話還覺得可信,但是後面卻越說越玄,什麼上古戰場,神的遺骸,聽着不由的翻翻白眼,也隻眼前這些白癡纔會相信。
簫雨的話音一落,元帝馬上緊張的看向慕昭明:“慕愛卿,朕知道你祖籍原也是華夏帝國,簫尚書所說的事情是否屬實,薄情有可能是華夏帝國皇室中人?”眼中不由閃過一波狂熱。
聽到元帝的話,薄情不由的一陣詫異,她只知道慕家並非鳳麒國人,但也沒有想到他們的祖籍,竟然是華夏帝國
慕昭明微微的掀開眼皮,神色漠然的道:“回皇上,臣妻是不是華夏帝國皇室中人,臣並不能確定,因爲華夏帝國皇室的姓氏爲梵姓,但可以確定她並非鳳麒國內的薄氏族人,所以皇上之前說臣妻是鳳麒國薄氏一族餘孽的罪名並不成立,還望皇上還臣妻清白。”
元帝面上馬上露出一抹難色,皺着眉頭猶豫的道:“但是,太后確實是在薄情離開後纔出事,此事很難說是完全與左相夫人無關……”
薄情聽後,不由冷冷的道:“臣妾再重複一次,臣妾沒有謀害太后的理由,而且臣妾見太后的時候,崔姑姑一直在旁邊陪伴,直到離開的時候,見太后面有倦色,臣妾還讓崔姑姑服侍太后休息,皇上不信大可以把崔姑姑傳來一問,便知真假。”
看到沒人出聲,薄情繼續道:“而且臣妾離開後,皇后娘娘還請臣妾到棲鳳宮小坐,這些事情,皇上一查便知是真是假,皇上一直說太后出事,但是臣妾至今尚不知道,太后究竟出了什麼事。”
薄情擡頭看着元帝,之前他懷疑自己是薄家餘孽,一心想借此事置她於死地,還勉強算是理由。
但現在事實已經證明她非鳳麒國臣已後,若他還敢作此想法,滿朝大臣也不會同意,況且其中還牽涉到,雲天大陸上巨人般的存在——華夏帝國。
元帝不由的沉默,薄情此時也在思考此事,睨一眼跪在旁邊的風雲弈,他怎會無緣無故出現在朝堂,不應該是在被軟禁中,莫非……
想到這裡,薄情馬上開口道:“回皇上,或許太后的事情,真的跟臣妾有那麼一點點的關係。”
什麼?衆人馬上驚訝的看着薄情。
薄情淺淺一笑,不慌不忙的道:“太后昨天召臣妾入宮,是希望臣妾替她想辦法,證明六王爺是清白。但是臣妾以爲朝中的事情,自有諸位大臣處理,豈需臣妾一介女流出手,便拒絕了太后的請求。或許這就是太后會出事的原因所在,請皇上允許臣妾,親自爲太后診治。”
“這是爲什麼?”元帝不解的看着薄情,薄情卻一笑道:“皇上若想知道,可同臣妾一起,前往永寧殿。”
“皇上,臣請求同行。”慕昭明馬上開口道,低頭看着近在眼前,卻又與他隔着千山萬水的人兒道:“我不會再讓你獨自一人面對困難,面對危險,我會永遠站在你身邊。”
薄情沒有出聲,而是看着高臺上的元帝,徵求他的意見。
無論慕昭明的話,出是於真心,還是出於爲他的行爲救贖,永寧宮一行,都需要有人隨行,爲她作證。
元帝也明白薄情的心思,點點頭,目光再次落在風雲弈身上,瞬間變成一把利劍,似是要把對方看洞穿,威儀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感情的道:“來人,把逆臣風雲弈打入天牢,待查明真相後,再定其罪。”
風雲弈沒有爲自己辯解,只在臨走時看一眼薄情,站起來默默的隨侍衛離開。
待他走遠後,元帝看着慕昭明:“珞城是鳳麒國與燕越國的重要邊塞,慕愛卿,你可已經安排妥當。”
慕昭明恭手行禮道:“回皇上,臣已經讓軍中副帥,楊瓊老將軍接手珞城的事務,只待皇上查明真相後,便可把藏在山洞中的糧草、兵器、馬匹發放給堅守珞城的士兵們,到時兵強馬壯,必能保我鳳麒國江山安然無恙,請皇上放心。”
元帝聽完後,面上沒有絲毫懷疑,一臉放心的道:“慕愛卿辦事,朕沒有不放心的。走,你們同朕一起,去看看太后吧。”
