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顧眠來說,相信或者不相信都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她只是覺得自己的心好累,彷彿做什麼都沒有力氣,心彷彿被掏空了一般,只覺得淒涼無比,滿滿的是失落,更多的卻是悔恨。
說不清楚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手指輕彈了幾下背上的灰塵,輕輕鋪好被子,在容謙默默無聞的注視下,轉身離開,只留給他一個淒冷而去往孤獨的背影。
雖然那背影的出塵像是畫中的仙子,可顏色和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卻讓人覺得冷清孤傲。
雖然顧眠什麼都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既沒對他發脾氣,又沒有當着他的面質問他,可這種感覺卻讓他心裡更難受。
將手中的口紅小心放在衣兜中,理了理因爲情緒暴躁而顯得有些凌亂的頭髮,雖然神態十分自然,衣着也十分得體,可就是這樣一個無論工作再忙都會把自己打理的乾淨整潔的男人,此刻的心裡和眼神裡都有着一絲凌亂。
對着梳妝檯上的鏡子望了許久,直到眼神變得更加堅定,情緒變得更加穩定,在他身上又找到了以前的影子,這才理了理身上剛換下來的西裝,起身向門外走去。
意料之中,沒有見到顧眠的影子,無奈的搖了搖頭,視線也轉向了門外。
臨走前,還不忘吩咐道張嬸兒,“張嬸兒,一會兒給夫人做點好吃的,她要是出去的話記得通知我。”
“是,總裁。”
不過才幾分鐘的時間,容謙的車已經穩穩停在樓氏集團樓下,剛剛因爲他走的太過於匆忙,以至於林助理送來的幾分早期文獻都被他直接甩在桌上,連內容都沒有來得及細瞧。
天高雲淡,站在容氏集團的樓下,緩緩擡頭遙望一眼此時矗立在這個城市正中心的摩天大樓。
它是那樣的高聳偉岸,是那樣的聳入雲端,也是那樣的超前,那樣的發達。
這一切都是他擁有的,可此刻的他並未感覺到一分一毫的快樂,似乎這一切在他面前都已經不再重要。
從他再次踏入公司的那一刻,就能聽到有些剛入公司的小職員在背後嘰嘰喳喳。
看他們十分驚喜又驚奇的表情,好像是在談論着什麼,只當他們是新到職場的女孩子是在發花癡,也沒再多想,徑直走到樓梯間。
他的位置剛好站在這裡邊,當電梯門再次緩緩打開時,幾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手中抱着一大摞文件一擁而簇的同時擠進了電梯門。
不過一瞬間的功夫,原本寬敞明亮的電梯瞬間變得狹小擁擠起來。
“你們知道嗎?我剛剛見到容總了,沒想到剛來公司上班不過兩天的時間,我就能見到容總。”女孩兒說話間滿滿的興奮,一雙愛笑的眼睛絲毫沒有掩飾她興奮的神情和驚奇的表情,容謙此刻彷彿已經看到了他一顆跳躍的內心。
“麗麗,你說的是哪個容總啊?”另一個和她看起來差不多大年紀的女孩詫異的問道。
“什麼哪個容總,你是不是發燒了?”
說着還伸出一隻手在女孩光潔的額頭上彈了幾下,直到確認女孩沒有發燒後,才緩緩把手拿開。
“天哪,麗麗,你不會不知道吧?我們集團現在有兩個容總,一個總經理,一個總裁,總經理的話還好,只是聽說我們總裁百日都很難得一見。”說話間手舞足蹈,情緒激動的彷彿都能夠跳起來,整個人就像是一隻嘰嘰喳喳的百靈鳥,叫個不停。
“管他呢!反正都是兩個極品大帥哥,看着養眼就行。”
“……”
直到電梯門再次停下,那幾個嘰嘰喳喳的女孩子走出電梯門時,容謙一張陰沉的臉終於有了緩和。
在電梯內轉了許久,他還是頭一次忍氣吞聲很耐心的聽着這幾個女孩把剛剛的話說完。
若是放在平時,他必定氣急敗壞的將那幾個說閒話的女孩炒了魷魚,今日,他倒是十分有耐心。
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的沉重的步伐,走回辦公室,一路上都在想着剛剛那幾個女孩談笑風生的樣子。
還記得他年輕那會兒也是這樣,可如今,時光匆匆,過去這麼多年,一切都回不去了。
過去的青春再好,也只能用來祭奠和回憶,人生永遠是朝前,就像是一艘永無邊際的小船,似乎看到盡頭,卻又劃不到盡頭。
在辦公室裡呆了一會兒後,總是覺得心情焦躁難安,彷彿有什麼心事一樣,一直在辦公桌周圍來回踱步。
看了眼這些日子以來,公司各個部門,交上來的策劃和部署以及企劃案,眉頭一皺,只不過低低看了一眼,就能挑出無數個漏洞。
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看來,他不在的這些日子裡,總經理對他們的任務量很是放鬆嘛!
