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三輛車組成的車隊停在了一座古堡門前,大門打開,車輛穿過鬱鬱蔥蔥的林蔭小道,整個莊園裡飄蕩着葡萄酒的香味,後座的艾爾米降下車窗深吸了一口氣,掉過頭朝着陸峰道:“這個酒莊產出來的紅酒絕對是高檔的。”
“沒想到你還懂這個。”陸峰詫異道。
“小時候家裡教過,耳濡目染嘛,這回是什麼客人?”艾爾米很是好奇道。
“肖恩介紹的,一會兒說話要多注意,對方肯定會問一些總部的事情,別露餡就行,就說董事局的幾個高層將這事兒全權委託給我來處理,對方要是不信,可以給你爸打電話求證。”陸峰吩咐道。
“簽了合同後不會出岔子吧?”艾爾米有些擔心道。
“放心,短時間內對方肯定不會察覺什麼,後面發現什麼後,你們完全可以把所有問題推到我身上,你和你爸完全可以說不認識對方,只要一經過第三方的手,這就是一筆糊塗賬,至於到時候東窗事發,他們扣押你們的產品,打官司到法院,他們拿不出證據來,也只能歸還貨物。”陸峰給她鋪設好了後路。
“這事兒在大公司裡,是無法通過風控部門審覈的,這種冤大頭可不好找。”艾爾米擔心道。
“這個你更放心,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就算是火坑,他們也會跳。”陸峰太懂這幫企業家的路數,足夠的利益驅動下,什麼風險他們都敢幹。
說着話的功夫,車子已經停在了別墅門口,幾個穿着西裝的門童打開車門,朝着陸峰道:“尊貴的陸先生,歡迎光臨。”
陸峰下了車,等到艾爾米走過來,朝着裡面走去,這座略顯古樸的別墅看上去年代並不久遠,裡面卻是雕樑畫棟,各種上個世紀的浮雕,看上去有些喧賓奪主,反而顯得有一種暴發戶的感覺。
還沒等走到樓梯的位置,肖恩從樓上走了下來,一身西裝看上去很是精神,面帶笑容的朝着陸峰走過來道:“陸先生能來,這裡絕對是蓬蓽生輝,這座葡萄園可是拉菲的供貨商,今天能喝到原漿,一定要不醉不歸啊。”
“我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對紅酒這個東西不是很瞭解。”陸峰隨口道。
“艾爾米小姐,歡迎歡迎,越來越漂亮了啊,我們樓上請,遠道而來的客人已經在等着了。”肖恩客套了兩句邁步上樓。
“現在可以說貴客是誰了吧?這麼遮遮掩掩的。
”陸峰上着樓梯問道。
“不差這一點時間,進去就知道了。”肖恩依然賣着關子,話題一拐,開始說着紅酒的事情。
上了二樓,服務生推開房門,裡面的沙發上赫然坐着一個男人,背對着陸峰,看不清臉面,只是感覺這人的背影頗有氣勢。
陸峰看到這個背影心裡已經明白是赫爾曼來了,故意說道:“這位朋友還挺神秘啊?”
赫爾曼站起身回過頭,看着陸峰露出個笑容,開口道:“陸先生,好久不見了啊。”
陸峰看着他臉色僵硬起來,把笑容收起來,肖恩明顯感覺到陸峰的不高興,急忙一把拉着陸峰的手說道:“其實沒多大點事兒,赫爾曼這個人是好人,你可能接觸的不多,有點誤會,今天他也是特意飛來倫敦跟你見面的。”
“誤會?”陸峰一把甩開肖恩的手,盯着赫爾曼道:“當初我給你打電話可是連預約都見不到你一面,上一次本來是想借助着哈里/布里斯的面前跟你聊幾句,結果你也沒給我面子,弄我的時候往死了弄,現在說是個好人?”
“陸先生,我們之間真的有誤會,我畢竟是西門子的執行總裁,要按照企業的利益去做事情,我對你還是很欽佩的,也聽說過你的故事,像你這樣的青年才俊,在全球都找不出第二個來。”赫爾曼放低了姿態道:“今天既然來了,不妨坐下來聊一聊?你說呢?艾爾米小姐。”
艾爾米進來的時候,陸峰就悄悄吩咐她了,自己要是發脾氣就幫忙勸一下,給自己個臺階下。
“少跟我來這套,有用了就是朋友,沒用了打電話都找不到人。”陸峰顯得很是暴躁道。
赫爾曼看到陸峰這麼不給面子,臉上有些掛不住,肖恩急忙上前幫忙說話,艾爾米也在一旁開了口:“來都來了,不管怎麼說,西門子也是大企業,這麼大的事兒,應該先把個人情緒放在一旁,你說呢?”