延華殿內中,太后安然的躺在牀上,面色略顯得有些蒼白,崔姑姑正守在旁邊,不時的爲太后擦拭額頭,看到元帝一行人,面上沒有絲毫的意外,跪下行禮道:“奴婢參見皇上。”
元帝一擺手,看了看太后,對崔姑姑道:“之前是你說,太后見過左相夫人後,不久便出現中毒的現相,後經太醫診定,太后中的曼陀羅花的毒,事後是你向朕說,是左相夫人要謀害太后。那朕問你,當時你一直在他們二人身邊侍候,你可看到左相夫人是如何下毒的。還有,左相夫人爲何要謀害太后。”
崔姑姑平靜的看一眼薄情,揉着手中的帕子,聲音平靜的道:“因爲左相夫人與皇后是一夥的,他們要聯合起來陷害六王爺,而太后是六王爺唯一的依靠,除掉太后,就能除掉六王爺。”
聞得此言,後面隨行而來,正站在屏風外面的一衆朝臣,不由的暗暗吃驚,不可思議的看着薄情若隱若現的背影,又看看慕昭明,心裡不由的暗暗猜測,左相大人什麼時候,跟皇后他們站在一起。
薄情小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無奈的淡淡出聲道:“崔姑姑是如何認定,本夫人與皇后是一夥,又如何肯定是本夫人與皇后在陷害六王爺?而且,本夫人爲何要與皇后一起,合謀陷害六王爺,這對本夫人,或者是對慕府有什麼好處?”
崔姑姑看了看沉睡中的太后,聲音鎮定自然的道:“六王爺出事,太后馬上召夫人入宮,希望夫人出手相救,夫人明明有能力相救的卻婉然拒絕,而且剛離開永寧宮,夫人便出現在皇后娘娘的棲鳳宮,還在棲鳳宮待了好長的時間纔出來,你們分明是在商議要如何謀害六王爺。”
說到此,崔姑姑頓了一下繼續道:“至於夫人如何下毒謀害太后,奴婢並沒有親眼看到,但是聽說夫人特別彼岸花,而彼岸花的別名正是曼陀羅,夫人身上終日散發着一股幽冷香氣,便是曼陀羅花的花香,所以……夫人身上應該隨時帶有曼陀羅花。”
元帝目光有些暗沉的看向薄情,薄情如同沒有感覺到一般,繼續道:“這麼說太后和崔姑姑,已經認定雪妃與六王爺一事,是皇后與本夫人所爲,不知道太后與崔姑姑如何認定六王爺是冤枉的。崔姑姑可別忘記了,雪妃娘娘可是六王爺帶入宮的,或許他們早有私情。”
“絕對不可能,因爲……”
說到這裡,崔姑姑連忙打住,片刻後才繼續道:“因爲出事當日,皇后娘娘一直從旁挑起皇上的怒火,讓皇上在盛怒之下處死雪妃娘娘,還處死了浮雲宮所有的宮女太監,這分明是要殺人滅口,就算事後發現疑點,六王爺也是死無對證。”
薄情瞟一眼崔姑姑,心裡不由冷笑陣陣,故作不知的問:“那不知道太后與崔姑姑發現了什麼疑點,足以證明六王爺是清白的。”
崔姑姑似是感覺到薄情審視的目光,垂下眼簾道:“太后說宴會當晚,雪妃明明知道自己有孕,爲何不早點跟皇上說明,而且在有孕的情況下,還那麼賣力的跳舞,發到昏倒。其二就是,雪妃娘娘自小習舞,即便體型有些走樣,舞姿也不至於完全走樣,太后懷疑當晚起舞的人,根本就不是雪妃娘娘;還有,就是皇上被下絕育藥之事,爲何以前四位太醫都沒看出來,而紀太醫一看便知,在他們當中肯定有一方在說謊,太后希望皇上再次診脈,重新診斷皇上中毒的時間,是否如紀太醫說言。”
聽完崔姑姑的話,薄情和慕昭明不由的對視一眼,還有跟隨人羣中的林暉也不由的擡起眼眸,這些疑點與他們昨日在天花苑,所想到的疑點不謀而合。
薄情不由深深看了崔姑姑一眼,這番話究竟是她與太后想到的,還是暗中有人私傳給他們,這裡面有些耐人尋味。
元帝此時已經是一片深思的狀態,風雲弈雖然剛被查出有謀反的意圖,但是與有人要暗中謀害他,卻又是另一回事,不由的道:“左相夫人,皇后爲何要見你?”
