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天賀,你滅我全族,搶我入宮,你當我荊南巫族沒人是嗎?”
宮殿前,白衣巫衣女子執劍相視,熊熊的怒火在胸前燃燒,清雅的臉容被赤紅的眼睛點亮,動人心扉。
數米開外,黃袍帝王滿目肅色掩蓋眼底洶涌的愛戀。
畫面轉換,庭院深深鎖清秋。
“你以父兄脅我,深宮之中,沒關係,墨兒,只當母親對不起你,墨兒原諒母親好不好?”
錦牀上,素衣女子擁緊懷裡襁褓,嬰孩懵懂的看着女子眼淚一滴滴的散落,蒼白,無力。
十年一晃,章臺柳。
“傾天賀,也許我對不起很多人,但是我獨獨沒有對不起你,我報不了父仇,殺不了你,但是沒關係,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再也不會見到你。”
慶王看着手裡娟秀的筆跡。內心大喊:你也不要安墨了?不會,朕一定會再見你的,不會的不會的!
夢裡,慶王在回憶裡轉來轉去,夢外,輾轉翻身。
“陛下,陛下。”
宮太僕在帳外輕聲喊道,帳內帝君猛然坐起。
“陛下。”
慶王赤腳走下牀,身上的內衣已然汗溼。宮太僕跟在後面,值夜的宮僕從外殿進入,點亮殿內所有的燈盞。
宮太僕緊走幾步,“陛下,可否沐浴?”帝王無聲的點點頭,身後的宮僕有眼色的趕忙下去準備。
安源二十一年到安源二十八年,整整七年。宮太僕暗自嘆氣,娘娘,你離開無非不是一種折磨。
“宮太僕,現在什麼時辰了?”
“陛下,寅時過半了。”
明亮的燈光下,君王的聲音如煙飄渺,宮太僕微微垂頭,陛下——
“宮太僕,又是新的一天吶。”
傾天賀,你又少了一天,可以見到她。
美人如花隔雲端。
府邸裡二皇子,京城閨秀,如花美眷,海棠花叢,輕歌曼笑。府邸門外,一輛一輛或華貴或素雅的馬車停留。
“殿下——”
馬車外,歷海喚道。一隻摺扇掀起車簾,原來到了。傾安墨身穿寶藍衣袍,生生收斂住平時的幾分豔色,馬車下,搖曳摺扇,歷雲悄悄給歷海打了個眼色,咱殿下不管穿什麼都好看!歷海點頭,深表贊同。
“進去吧!”
傾安墨搖着摺扇怡然走進,兩旁的門衛恭敬的低下頭。
“哎,四殿下,真好看吶~~”
“別亂說話,天家的相貌哪是我們可以說的!別讓管事看到,站好!”
過道里的侍從趕忙提醒,歷海歷雲緊跟在傾安墨背後,仿若沒有聽見背後的議論。
“夫人——”
“走吧!”
玉帶輕晃,衣袍擺動。如花美眷,清冷,綻放。
“四殿下安。”
“呵呵,莫大人。”傾安墨淺笑盈盈的一一應道。
“四殿下。”
“四殿下。”
“各位大人好興致,今晚就在皇兄府裡我們共享今宵。”傾安墨搖扇微笑,可親近人。歷海歷雲不着痕跡的隔開人羣。
“咦?皇兄呢?客人都來了那麼多,皇兄作爲主人怎麼還不出來?”環視一圈,傾安墨言笑晏晏,詢問着身邊的官吏。
官吏正開口,“二皇子呀——”
“四弟——”人羣分開,傾曇列慢步走來,完美的笑容在人羣中越發燦爛。
“三哥,怎麼身邊一個美人都沒有?三哥,這不是你作風吶!”
“四弟,今兒怎麼說都是二哥府上的海棠會,二哥的蘇夫人可是一般美色比的了的?莫不是四弟存心想看兄長我丟臉?”傾曇列右手打上傾安墨的肩膀,戲覷說道。
“兩位殿下,奴家我難得入殿下的眼,承蒙厚愛了。”
蘇夫人迎光走來,麗顏一點一點清楚起來,玉色的簪花映襯姣好的容顏,步履輕動,翩然而至。
“我說,蘇夫人,這可不是好習慣,美人獨自出來,也不怕二哥打翻醋缸?”傾曇列轉身對着蘇夫人,嘴角稍稍彎起,“聽說夫人在外修養,不知身體可好?”
蘇夫人微微屈膝,打了個萬福。“多謝殿下掛念,奴家已然大好。”青衣適時上步提醒:“夫人。”蘇夫人微微頓了頓,“奴家還要招待各位夫人,就不陪兩位殿下,奴家退下了。”
“呵呵,夫人慢走。”
傾安墨打着摺扇,尋了位置坐下,端起酒杯,“三哥,來,喝酒。”
“四弟好雅興,不過,二哥府上的酒,還真得好好嚐嚐。”傾曇列緊跟傾安墨,“來,喝——”
“看來,梧州一行,皇兄辦差順利啊!”傾安墨微微讚歎。
“四弟,爲陛下辦好差,本來就是作爲臣子的事情,更何況梧州本來就屬我管轄境界,說什麼也要辦好。”
傾曇列眯了眯眼,看着眼前傾安墨的笑顏,一口而盡。旁邊的侍女緊忙倒酒。
傾安墨閉上眼,隨身邊人來人往,悠然仿若身處宮廷悠然一人。
花園裡,海棠盛開,櫻花散落,小橋流水。
“尚書夫人,這二皇子府裡花園果然美輪美奐啊!”禮部侍郎夫人望着滿園春色讚歎。
“侍郎夫人,這二皇子可是有名的雅緻之人,我等豈能有這樣的福氣有這樣的園子?”禮部尚書答道。
“我說兩位夫人,這二皇子府邸就已然如此,那皇宮大院又會是何等的仙境?”
