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陳真在窗口看見了一輛黑色的插着日本國旗的汽車開進了參贊公館。早在汽車到來之前,順子跟梅川以及兩個中年男人,就已經守在門口迎接了。
那兩個中年男人正是梅川俊夫跟松下龍一兩個,汽車剛在門口停下,松下龍一走過去將車門拉開了。梅川俊夫因爲官職要比來的特使高,所以站在原地沒有動。
“泉谷特使你好!總參贊已經在等你了。”松下龍一沖走下汽車的特使泉谷說到。
走下汽車的是個戴着眼睛,頭髮也已經有些花白的老頭,身高只到松下龍一的肩膀。他客氣的衝松下龍一連連點頭:“謝謝!”說完又緊走兩步來到梅川俊夫的面前,衝梅川俊夫一鞠躬:“總參贊先生您好,卑職泉谷奉命前來!”
梅川俊夫走過去拉着泉谷的手:“你我是老朋友啦!客氣啥?來,裡面請!”
梅川和順子趕緊過去向泉谷問好,也說了幾句客氣話。泉谷也客氣的誇獎了梅川跟順子幾句,然後一行人在梅川俊夫的帶領下順着陳真樓下的走廊,往裡面走去。
由於怕被發現,陳真在樓上側着身子的往下面看着。樓下的這些人剛剛說的都是日語,雖然陳真也學了幾天,但還遠遠沒有達到精通的地步。加上窗戶這離大門也有些遠,所以陳真並沒有聽懂他們說的是什麼。只是覺得下車的這個老頭不是一般的人!事實上一般的人,也不可能用領事館的專車送過來。
一路看着梅川一行人從門口走進裡面去,陳真也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就是下車的這個戴眼鏡的老頭,不管是跟誰說話。總是過不了一會兒就扭頭看看梅川和順子,過不了一會又扭頭看看。
陳真暗自冷笑,色迷迷色迷迷,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
梅川一行人進去了之後,陳真在窗口又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就是參贊公館裡,多加了一層守衛。除了大鐵門那裡的哨兵由一個變成了兩個之外,院子裡也站了幾個黑龍會的日本Lang人。這讓陳真對於這個戴眼鏡的日本老頭的身份,產生了懷疑!這種懷疑,也讓他對晚上要不要去夜探黑龍會舉棋不定。
又過了一會,幾個武士打扮的黑龍會的Lang人,急匆匆的從對面的黑龍會總部走了進來。這幾個人,陳真經常看到他們進來。從以前梅川說過的有黑龍會首領來向她父親報告事情推斷,陳真早就知道這幾個人是黑龍會的幾個頭頭。
參贊公館寬大的客廳裡,中間是一張寬大的圓桌,圓桌的周圍是鋪了一層榻榻米的坐墊。女傭將茶水端進來之後,梅川和順子將桌上每個人的杯子都倒了倒滿。男人們在一起互相介紹了之後,泉谷特使又特別的問了梅川跟順子兩個人的身份。
聽到梅川跟順子兩個,就是梅川俊夫跟松下龍一他們兩個各自的女兒時,泉谷連連的誇獎虎父無犬女。
官大一級壓死人!尤其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相處,就更是如此。特使泉谷的官職要比梅川俊夫低,所以他跟梅川俊夫說話時總是特別的客氣,特別的有禮貌。泉谷跟松下龍一的官職相仿,只不過是一個是文官一個是武官而已。所以兩人之間的談話則隨便的多!至於陪坐的幾個黑龍會的頭頭,由於他們在這裡是官職最低的。雖然梅川俊夫跟他們說了幾次隨意,但他們仍然的很拘謹。
閒聊了幾句,梅川俊夫忽然正色的問:“泉谷特使,你是護送觀音玉來的。能不能把觀音玉拿出來給我們看看?”
泉谷一笑:“梅川參贊太客氣了,卑職奉命送觀音玉來就是交給您的。看不看應該您說了算!”說着,伸手從隨身攜帶的包裡拿出了一個紅木盒子遞給了梅川俊夫。
梅川俊夫接過盒子後,看了看上面完好的封條說:“特使此番將觀音玉平安送至,功勞不小啊!”
泉谷眉開眼笑的立碼說到:“能爲梅川參贊效力,是我的榮幸。”
梅川俊夫滿意的點點頭,伸手撕去了盒子上面的封條。在他揭開紅木盒子的蓋子時,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在了盒子上,都想看看觀音玉是什麼樣子。
空的!盒子裡面是空的!梅川俊夫揉了揉眼睛,才確定裡面是空的!只有一封信靜靜的躺在裡面。梅川俊夫指了指盒子裡面問泉谷:“特使是在耍我嗎?”
泉谷也是一臉的奇怪,心說上頭把盒子給我時,明明說裡面是觀音玉的,怎麼就沒有了呢?看着面有怒色的梅川俊夫,泉谷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尷尬的笑笑:“我也不知道。”
梅川俊夫一瞪眼就想拍桌子發火,一眼瞥到盒子裡面還有一封信,於是拿起信拆開看了看。坐在梅川俊夫邊上的松下龍一,見梅川俊夫看完信後臉色緩和了下來。連忙問:“梅川表哥,怎麼回事?”