薄情微微屈膝行禮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把臣妾叫棲鳳宮,是擔心臣妾年輕不懂事,提醒臣妾要安守本分,萬不要過問後宮和朝中的事情,並不是崔姑姑所說的,商議要如何陷害六王爺,臣妾也絕無陷害六王爺之心,望皇上明鑑。”
元帝聽完後,不禁有些疑惑的道:“那方纔在大殿上所言,可是真話。”
薄情馬上道:“臣妾的話,句句屬實,絕無虛言。”看一眼元帝后,繼續道:“有些事情,臣妾本想一直爛在心裡,但是六王爺在殿上,逼人太甚,臣妾不得不說出來,以示臣妾的清白。”
元帝不由的沉默,崔姑姑一直在永寧宮照顧太后,自然不知道前朝發生的事情,看到元帝的神情,心中雖然疑惑卻不敢多問。
薄情看在眼內,笑道:“皇上,臣妾現在是否可以爲太后檢查,確認太后所中之毒,是不是曼陀羅。但凡中曼陀羅者,只要按其手上的某處穴位,必然會引起全身抽搐,若太后全無反應,中的便不是此毒。”
慕昭明聽完這番的話後,不由的深深的看着薄情,眼內劃過一絲異樣,淡淡的道:“太后玉體尊貴,你下手的時候要當心點,別傷到了太后,讓皇上擔憂。”
薄情垂下眼斂,緩緩的走牀前,執起太后的手,在手肘處一按,太后整個人一震,眼睛猛然睜開合上,隨之全身抽搐起來,片刻後才漸漸的安靜下來,再度陷入沉睡中。
看到這一幕,元帝不由的怒道:“果然是曼陀羅花的毒,左相夫人你還有何解釋?”
羣臣的目光也馬上落在薄情身上,林暉剛一臉複雜的看向屏風後面,一時間想不明白薄情究竟要做什麼,而現在的情況似乎也不容他多想。
薄情看着正在盛怒中的元帝,暗看鬆了一口氣崔姑姑,脣角邊掀起一抹冷笑道:“太后,您不用裝了,臣妾知道您是醒着的。”
此言一出,如一聲悶雷在延華殿中炸開。
元帝到口的話,生生被堵在喉嚨中,一句話也不出
崔姑姑卻馬上着急的道:“左相夫人,你不能胡說八道,太后怎會假裝中毒來陷害夫人?”
薄情一吸氣,看着太后冷冷的道:“太后這樣做有兩個目的,其一陷害本夫人,依姑姑方纔所方,本夫人爲證明自己的清白,必然會深查六王爺一案,來證明自己與皇后無關,從而證明六王爺是清白的;其二,就是要讓皇上再重審此案,方纔姑姑所列出來的疑點,就是爲了引起皇上注意。”
元帝不由的插話道:“但也不能說明,太后是裝的。”
聽到元帝的話,薄情看着崔姑姑,輕輕笑道:“方纔崔姑姑說臣妾是胡說八道,臣妾方纔確實是在胡說八道,因爲曼陀羅的毒,並不會因爲臣妾按一下手肘上的麻穴,就會引起全身抽搐,這點所有的太醫都可以證明。太后之所以會全身抽搐,那是因爲她一直醒着,纔會依着臣妾的話做。”
薄情說完後,看着太后,玩味的道:“太后,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就不要再玩了。臣妾年紀還小,經不起太后這般折騰,趕緊起來,讓臣妾回家吧。”
牀上的人依然不動,不過能感覺到她的呼吸在加速。
薄情見太后不肯動,眼眸內一寒,冷冷的道:“今天早朝上,有人舉報六王爺私藏糧草、兵器、馬匹,皇上已經把六王爺打入天牢,明日問斬……”
“什麼,明日問斬。”斬字還沒有落盡,太后着急的聲音馬上響起,人也猛的從牀上坐起來,看着牀前面色陰沉的元帝,一臉震驚的道:“皇上,你真的要明日處斬弈兒,完全不顧念半分父子之情嗎?”