“統領夫人,這皇宮大院可是我等能見的的?不過這園林,卻是相聞是二皇子殿下專爲府裡蘇夫人建的呢!”
“是呀,不知道這蘇夫人是何等的傾國之色,會讓二皇子殿下如此厚愛?”
櫻花林裡,蘇夫人悄然站立,“青衣,二皇子還有多久?”
“夫人,還有一刻。”青衣看了眼蘇末,輕聲回道。
捻裙裾,眉角輕挑,傾樹陽不知道,此時的蘇末已不再是三年前義無反顧跟隨在身邊的蘇末。
“蘇夫人到——”
“孃親,她可真美啊!”黃衣少女掩蓋不住的驚歎,眼角閃過一點嫉妒。
“囡囡,你也不差哦,我們女兒可是孃親的寶貝哦!”
“孃親——”少女撒嬌的偎近夫人。
蘇末含笑的打着招呼,想她如此年紀,又何嘗不是在母親懷裡癡纏撒嬌。只不過,蘇末垂下睫毛掩去所有的情趣。再擡眼,還是雙含笑的眼。
“各位夫人,各位小姐,妾身不才代替二皇子殿下來招待各位,請夫人小姐們就坐。”
安薔嫉妒劃過眼眸,中間站立的蘇末,自信而親切,坐在席位上的她現在卻只能仰望。
蘇末看着各人安坐後,滿意微笑,“各位夫人小姐,這海棠宴嘛,賞的就是這滿園的海棠,妾身不才有個想法,我們何不臨溪擲籤飲酒賞海棠,選取一個海棠仙子來?”
禮部尚書夫人聞言爽朗一笑:“果然是二皇子殿下府上的蘇夫人,這份情趣,我等年紀可想不起。”
“尚書夫人好謙虛,這哪是蘇某想起來的,這不過是平時丫頭們打趣起的起提議,不過這海棠宴上,各位夫人見笑了。”
“哪的話,我們盡興既是。”
“那,就請夫人們隨我溪邊坐了。”蘇末帶路領着各位美人來到溪邊。
溪水清清淺淺,蘇末左手拿杯右手拿瓶,宛然一笑間,一杯已滿。
“那夫人們,這酒杯停在哪就誰人擲籤嘍!”說完,酒杯放下,順水而下。酒杯隨着溪水慢慢向下,卻在一貴婦面前停下。貴婦毫不猶豫端起酒杯。
“將軍夫人,這可是中頭籤吶~”
顧婠抿嘴一笑,不置可否。憑着夫君左上安將軍的名號,早已註定顧婠不可能被人輕視。旁邊的侍女早以送上籤瓶。顧婠輕輕搖動籤瓶,一根桃花木籤已然掉落。
“摘取芙蓉花,莫摘芙蓉葉。將歸問夫婿,顏色何如妾。主籤之人,上家下家各飲酒一杯。”
“將軍夫人,這坐你身邊可是有機會喝喝這府中美酒哦!”統領夫人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颯爽動作引起諸位側目。安薔拿起酒杯,“多謝將軍夫人。”提袖飲酒,青衣悄然示意,蘇末眼波流轉,原來這就是新進的夫人呀!
園林高處,傾樹陽抿嘴,嘴角的弧度越來越高,玄色的衣冠迎風而動,好一副風流姿態!
“都安排好了?”
“是,殿下。”
傾樹陽朝溪邊的蘇末微微點頭,蘇末擡頭,璀璨一笑,轉身離去。
海棠宴,步入始端。
“二哥啊,可沒有你這樣的主人家,那麼久纔出現。”傾曇列邊打趣邊戲趣的看着傾樹陽。
“讓兩位弟弟和各位大人久等了,樹陽自罰一杯。”傾樹陽一笑端起美酒就要喝下——
“二哥,一杯怕是不夠哦!怎麼說都得多幾杯才行。”
傾安墨飄飄然的舉起酒杯,示意歷海倒酒。
“四弟說的是,那我就多敬幾杯給各位大人。”
座位上的大人們趕忙回酒,“二皇子客氣了。”“謝過二皇子。”一時間,宴會上人聲鼎沸。
有趣,呵呵,有趣,傾安墨看着角落裡獨自飲酒的男子心裡說道。上安將軍,這幾年興起的青年才俊吶,不知道會歸於哪個部下?傾安墨薄脣湊近酒杯,一飲而盡。歷海麻利的倒酒,歷雲對自己家大哥狗腿的行爲深表鄙視。
“兩位皇弟,這海棠宴,海棠花開,怎可少了舞曲作伴,各位大人們,你們說是吧?”
傾安墨和傾曇列饒有興趣的看着進口,絲竹聲起,絃樂奏起。進口的櫻花隨風而進,空氣裡絲絲香氣。聞香而至,美人清歌。
蒹葭又青青,物是人已非。
白露已成霜,雲過人未歸。
舞動蓮步,長袖揮動。傾樹陽滿意的看着宴會上所有人的投入。傾安墨扯起嘴角,如斯佳人。
好歌,好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