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位面就該是一切負面詞彙的集合體。
爲什麼魔鬼、惡魔總想攻打上位面？
因爲上位面就是這些下位面居民眼中的天堂。
上位面有着取之不盡的物資，即便是個身無分文的乞丐，也能肆意享受新鮮的空氣。
但在下位面，想喝一口渾濁的水，都要打出狗腦子。
亞瑟用1000年的時間，給了地獄一座城。
居住在城裡的魔鬼每日都以‘墮落城居民’的身份自豪。
生活在城外的魔鬼，每天搶破頭，就是爲了獲得一個住的離‘墮落城’更近的機會。
拉馬車的兩個倒黴生物，大腳丫子踩在黑巖板鋪成的道路上，發出‘砰砰砰’的響動。
“起初，殿下建議在城裡鋪設磚石地面，哈哈哈，那時很多沒去過上位面的魔鬼都不理解。”
克勞德摸着下巴道：“我那個時候擔心的，只是這羣垃圾會不會在我花錢鋪的地磚上隨地大小便。”
“但是，艾莉小姐，你看看那些魔鬼。”克勞德擡手指向搬着凳子坐在大街邊上，目光兇惡的一些魔鬼。
這些魔鬼瞪着青光眼，警惕地盯着來往行人。
剛巧，有個魔鬼隨口往地上吐了口口水。
結果，下一秒，他就被一羣體壯膘肥的魔鬼包圍了。
一個臉上全是猙獰傷疤的魔鬼大佬，直接用一隻手按着‘吐口水魔鬼’的腦袋，把他的頭按在地面上。
車上的李艾莉聽不清說那大佬說了什麼。
但車上的克勞德體貼地打了個響指。
拉車的兩個大傢伙就賣力跑了起來。
克勞德就像是個完美的導遊，“後面的畫面可能不適宜觀看。”
李艾莉道：“那些街邊的魔鬼在維護街面的……整潔？”
克勞德打了個響指，“是這樣沒錯~”
“值得一提的是，從始至終我都沒有明文規定過，他們需要這麼做。”
“李艾莉小姐。”魔鬼認真地看着她，“你在上位面看過的那些書籍，他們書上寫的魔鬼，會做這種事嗎？”
會做這種事嗎？
當然不會！
魔鬼是什麼？
這個問題跑到上位面，隨便在大街上拉個三歲的孩子，他們都會告訴你，魔鬼是隻會做壞事的壞傢伙。
詞彙量豐富一點的五歲孩子，會把從大人那裡學到所有惡毒詞彙，用在這些地獄魔鬼的身上。
就像是牛頭人永遠憨厚老實，魔鬼也必須是醜惡陰險狡詐的。
其實，李艾莉早就發現這個世界的特點，喜歡給每個種族規定在框架裡。
天使必須正義，惡魔、魔鬼必須邪惡……
但是——
街邊的魔鬼，是在做好事嗎？
換個角度想，這些魔鬼把‘墮落城’當成自己家，誰在自己家裡吐痰，主人都要發飆的吧？
顯然，這個魔鬼在不動聲色地套路自己。
而，他還不知道‘變形藥劑’的可怕。
現在，克勞德對面的‘李艾莉’可不是人類李艾莉，而是魔鬼李艾莉。
克勞德心底的小九九，在她眼中無處遁形。
不是因爲她用讀心術看到了對方的想法。
而是，此刻的李艾莉也在心底盤算着怎麼坑克勞德。
所以，李艾莉揚起一個笑臉，語氣萬分真誠道：“上位面的人，可真是壞到骨子裡了！”
兩個魔鬼在車廂裡惺惺相惜地對視。
克勞德暗暗攥緊了手上的罰款單，紅眼睛中的笑意頓時真實了不少，“那您真是一位明事理的人類！”
馬車的車輪緩緩停下。
車門打開，李艾莉從馬車上走下來，入目的是一座黑曜石打造的魔殿。
支撐起穹頂的柱子全部雕成了巨大的魔鬼雕像。
這些魔鬼有的面相猙獰，有的三頭六臂，長得全是能讓人類小孩子看一眼，連做十天噩夢的面容。
但在此刻的李艾莉眼裡……是在此刻魔鬼版李艾莉的眼裡，這些巨大雕像簡直就是藝術品。
“太美了，這些雕像。”她真心地讚歎道。
走在前面引路的克勞德紅色的魔鬼尾巴忍不住左右晃動了一下。
儘管很輕，但還是被李艾莉捕捉到了。
