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候佩珊家出來時,李俊的手機響了,是陳鋒打過來的。他告訴他汪雪的手機已經拿到,但是案發那天她穿過的雨衣卻不見了,是柳葉拿走的。就在今天上午,她去過她家,不聲不響地在她臥室裡一直呆到中午。汪鐵山知道她和小雪是好朋友,就沒打擾她,看看要到吃飯時間了,便出去炒了兩個菜回來。誰知一進門她就不見了,那件雨衣也不見了,如今它是作爲汪雪的遺物放在她臥室裡。
李俊很快回到局裡,羅明錦已經把夏格格和柳葉兩個人的話單都打了回來,是出來之前陳鋒給他打過電話叫他加的,三個人一起坐下來仔細研究這些電話號碼。下午下班也沒回去,晚飯就叫了外賣。汪雪的來往電話不多,通訊錄裡存的號碼也很簡單,只有三個:柳葉、許婕、李俊。
“老大,看樣子汪雪很把你當朋友啊!”陳鋒嘆一句。
他們很仔細地把兩個人的號碼分了類,剔掉很多,剩下的二十幾個身份不明,都不在通訊錄裡,其中大部分都屬於夏格格。頭緒還不是很清楚,三個人一邊吃着盒飯一邊議論。這時,李俊的手機響了,是何濤然打過來的。他正在柳葉家,知道柳葉已經失蹤了。最近他每天放學都會先到柳葉家看看,而且答應李俊只要柳葉一開口說話就立刻通知他。電話裡他的聲音很急,問清楚他還在局裡就急忙掛了電話趕過來,手裡拿着柳葉的手機。在這之前,這個手機曾經響過一次,何濤然接了,喂了一聲後那邊卻沒有說話就掛斷了。
這種感覺,絕不象是打錯了。
入夜。
聽着座鐘很有規律的“嘀噠”響聲,李雙全又睡不着覺了,敏感的神經在黑暗裡如同自己的脈搏一樣清晰,跳動着。那個暴雨夜在他腦子裡留下太深的印象,以至於現在到了凌晨一點他的眼睛反而瞪得最大,黑夜的紋路便顯得格外清晰。又快一點了,他的眼睛瞄向座鐘的位置,等着那一聲響起,手裡拿着一枚硬幣。他把它在自己手掌裡磨擦着,又怕又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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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枚鬼幣,他認識。當時在樓下找到它時他比現在要激動興奮害怕得多。黑色的幣身,實木製成,如一塊錢硬幣一般大,上面一面突起一個大寫的數字一,一面凹下去一個鬼頭,很陳舊很暗淡的樣子。小鬼的眼睛是紅色的,在黑暗裡可以看到兩點紅色的光。眼前便閃過那個暴雨夜的情景。
當時,他看見那個穿雨衣的影子站在馬路中間,看着地下躺着的人。窗戶大開着,狂風帶着雨水捲進來,一道劇烈的閃電掠過,他看見那個身影慢慢擡起頭,就朝向他的方向。雷聲炸響,兩個人在暴雨中對視,一個冷冷地寂靜,一個驚恐地戰慄,他看不清它的臉,只知道隱約白森森一片。
鬼,那是鬼!他渾身不住地顫抖起來,同時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激動。
那個身影在那裡站了一會兒,然後轉身向西邊走去,白色的女式涼鞋,走路的姿勢跟躺在地上的那個人一模一樣,機械的茫然的。他呆呆地站在窗前,那個身影漸漸消失在雨裡。已經有人慢慢從自己家裡出來,聚在離屍體不遠的地方膽戰心驚地觀看,還有人朝向四樓緊閉的落地窗看。警車和救護車一輛接一輛地來了,現場很快熱鬧起來,雨裡是閃動的紅燈和匆忙移動的身影。
突然,他驚醒過來一般,飛快地衝下樓,躺在地上的那個人,她剛纔跪在樓下的牆角里幹什麼?冒着雨,他在牆角各處仔細搜尋起來,終於,他看到了,然後伸出兩根手指把它撿起來,一枚鬼幣!他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起來。一輛車從他身邊經過,濺了他一身水,他沒功夫咒罵。
傳說這是陰間流通的一種貨幣,附值於打造成錢幣形狀的一種黑木上,就成爲凡人購買陰間物品的中介,或者是詛咒或者是關於鬼的信息。那麼,這個人,她把這枚鬼幣放在那裡幹什麼?這裡面隱藏了什麼秘密?他回頭看看路中間忙碌的身影,那兩個人已經被擡上救護車送走了。
座鐘“當”地敲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