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離去後，高文鴻望着他的背影，有些不以爲然地掐滅了菸頭：“就一個誇誇其談的年輕人而已，沒什麼社會經驗，把許多事想得太簡單。以爲導遊工資高？那也得憑本事拿，沒本事的連溫飽都勉強。”
雖然他和湯毅都是公司的中層管理，可前者如果業務不達標會有捲鋪蓋走人的壓力，而後者算是老闆的親信，人力資源部根本沒有業務上的壓力。
所以高文鴻只是把公司當做跳板，湯毅則將公司當做下半輩子的依靠，兩人的定位完全不同。
……
即使作爲寧州市最大的旅行社，春秋旅行社也做不到爲公司每一個員工配一臺電腦。
以前，蘇澤是計調，有着獨立的電腦，但導遊長年在外奔波，公司沒必要去浪費這筆錢。
他的辦公桌非常空曠，擺放着一個藍色的文件盒子，一隻黑色水筆，一本薄薄的書冊。
蘇澤拿起書冊隨意地翻了幾頁，索然無味就扔到了一邊。
再過兩天，他就會有一次跟團，不知會去哪裡呢？
公司可不會養閒人，哪怕你處在試用期，只拿着1600的基本工資。所以頂多跟團三次，你就要獨立帶團了。
所以這些業務能力不到位的導遊帶團走錯了路，迷失在景區的事情時有發生。
畢竟在許多旅行社眼裡，賺錢纔是第一位的。
當然，獨立帶團的導遊還需要導遊證，不過它只有三年期限，到期後又要續期非常麻煩。
像春秋旅行社這種有着一定背景關係的公司，乾脆給許多新來的員工發放臨時導遊證。雖然這玩意只有三個月的有效期，但到期後，旅行社可以繼續向旅遊部門申請。
臨時導遊證的正式取消，要等到2017年。在這之前，可操作的空間就大了。
蘇澤雖然暫時選了導遊，但可沒想過考導遊證，他就打算着拿臨時導遊證，能浪多久就浪多久的想法，在2017年之前，這都沒什麼問題。
此時此刻，偌大的辦公室都沒幾人，大多數導遊都在外面跑着。
蘇澤有些百般無聊地玩起了手機。
公司有無限，可這種老式塞班系統的諾基亞僞智能機沒有無限網卡，一個月的流量只有80M，他幾乎都用在了看小說和玩QQ上。
他點開手機QQ，發現有人發來了一條信息：在嗎，今天還在賣臭豆腐嗎？
蘇澤的餘光漫步盡心地瞥了一眼發來信息的人，他的瞳孔突然變大，像是看到了一件難以置信的事情。
原來他以前多此一舉，將對方的QQ名又重新備註了一遍，叫做?曉薇?。
蘇澤隨即眨了眨眼睛，暗道：以前的我，有這麼舔狗嗎？
他連忙將自己的備註名刪掉，看着就辣眼睛！
“今天沒有，我正式工作了。”
沒過幾秒，胡曉薇的信息又發了過來。
“你去了哪家公司？”
“春秋旅行社。”
“哇，這家旅行社規模很大，你做什麼啊。”
“導遊。”
“導遊很好啊，即可以賺錢，又可以全國各地的旅行。”
“表面風光而已，其實非常辛苦。”
“工作哪有不辛苦的，好好幹！對了，那你……臭豆腐還會去賣嗎？”
“賣啊！幹嘛不賣，這可比當導遊賺錢多了。”
胡曉薇一時語塞，有些生氣地嘟了嘟嘴：“難道你還真打算賣一輩子的臭豆腐？”
這東西即使再賺錢，說出去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蘇澤看了一眼信息，回道：“只要生意好，下輩子接着賣也沒事。”
“真是沒救的男人！”正在工作的胡曉薇，看到蘇澤的回話，氣不打一處來，不禁脫口而出，吸引了辦公室裡不少同事的注意。
許多人有些迷惑地將目光投向她。
胡曉薇臉上微紅，直接關掉了QQ對話框，打定了主意要冷卻蘇澤一段時間。
此刻，蘇澤根本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閒情逸致，去考慮胡曉薇的想法。
但剛纔的那段對話，給了他一點提醒。
臭豆腐還得繼續賣，儘快完成任務，解鎖下一次獎勵纔是上策。
他在公司裡還算一個萌新，離跟團還有兩天時間，中間這段時間，來不來公司影響根本不大。
尤其是在試用期，少得可憐只有1600元的基本工資，簡直低得出乎了自己意料。
沒有對比，也就沒有傷害，讓蘇澤頓時覺得賣臭豆腐這份兼職，吸引力直線上升。
“我得找一個理由請一天假。”他摸着下巴，靜靜地想着。
下班前，蘇澤又找到了導遊部的主管高文鴻，他給出的理由是明天要去參加駕校的理論考試，想請一天假。
駕駛證，他早已經考出了，但在入職表格，“是否有駕駛證”這一項裡，他想都沒想就填了一個否字。
省得哪一天，被人拉去充司機。
公司爲了省成本，只准備了一個司機，但廉價的手動擋二手車有不少，蘇澤因爲不錯的駕駛技術，當時經常被拉去充當臨時司機。
剛開始的時候，他作爲一個很傻很天真的萌新，被拉去當司機，覺得自己能者多勞，幫公司分擔工作量，還洋洋得意了一段時間，
可久而久之，他發現自己TM的就是一個免費的苦力，而手頭的工作不會因此減少。
有了如此刻骨銘心的體會之後，這一次蘇澤果斷表示自己沒有駕照。公司總不可能爲了這事，特意去交警大隊查詢真僞。
“理論考試，不是就半天而已。”高文鴻有些疑惑。
“我被分在下午，理論考是不難。”蘇澤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但也得事先做練習題啊，我到現在爲止一次書都沒看，想明天早上準備下。”
說話間，他還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行，那你去吧。”高文鴻的眼裡，不動聲色閃過一絲輕蔑之色。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沒看錯人，就一個沒多少本事，也沒多少特點的小年輕而已，反正拿着1600元的基本工資，愛來不愛，早見多了。
“等後天，我給你介紹一個老資歷的導遊。”高文鴻稍作沉吟，繼續說道，“大後天，你就跟着他去帶團，協助他的工作。”
“好。”蘇澤點點頭，請假的事情搞定就行，他纔不關心高文鴻的想法。
這傢伙明年就會離職，即使你馬屁拍的再到位，也沒毛用。何況，他的離職時間，可能還會快於他。
有團就跟，沒團就浪，好好發展自己的副業，爭取快點解鎖下一次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