看到這滑稽的一幕,朝臣們不由的面面相覷,而元帝看着眼前活生生的太后,無奈的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薄情趁機道:“皇上,太后安然無恙,臣妾已經證明自己是清白的,請容臣妾告退。”
元帝頭也不回的道:“你們都退下,散了吧。”
堂堂一國太后爲一已之私,竟然陷害朝臣的妻室,傳出去,他有何面目面對滿朝文武,如何讓天下百姓信服於他。
薄情與慕昭明一起退出外面,走出延華殿,薄情對緊跟在身後的崔姑姑道:“崔姑姑,方纔對曼陀羅花的解釋有誤,雖然已經證明本夫人是清白的,但本夫人還是要提醒你,彼岸花的別名很多,曼珠沙華、曼陀羅華,天涯花、舍子花、引魂花,但絕不叫曼陀羅,因爲曼陀羅是另一種花。”
崔姑姑的面色一紅,訕訕的道:“奴婢謝左相夫人教誨。”
薄情與慕昭明走出永寧宮,卻見林暉和簫雨都在外面等着,看到他們二人出來,不由衝薄情豎起大拇指,方纔轉身離開去。
看着二人的背影,薄情不由悠悠道:“沒想到太后爲風雲弈,竟能做到這一步。”
慕昭明卻沒有答言,只是牽着薄情的手,不停的加快腳步,似乎恨不得能馬上回到慕府。
馬車上,終於把心裡的疑問全都傾倒出來,一手抱緊薄情,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貼着她臉,憂鬱的道:“妞妞告訴我,你在大殿上的話,是不是真的。”
“那句話?”薄情面無表情的出聲。
“你說你爲能開說話,付出的代價是你將活不過的三十歲,這是真的嗎?”慕昭明一臉緊張的看着薄情,他此時希望她會說,那句話是假的,是爲了騙皇上的,但是看着她沒有表情的面孔,他知道那句話是真的,他只是想讓她親口說出來。
看着慕昭明面上的緊張,薄情輕描淡寫的道:“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那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抱怨任何人。你也不用想着要救我,這是宿命,沒有人救得我。”說完,脣邊露出淺淺的笑容。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逃脫不了淪爲家族爭權奪利工具的命運。
現實讓得她不得不做這樣的選擇,母親的仇要報,家族的沒落要挽救,還有自己的仇,不報她會不甘心,所以她不會怨恨他。
這世沒有誰會是誰的依靠,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這是孃親從小,用行動教會她的,
薄情的話落下,慕昭明無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只能下意識的緊緊的抱着懷中的所有,彷彿一鬆開手她就會消失不見,在他二十三年充滿驚險刺激的人生中,從沒有像現在這麼害怕過,連身體都不由的微微顫抖。
從皇宮回來後的三個月內,薄情依舊日復一日的坐在玉棋盤前面,不停的研究着,開啓玉棋盤的棋局。
偶爾興致起來,會帶着錦兒出去外面逛逛,看看街上的新鮮東西。
靈雎依舊偶然還是會過來陪她下棋說話,或許當日在大殿上的事情傳開後,知道她不是鳳麒國人後,靈雎言語音再也沒有任何的試探。
這天慕昭明從早朝上回來,坐在薄情身邊,抱着薄情道:“風雲弈的處置下來,皇上沒有處死他,也只沒削掉他的爵位,只是奪了他手中的兵權,把他軟禁在王府中。”
薄情執棋的手只是的微微一滯,馬上又恢復正常,皇帝不會輕易處死風雲弈,是她意料中的事情,畢竟他的領兵能力,在諸皇子中,沒有人能夠取代,漠然的道:“意料中的事情,不過,現在這樣的局面,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嗎?”
儘管慕昭明表面上,一直表現得忠於皇帝,不過隨着鳳麒國內的局勢的變化,一半是出於她的原因,而另一半則是慕昭明在暗中操控,或者說元帝的權利,早已經被慕昭明架空,只不過是對方沒有感覺到而已。
慕昭明笑了笑,並不否認薄情的話,以她的聰明,遲早會發現的,醇厚的聲音低低的笑道:“妞妞不問我,皇上爲何要這樣處置風雲弈嗎?”
