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在崔着她付錢,安心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拿出那張卡給護士,然後輸密碼……
等輸完密碼,安心一拍額頭她覺得她真是瘋了。
那麼久遠的信用卡……密碼她還記得那麼清楚,可這麼久了,肯定是換了。可下一秒看到刷卡機上出現的英文,‘刷卡成功’她便愣了。這麼久他都沒有換過密碼?
那密碼是她的生日。
他一直都沒有換過?
心裡有股說不出來的滋味,沉悶的。
把卡交給加比,讓他把錢包還給人家,出門,到車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閉目。
不多時,加比衝出來,賤兮兮的,“姐,人家的銀行卡密碼你怎麼知道?”
安心把頭移向了車窗,不回話。
加比忽然賤笑了起來,很賊的,就像是上學期間,同學做壞事而被他抓包一樣的笑容。
安心一扭頭,抓過他的衣領,一掌扒下他肩膀的衣服,一口咬了上去,用的勁不大不小,沒出血,但又很清晰很重的壓印。加比捂着肩膀,嗷嗷的叫起來,“啊啊啊啊,安心你幹什麼!”
安心退開眼晴都沒睜開,慢吞吞的,“我回家就告訴爸爸,你小小年紀就在外面玩女人,搞大了人家的肚子不負責……你肩膀上的牙印就是那女人咬的,明晃晃的證據!”
加比瞪着黑大的眼晴,不可思議的……
“喂!”
“別說話,好好開車。管好你的嘴巴,只要我沒事,你也沒事。”
“……”
這時候的加比,想和她斷絕姐弟關係。
……
格林家的城堡,在這一片都是有名的盛景。院牆外爬滿了綠幽幽的植物,此時經雪的積壓,偶爾冒出一個綠葉來,在微風中搖擺。走到門口,安心才睜開眼晴,從細小的縫裡看那高高的圍牆。
她一直討厭圍牆上爬滿植物,萬一裡面藏着蛇窩都不知道,幸好被雪蓋住,白茫茫一片,看着比先前舒服多了。
雕樑大門,吱吖一聲打開,門衛穿着整潔的制服彎腰,歡迎大少爺回來。
一走近這裡,她心頭的那種小小的壓抑感都跑了來。前方雄偉的城堡,經雪的覆蓋就像是矗立在雲端處的鎮壓,美幻得不像是真的,一磚一瓦都是經過精心處理,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家,沒有給她溫馨的感覺。
因爲在這裡面,她是一個淑女,一個深得繼父疼愛的淑女。
因爲母親梅半彤出自書香門弟之家,教出來的孩子在父親的認知裡,也必然是深明大義、端莊優雅的人。
所以她就得淑女,聽話,優雅,這樣媽媽才得寵,才幸福快樂。
可是……夠了,裝夠了,若不是某些原因,她真的懶得回來。就算是回來,她也寧願窩在加比在外面的小別墅裡。
車子停了,加比很有紳士的給她開門,像扶老太太似的把她扶下車,很狗腿的湊近她的耳邊,“姐姐,我不亂說,絕對不亂說,你也不要亂講……”他爸真的會剝了他的皮。
格林老先生,體內應該是個傳統的中國人。他討厭男人花天酒地,尤其討厭無故招惹女孩兒,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許亂搞。他硬是要把加比培養成豪門紳士子弟,可惜……
加比小時候大多數是跟在安心的屁股後面長大的。兩姐弟,唱的一手好雙簧。
儘管還早,但是傭人們也魚貫而出,各司其職。這城保的內部構造更是富麗堂黃,中西合壁的裝修風格,也別有一番風味。尤其是大廳裡面掛的兩幅中國山水畫以及兩幅字畫,道盡了中國山脈的勁道風骨,以及流字的瀟灑大氣。
安心很喜歡,算一算……她有兩年沒有回來過了。
上一次回來還是和蘇風一起,而她被關在家裡,逼她相親、結婚。最主要的是逼她回這裡住。
她是打死都不回,可又不能硬來……還是韓呈來救的她,他說是她的男朋友,然後她才能跑出來。
“大少爺大小姐好。”傭人們齊聲問好。
安心真不喜歡這陳仗,整得像大臣微服出巡一樣,還是呆在那個景天城好,家裡偶有兩個傭人,給她做飯收拾家就行了。
“你們好,辛苦了。”安心彎腰,用流利的英語。
“媽。”加比喊了聲,然後衝上去把媽媽抱個滿懷,開始撒嬌,“媽,姐姐又欺負我。”
這個家裡也屬梅半彤最寵加比,寵到讓安心覺得,她娘重男輕女。
安心擡頭,看到從樓梯處下來的梅半彤一身厚絨的睡衣,頭髮上用了一根髮帶,剛洗完臉,臉上還見緊緻,皺紋極少見,五官很漂亮,安心和她很像。
“媽媽。”安心朝近走了幾步,還是很有親切感的,畢竟是她親生的嘛。
“媽,姐姐欺負我,她用腳踹我屁股還打我頭。”加比又開始‘告狀’。
梅半彤把他給推開,張開手臂抱着好久沒有見的女兒,話是對着加比說的,“你沒看到姐姐眼晴腫了?打你出出氣怎麼了?你肯定是不聽話惹你姐姐不開心。”
安心回抱,偷笑。
加比不樂意了。
“好了,你爸爸一大早就去了酒莊,他說趕緊工作完,回來陪他的寶貝女兒。你去把我們的醫生叫來。”
加比嘟着嘴去了。
梅半彤把安心拉到沙發上,上上下下的看了遍……“喲,高希凡對你不好?怎麼瘦了?”