梅川俊夫將信摺好,又塞進了信封。“呵呵呵,觀音玉根本就沒有送來上海,現在還在北京的領事館。東京的意思是,讓我用這塊觀音玉作爲交換條件,去說服民國政府發給我們對山西煤礦的開採權。”
泉谷聽梅川俊夫這樣一說,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剛纔他還以爲是自己把觀音玉給弄丟了呢,嚇的差點尿了褲子。
“梅川參贊,既然是這樣。爲什麼上面又要我把這麼個空盒子當成觀音玉給送到上海來呢?”泉谷苦笑了一聲。
梅川俊夫一笑:“是爲了緩解下北京領事館的安全壓力。上面說讓外人都知道觀音玉被送到上海來了,就能把打觀音玉主意的那些人,注意力給吸引到上海來。這樣一來,北京那邊的安全壓力就會小很多!”
泉谷又一聲苦笑:“我還以爲是我把觀音玉給丟了,差點把我嚇死。”
梅川俊夫將信遞給梅川,梅川趕緊把信拿去放了起來。梅川俊夫轉過臉對泉谷一笑:“泉谷君就當這次是公費旅遊好了!既然任務已經完成了,晚上我擺宴爲泉谷君洗塵,今天大家不醉不歸!”
泉谷連聲的道謝!
梅川俊夫又轉頭衝黑龍會的那幾個頭頭說到:“既然觀音玉沒來上海,把院子裡的警衛給撤了,然後去廚房拿些清酒去給黑龍會的兄弟們嚐嚐。今晚給大家放假,喝個痛快!在租界的門口多派幾個警衛就可以了!”
“哈依!”一個黑龍會的頭頭低頭應了聲,起身走了出去。
陳真將自己的包裹打開,將藏在一塊布里的匕首插在自己的綁腿裡。又拿起邊上的一個紙包包着的東西聞了聞,只聞了一下就打了個噴嚏。紙包裡面裝的,是他在家鄉時買的胡椒粉。因爲陳真吃麪時總喜歡撒點在胡椒在面裡面,所以當時出門時就買了些帶在身邊了。只是最近一直都沒有吃麪條,胡椒粉也就一直放在包裡了。
把胡椒粉在手裡掂了掂,陳真還是決定將它放進了口袋裡帶着。今晚他要再去趟黑龍會,也許這個東西有用!
順子匆匆忙忙的跑進了陳真的屋裡,關上門後直接就來到了陳真的面前。陳真趕緊將褲腳放了下來,擋住了綁腿裡的匕首不讓順子看見。
“順子,怎麼了?這麼急匆匆的?”陳真忙問。順子以前來時總是先敲門的,象今天這樣的匆忙到是第一次。
順子看了看屋裡,確定沒有其他人之後。靠近陳真的耳邊小聲的說:“陳真,要是你真想去救你的那個朋友。今晚可能是你唯一的機會了!”
“唯一的機會?”陳真一驚,不明白順子的話是什麼意思。
順子點點頭:“剛纔在客廳裡,我聽梅川姐姐的父親說,今晚給所有人放假,黑龍會那邊也是。今晚大家一起喝酒!我想,今晚黑龍會的警戒可能會鬆些。如果你真的要去救你的朋友,今晚可能是個好機會!”
“哦?”聽順子這樣一說,陳真暗想真是老天助我!爲防萬一,陳真又問:“順子,你確定嗎?”
“恩!我剛剛聽到的,所以趕緊來找你。”順子說着,又擔心的看了看陳真。“陳真,能不去嗎?”
陳真當然能看出順子眼裡的擔心,輕輕摸了摸順子的臉:“我會好好的回來!”
“恩。”順子趕緊的點頭。
如同陳真下午看天色時預料的一樣,今晚是個沒有月光的夜晚。樓下的客廳那邊燈火通明,不時的還傳來一陣大笑。
順子又一次的拉門走了進來:“陳真我又給你拿了點東西過來。”順子說着,將藏在和服袖子裡的東西都掏了出來。居然是一套黑龍會的那些日本Lang人穿的衣服!
陳真大吃一驚,連忙問順子:“你在哪裡弄的衣服?”
順子因爲是一直跑來的,到現在還有點氣喘噓噓的。擦了把紅撲撲的小臉上的汗水,說:“我在倉庫裡偷的,裡面有很多。我想也許你能用得上,所以就拿了一套過來給你。你試試看合不合身?”
陳真拿起Lang人的衣服正想試試大小,外面梅川敲門問到:“陳真,你在嗎?”
一聽是梅川,把陳真跟順子都嚇的不輕。陳真連忙將那套日本Lang人的衣服塞進了自己的行李包裡。又將行李包放回了櫃子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