薄情擡頭,看着慕昭明眼中狐狸般的狡猾,從他的狡猾中看出一點異樣的端倪,從善如流的道:“皇上爲何要這樣處置六王爺?”似乎是她會感興趣的事情。
雙臂箍緊薄情,慕昭明含笑道:“妞妞可記得,在燕越與鳳麒國交界處,有一個自稱爲雪族的部落。”
薄情點點頭,離珞城不遠,燕越國與鳳麒國交界處,有一處廣闊延綿的山脈,此山脈終年被白雪所覆蓋,在山脈的最深處生存着一個人口不少的部落,自稱爲雪族,經常會下山在兩國的邊城,交換一些日常生活品,而被漸漸被世人所熟知,但卻從不與任何一國有交集。
慕昭明忽然玩味十足的笑道:“雪族不久前忽然給楊元帥發信函,希望成爲鳳麒國的附屬部落,唯一的要求是讓六王爺和親到雪族,替他們領軍打仗,阻擋燕越國的入侵,並且承諾每年向鳳麒國納貢。”
薄情不以爲然的道:“然後皇上覺得奇貨可居,便答應了。”
以目前鳳麒國,國庫空虛的情況來看,這是筆買賣確實是不錯的,很划算,只是不知道,對方給出的價碼有多高。
修長的手指,寵溺的颳了刮薄情的鼻尖,慕昭明低沉的聲音緩緩道:“不僅皇上同意,六王爺自己也同意,他的條件是要自由出入王府,皇上同意了,只是不能離開京城。”
說完後,拍拍手,立即從外面走進來一名與錦兒差不多大年紀的女子,容貌清秀,秀氣眉宇間透着一股凌厲的英氣,恭敬的跪在二人面前:“屬下慕痕見過主子, 見過夫人。”
慕昭明輕輕一擺手,慕痕便退出旁邊站好,慕昭明轉頭對薄情道:“風雲弈暗中培養的黨羽頗多,這段時間你出門要小心些。”
目光掃過眼前女子,淡淡的道:“慕痕的武功比起曼珠,只會高不會低,曼珠經常出門辦事,你身邊只有錦兒不夠用,錦兒不會武功,出門的話還不能照顧你的安全,以後就讓慕痕跟在你身邊,你給她娶個名字吧。”
薄情看着站在旁邊,神情漠然的女子,不解的道:“她不是已經有名字嗎?”
慕昭明輕輕的笑道:“慕痕的名字太過招搖,況且我不希望你輕易動用她,所以你給她換一個名字,也算是暫時隱瞞着她的身份,關鍵的時候能讓人措手不及。”
看了看站在旁邊的女子,或許因爲是暗衛出身,氣質跟曼珠倒有幾分,但曼珠的身份無可取代,看一眼站在自己的身後的錦兒,淡淡的道:“叫帛兒,錦帛的帛,與錦兒恰好配成一雙。”
“夫人,我們都是女子,不能配成對。”錦兒有些神經大條的叫道。
噗……
薄情與慕昭明一下笑出來。
薄情回頭瞪一眼錦兒道:“我說的是名字,配成一對,沒說讓你們結成一對。”
錦兒不由的吐吐舌頭,薄情看着慕痕道:“以後你就叫帛兒,是我的侍女,你以後的自稱要改一下,只能自稱是奴婢,不能自稱屬下,若不做不到,我回把你退回去。”不是她的人,並不想留在身邊。
慕昭明看出薄情的顧慮,看着帛兒道:“跟了夫人,你以後就是夫人的人。以後跟本相,跟慕府再也沒有任何的關係,一切須聽從夫人的安排。這是本相給你最後的命令。”
慕痕看一眼慕昭明,跪在地上面無表情的道:“屬下遵命。”
旋轉身對薄情道:“奴婢帛兒,見過夫人,日後必以夫人爲主,任憑夫人差遣。”
薄情看着點點頭,淡淡出聲:“錦兒,你先帶帛兒到她的房間看看,順便換一身衣裳再來見我。”
看着兩丫頭走遠後,慕昭明低頭親了親薄情額頭:“妞妞這樣急着讓帛兒換衣裳,是準備一會兒要出門嗎?”
薄情不否認的點點頭,這段時間一直是曼珠替她傳過命令,是該抽時間見見那些,肯繼續爲薄家賣命的人,滿足滿足他們的好奇心。
至於那代表族主身份的血戒,不過是種標誌,前世薄傾情沒有血戒一樣能指揮他們,現在身爲薄情,沒有血戒也依然能掌控薄家的勢力,只有有足夠的利益。
忽然回頭看向慕昭明,冷冷的問:“雪族的使臣,保時入京?”
慕昭明蠱惑一笑道:“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