依他看,他們這些人的日子是過得越來越舒坦了,以至於他們舒坦的都忘記了自己份內的職責。
心中的怒火正熊熊,這裡的燃燒着,越燃越旺,彷彿像是一團野火在遼闊的草原上燃燒。
怒氣衝衝的摔門而出,在所有人詫異目光的注視下,猶如一條面露兇光的豺狼,周身帶着寒冷的殺氣向辦公區走去。
正在自己座位上安心塗着口紅的財務總監此刻還並未意識到,一大波急促的危險正朝她緩緩而來。
邊對着鏡子看,邊自顧自的欣賞着自己那張秀麗的容顏。
這些日子,工作上輕鬆了不少,她整個人的氣色越發好了呢,就連她的男朋友也說她近日膚色好了許多。
這換了個boss果然,諸事都順利了許多,心中不自覺感嘆道,如果能夠一直這樣下去,那麼,她的愛情道路將會順暢得多。
“啪!”的一聲巨響,耳膜彷彿都要被震裂了,財務總監明顯嚇了一跳,驚魂未定,平復不了自己心中的憤怒,張口就喊道,“怎麼回事?到底是誰幹的?”
張着血盆大口,猛地一回頭,卻對上了那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萬年冰山臉。
說巧不巧說奇怪不奇怪,眼神中寫着大大的不可置信,這千年不遇的事情怎麼就讓她給碰着了?而且還是在這樣尷尬的時間。
心虛的掃了一眼別處,目光最後集中在容謙那好看的鼻樑上,一直不敢看向他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問道,“容…容總……”
“財務總監最近氣色好了不少!”這一句讚美的話說得卻十分溫柔,倒不像平日裡的他,卻讓他對面的女子驚喜了不少,仍然沉浸在對自我的讚美中。
最讓她激動的是,容謙竟然讚美了她,是容謙啊!天哪!這簡直不可相信,興奮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雙臉,一副犯了花癡的表情看起來十分欠扁。
“看看你自己做的財務報表,我看……財務總監最近是太閒了,我應該考慮換個人選了。”
猶如地獄羅剎鬼神般的聲音在她耳邊廝磨,一聲一聲,像是能隨時能奪去她的魂魄。
女子在心裡輕嘆了一聲,身子也止不住的發抖。
她就知道…這平白無故的好事絕對不會發生在她身上,早就知道容謙的性子,可偏偏還是着了他的道,真是罪孽深重。
一時緊張得說不出話來,還是頭一次看到容謙對自己發這樣大的火,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幹什麼,一直把頭埋於文件中間,不敢擡起。
衆人皆是一陣無奈的唏噓聲,沒想到剛剛還十分得意的財務總監此刻竟會面臨如此滅頂之災,他們看在眼裡,卻也同情在心裡。
“總…總裁……”
女子半天就吐出了這兩個字,雙腿止不住的顫抖。
“知道哪裡做錯了麼?”一雙凌厲的眼眸目光緊鎖在女子那如小鹿一般慌張的眼睛上,用着極其怪異的口吻問道。
“知道,容總,是容總,容總說這樣就行的。”腦海中搜索了片刻,好不容易將自己,腦海中的片段組成這句話,說的結結巴巴,就連說完以後,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容總?”疑問聲再次響起,和前兩次不同,這次卻是帶着極其諷刺的笑聲,聽起來極爲寒慄。
他確實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袁木說的話就等同於他說的話了。
況且,這些人還同時尊稱他們二人爲容總,從他接手容氏集團以來,還從未出現過這樣的差錯。
“不,不,是容總經理。”意識到自己語言上的這個錯誤,她急忙糾正道。
心裡早已慌,亂成一團,大腦彷彿早已不聽使喚,卻不知道她自己在說什麼,又不知道她此刻在做什麼,人早已呆滯成一個木偶,彷彿任由容謙指揮。
和她的反應大不相同,容謙此刻彷彿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不自覺的咯咯笑出了聲音,周圍甚至還響起了那斷斷續續的回聲。
容總,這個代名詞還真是好用,他以前可沒這樣覺得。
看來,他的確是要花個時間好好給公司這羣人普及普及最基本的知識了,連公司的大小職務都分不清,甚至把總裁和總經理混爲一談,確實太好笑了。
“我最後再給你二十分鐘,如果還是不能處理好這件事,你就直接走人吧!”
說話的語氣乾淨利落,這纔是容謙的行事作風,女人的情緒剛剛有所緩和,擡頭見卻早已不見容謙的身影,只能感受到手旁一陣冷風吹過,背後嗖嗖一陣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