克勞德回過頭，紅眼睛微微眯起，盯着李艾莉，不放過她臉上的每一個微表情，“您真的這麼認爲嗎？”
李艾莉看着那些撐起的穹頂的巨大的魔柱。 “我沒有任何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欺騙您。”她語氣淡淡。
克勞德身後的尾巴又控制不住地甩了甩，“咳。”
他清了清喉嚨，“這些雕塑全是我親自設計的。”
李艾莉‘吃驚’地看着驕傲地挺起胸膛的魔鬼，“是嗎？那您可真是一位傑出的藝術家！”
魔鬼的尾巴徹底失控，‘刷刷刷’地甩個不停。
“之後，我要帶您參觀我們的辦公大廳。”
魔殿大廳的大門打開。
黑色水晶製作而成的巨型吊燈。
光潔的黑色大理石地面。
黑，黑，黑，這裡從裡黑到外。
大廳上直接設立一個個小隔間工位，像極了李艾莉曾去過的地精銀行。
“這裡是普通業務員的工作場合。”
“優秀業務員的辦公室在獨立的房間裡。”克勞德語氣不無顯擺地解說道。
“哦~我有沒有說過，那些優秀業務員，是有專屬傳送陣的。”
說話期間，大廳中的魔鬼時不時突然從魔法召喚陣中掉出的物品。
有時候是新鮮的血液，有時候各種生物的新鮮內臟。
然後，工位上的墨水筆就會自動吸足墨水，將這些‘業績’寫在長長的羊皮捲上。
“到了月底，我們會根據員工的業務水平調整他們的職位。”
克勞德說起自己的事業，會變得格外話癆，“對比1000年前……”
李艾莉數完了一樓設置的工位，有魔鬼正在使用的，還有空着的，加在一起一共是132個。
好少。
“擁有獨立辦公室的業務員一共有多少名呢？”李艾莉問道。
克勞德豎起四根手指。
李艾莉覺得，這不可能是四百的意思，於是試探地猜道：“40？”
克勞德嘴角一抽，“四名！精英業務員有四名！”
444，666，777，還有999。
這個規格跟地精銀行的分行差不多。
但是，地精銀行可是把分行開遍了全世界。
而魔鬼的業務雖然遍及全世界，但人手明顯……被地精們吊打了。
當然，最根本的原因還是，沒有那麼多需求。
在上位面利益薰心，豁出靈魂不要找魔鬼的智慧種族還是少數。
這就有了惡循環。
地獄是非常特別的存在。
他無法自己創造靈魂。
地獄的魔鬼基本都是從上位面掉下來的靈魂轉化而成。
也就是說，上位面的人不做交易，那麼魔鬼的人口就永遠得不到擴張。
而魔鬼人口不增長，就造成了地獄的極端落後。
但是，這就像是個死循環，因爲不想死後的靈魂在貧瘠的地獄轉生，所以沒有被逼到絕路的人，絕對不會選擇跟魔鬼做交易。
這也是爲何，即便是亞瑟，1000年的時間也只能在地獄建造一座城池。
“想要發展地獄，必須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呢。”李艾莉說道。
“什麼？”魔鬼克勞德捕捉到關鍵詞，立即開口詢問。
就在說話的時間裡，一個惡魔短時間內從召喚陣中飛快地進出了兩次。
在他重新坐回工位後，桌子上的羽毛筆自動吸足墨汁，開始書寫：
【狗頭人，一個。】
李艾莉腦中靈光一閃，“他們好快？！”
克勞德順着李艾莉的視線看去，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位地獄的大魔王不在意道：“只是一隻狗頭人，沒有什麼腦子，不會浪費我們業務員很多時間的。”
李艾莉：“不，我指的不是這個。”
她腦子裡有了計劃，一個能把亞瑟的靈魂要回來的計劃！
李艾莉目光灼灼地看向身邊的魔鬼，“親，聽說過快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