安心翻着白眼,還沒翻呢,刺痛傳來,她連忙一閉眼,感覺眼晴又溼潤了,連忙扯過紙巾擦試着。
“拜託,媽,你能不這麼搞笑麼!蘇昀呢?她在哪。”
“你眼晴嚴不嚴重?看過醫生沒?怎麼弄的?”
“沒有大礙,我去找蘇昀。”
……
安心想當然是沒有去找蘇昀的,醫生來給她檢查一遍,又上了藥,用紗布包着。這下子莫說是看路,連睜都不能睜,被梅半彤扶着去臥室裡休息。她本就很困,躺在牀上不足五分鐘就進入了夢鄉。
醒來已經是午後,陽光燦爛,雪在融化。
安心聽到樓下掃雪的聲音,沙沙地響,偶爾還聽到加比小聲對管家抱怨的聲音,貌似是說,你們掃雪都有錢拿,我卻沒有,我肯定是他們撿來的孩子。
看,格林老先生對孩子們都是很嚴格的。
英國乃至歐洲,起碼有十分之四的紅酒,都出自他們的酒莊,錢多的能把人活埋,可他們唯一的接班人,還是要和平民一樣,家教甚嚴。
她忽然有點罪惡感,她把加比帶偏了。
但可能這也就是加比的天性,不正經、愛玩……所以他老是被安心欺負,但是又喜歡跟着安心玩。到了父親面前,反正安心很得寵,她說什麼,父親都會信。
安心想起來,可渾身軟綿綿的,動不了,眼晴還纏着紗布。
她發燒了。
無力嘆息。
掀開被子,按着記憶到窗邊,打開窗戶對着樓下喊了聲,“弟弟,上來幫我。”因爲她不確定父親是不是在家,所以不敢放肆,不能直呼加比的名字。
這一聲喊,簡直就是在救加比。
他把剷雪撬一扔,三兩步的衝上來,連門都沒敲,跑了進來,剛在掃雪所以臉上有薄汗,襯着那皮膚越發稚嫩,能掐得出水來。
“姐姐。”
安心腳步虛晃,摸着沙發又坐了下去,有氣無力的,“把我的紗布取下來。”
“不行的,醫生叔叔說要貼夠十二個小時,你的眼晴就會消腫化淤。”
“我現在感冒發燒,又餓又渴又生病眼晴還睜不開……”倒黴暴了。
加比趕緊跑下去又去叫醫生。
安心無奈的……不知道把她扶到牀上去,智障。
她慢吞吞的爬回牀上,再次蓋上被子,這忽冷忽熱的,難愛至極。一會兒醫生上來,又是看病,然後傭人拿來吃的,一陣折騰……她又昏睡了過去,這一覺醒來,已經是晚上。
華燈初上,家裡燈火輝煌。
安心眼晴上的紗布已經拆除,比早上舒服多了,現在也不痛,只是輕微有點脹脹的。依舊有些無力,感冒還沒有全好呢。
她的衣櫃裡還是琳璃滿目的名牌,有她購的,有母親幫她購的。她選了一套適宜的服裝,要去給繼父請安了。
下樓,格林老先生和梅半彤在沙發下象棋,那一招一式,走得那叫一個纏綿浪漫。兩人眼神的交匯,動作的交接,語言上的謙讓……哪一點都讓安心起雞皮疙瘩。
但是沒辦法,他們兩人從年輕時候一直都是這樣。
梅半彤愛象棋,便教給了格林。
安心前去像傭人要了兩杯水,送去,蹲在桌前,很恭敬的,“爸爸,媽。”
格林微笑着把目光移到她的身上,很滿意她的這種做法,“病好些了?”
“好多了。”
“好,去到廚房裡吃些東西,吃完了來看和爸爸下棋。”格林很喜歡這個女兒,或許是愛屋及烏,因爲他愛這個女兒的媽媽。
“好的。”安心對象棋一點興趣沒有,但是呆在他們兩人的環境下,想不學那也不可能。格林對她的期望就是,琴棋書畫最好是樣樣精通,把她打造成倫敦的中國式名媛。
可,怎麼可能呢?
她最討厭的就是琴棋,書畫她倒是愛。
名媛麼?她這輩子都不可能。
到廚房喝着湯時,她就想,高希凡什麼時候來,他一來,格林的注意力就會轉移。可同時她又不希望高希凡那麼早來,因爲她還要去見蘇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