“對啊,做生意嘛,人家來也說明有誠意。”肖恩在一旁低聲道:“你大不了多要點,狠狠宰他一下,在這說這些沒用啊。”
陸峰被倆人一頓勸說,神色好看了不少,盯着赫爾曼看了一眼邁步朝着裡面走去。
肖恩生怕赫爾曼生氣,急忙上前道:“您也別跟年輕人一般計較,有點情緒很正常。”
“不計較,這是好事兒,我喜歡跟情緒化的人談生意。”赫爾曼神色淡然的朝着裡面走去。
裡面的服務人員已經準備好,餐也提前點好,隨着衆人落座後開始上菜,走進來一個打扮精緻的美女介紹着這座酒莊的歷史,以及葡萄酒的一些知識,陸峰根本沒心思聽。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飯桌上的氣氛開始活絡起來,赫爾曼顯然是個老手,對於一些飯桌上的話題拿捏的非常準確,時不時話語裡擡高一句陸峰,整個飯桌上陸峰顯然成了主角,肖恩跟赫爾曼時不時吹捧兩句。
陸峰表現的也頗爲得意,點着一根菸說起自己以往的事兒。
“來,我敬你一杯,若是我們兩人在同一個年紀,同一個起跑線上,那你絕對是我仰望的存在啊。”赫爾曼端起酒杯跟陸峰碰了一下,說道:“其實每個人都有性格,形形色色的人讓這個世界更加精彩,這是一件好事兒,它不影響我們成爲朋友,更何況今天晚上我們聊的不錯,你說呢?”
“我發現以前真的是誤會你了,你這個人不僅懂得多,還特別夠義氣,我這人就喜歡夠義氣的人,幹了!”陸峰端起手裡的酒杯一飲而盡,活脫脫一副泥腿子的樣子。
赫爾曼喝了酒,放下杯子說道:“企業與企業之間的合作,或者是進一步的收購,是一種幫助行爲,就像是一個人,他出了一些問題,他站不穩了,需要一些依靠,而我們西門子就一直給很多企業提供這些依靠,做生意嘛,再大的企業都有個週轉的時候,這很正常,我聽說諾基亞最近需要依靠?”
他說這話看向了艾爾米。
艾爾米今晚喝的不少,雙頰微微發紅,擡起頭看着赫爾曼道:“不是資金的問題,是銷售渠道的問題,最近愛立信給我們的壓力太大了。”
“諾基亞跟佳峰是合作伙伴,更何況還有我跟艾爾米的這層關係,他們交給我,就是相信我的能力,現在佳峰是沒有銷售渠道,但是我既然要在這紮下根來,那就快多了,再找幾家企業合作,問題不大。”陸峰頗爲自大道:“區區一個愛立信而已,幹翻它,那不是遲早的事兒嘛?”
“沒錯,陸總想做什麼肯定能做成。”肖恩在一旁搭話,端起面前的紅酒,親手給陸峰倒上,說道:“可這畢竟要時間嘛,還是要從諾基亞的實際利益出發,更何況,佳峰現在面臨的問題也比較複雜,因爲行業的問題,各種監管/訴訟/吃拿卡要的,還是先把資金挪動出去爲好。”
“我也想挪啊,誰掙了錢不想揣兜裡?”陸峰的聲音提高了,話語裡滿是不爽道:“誰在折騰我?”
“陸先生,可不是我在折騰你啊,是高盛集團在折騰你,你我之間不過就是幾面之緣,家電市場也不是西門子的核心產業,不至於如此興師動衆的,我今天也不妨把話說明白點,就是蘭伯特。”赫爾曼很是直接的說道:“我們的訴求,也是對通訊領域和移動電話終端的進一步探索,我們不懼怕任何人,我們只是想拿到我們想要的。”
“蘭伯特?那孫子還沒死呢?”陸峰看上去像是喝多了, 一隻手撐着桌子上,朝着旁邊的肖恩道:“當年,他媽了隔壁的,搞我,他想投資我,錢不到位,還讓我接受,我不接受就搞我,哪兒有這種人?這他媽不是強盜嘛?你說呢?”
肖恩總覺得陸峰今天哪兒哪兒都不對,可是他把這一切都歸咎到喝了酒,聽着身後的翻譯說着話,他連忙說是。
赫爾曼看到陸峰有些喝多了,直接看向艾爾米道:“陸先生好像有些醉酒了,不如我們去那邊談一下。”
“這個不行,我爸將這事兒交給了他,也是董事局幾個高層做的決定,因爲在華夏市場他幫了很大的忙,再加上尋求滿意的銷售渠道商合作確實比較困難,所以,高層想着抵押出一些資金來,自己打造銷售渠道也是辦法。”艾爾米麪帶微笑道。
赫爾曼聽到這話,終於明白裡面的彎彎繞了,諾基亞高層看中了陸峰手裡的資金,他的資金挪不出去,還被各方勢力啃噬,兌換成諾基亞的股權是個沒招中的招,人家是衝陸峰來的,現在看陸峰這麼着急,顯然是不想做這筆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