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壯。”春麥搶着說。
錢家是有個孩子在臨近村,崔潤山點點頭,“石頭春麥飽了,出去玩吧。”
石頭沒飽,抓起兩個包子,提溜着春麥就出去了,春麥嚷嚷:“哥,我還沒飽呢。”
李彎月叫石頭放下春麥,崔潤山拉住她。
“你這又急啥?”李彎月生氣地喊。
崔潤山一急,倒黴的就是她,李彎月對崔潤山就沒有好臉。
“白泥我挖回來了。”崔潤山把一口袋的白泥放在飯桌子上。
李彎月不稀得看:“挖回來就挖回來,我還得給你發朵大紅花?這有啥不能叫石頭和春麥看的!”
嘴上這麼說,李彎月還是去拿袋子,袋子底下墊着張紙,她抽出來,“這是……”
李彎月說不下去了,這是張結婚證,上面寫着她和崔潤山的名兒。
“崔潤山,你咋想起來補張結婚證了?”李彎月看着崔潤山耳朵尖紅了,她以爲眼花,低下頭又擡起來,崔潤山耳朵尖是紅的,他害羞了。
“你想要。”崔潤山悶聲說。
以前的“李彎月”,就是因爲兩人沒有扯證,總怕被攆。
一個證,能叫李彎月安心,崔潤山願意給,內心深處,崔潤山也想用這張證把李彎月牢牢綁在自己身邊。
他跟李彎月是扯了證的,李彎月身上就有了自己標籤。
“悶騷。”李彎月小聲嘟囔,心裡卻甜絲絲的。
她是後世人,結婚沒有結婚證,她就覺着缺點東西,這下圓滿了。
崔潤山的目光燙人,李彎月被燙的低下頭,起身把白泥倒在窗臺上,捏捏不溼,用石頭敲碎大塊。
崔潤山過來握着李彎月的手,兩個人一起砸白泥……
崔家這邊,林書玉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振安,這消息是真的?找大哥問問!”
“這就是大哥告訴我的!”崔振安也被這消息炸的有點懵,潤山這是咋想的,竟然跟李彎月那個女人扯證了。
“那潤山呢,回來了咋不回家,在大哥家?”林書玉要見兒子,聽兒子說。
“沒回來。”崔振安說。
“那結婚證是咋辦出來的?”林書玉問。
“王家小子給他辦的。”
王家?王家是有個兒子在下邊鎮上,手底下好幾號人,潤山跟他攪和在一起了?
“不行,我得找潤山去。”林書玉要去龍灣村,她絕不承認李彎月是家裡的媳婦。
兩個孫子姓崔她認,李彎月她不認。
“不準去,你看看哪家有去看插隊孩子的?你去,潤山去插隊還有啥用,崔家辛苦得來的這一切,就保不住了,這也是大哥的意思。”崔振安說了一大串。
崔家能安穩,就是靠着崔潤山一人的插隊,他和大哥才能在原來的位置上。
崔振安當時心裡也不舒服,大哥家三個孩子,他家就崔潤山一個,可那是潤山自己願意去的,他這個崔家的老二就沒法說話了。
大哥當時語重心長地說,崔家人都感謝潤山,可感謝有啥用,快一年了,崔潤山還是在那個村裡,挪不了窩。
“那就眼睜睜看着,咱家戶口本上多了個外人?咱可就潤山一個孩子。”林書玉撐着頭,默默抹眼淚。
“結了還可以離,等潤山回來,叫他跟李彎月離了就是。還有那個柳生生,跟着潤山一起去插隊,她幹啥了,沒她,潤山說不準還不能扯證呢。”崔振安怪到了柳生生頭上。
他就說,兒子看不上柳生生那樣的,林書玉還偏不信。
“那不是你說柳家好嗎,柳生生又成天來咱家,我在兒子屋裡又看到了她寫的情書,情書還打開了,我以爲兒子對柳生生有意思。”
要不然,林書玉也不會跟柳生生說兩人結婚後,崔磊和崔兮她養,柳生生和崔潤山過自己的小日子就可以。
“算了,以後跟柳家遠點,她家是就柳生生一個閨女,可聽說他家老爺子想叫柳鎮仕把家產都拿出來。”崔振安眼底精光閃過,小聲跟林書玉說。
“我聽你的。”林書玉知道該咋辦了。
……
李彎月不編提包了,光賣布,編多了賣不出去是白忙活,沒人來,她就在菜園子裡種菜。
崔潤山和李國春已經整出了四壟地,李彎月就揚上種子就行。
上一輩子的李彎月跟着她奶種過菜園子,該咋種她都會,她種了辣椒和土豆,又種了洋柿子和白菜黃瓜。
撒上種子蓋上土,澆水的活,李彎月就留給崔潤山回來幹。
挑水得從河裡用扁擔挑,李彎月不會挑,她挑一桶得撒半桶。
“唉,再幹點啥。”李彎月嘆了口氣。賣布掙錢還行,就是家裡得一直有人,她哪也去不了,日子久了就有些悶的慌。
家裡別說電視了,收音機都沒有,關鍵是沒電,李彎月來了廂房,擦擦縫紉機,整理整理布卷子,就聽着門外有人喊:“這是李彎月同志家嗎?”
“進來吧,是李彎月家。”李彎月走出廂房,一個婦女正好進院。
這個婦女大圓臉盤子,濃眉大眼厚嘴脣,穿的是一身暗花的衣服,還推着一輛木板車。
“你有啥事?來換白泥,你應該去隊長家。”推着車子來的,一般都是別村來龍灣村換白泥的,找不到地方,找到她家來了。
“俺不要白泥,我買布。”馬牡丹說。
買布,推着木板車來,這是買多少?李彎月把人領到了廂房。
“都在這兒了,要哪樣你挑吧。”李彎月指着幾卷布。
馬牡丹看的很認真,染花了的地方多大,隔多遠會有染花的地方,“俺都要,六毛你賣不?”
“這些都要?”李彎月有些被驚着了,這人一下子買這麼多,幹啥用?
“都要,錢俺帶夠了,你就說賣不賣吧。”馬牡丹拍了拍褲子的口袋。
李彎月當然賣,“我得自己留點,其他的我賣給你。”
“你不問俺買這麼多布幹啥?”馬牡丹反過來問李彎月,這李彎月就不怕她是藏着啥心思?
“不問。”李彎月的想法,馬牡丹這就跟批發差不多,管人家買回去幹啥呢。
“成,你量吧,除了你留的,剩下都給我。”馬牡丹說都要,是爲了叫李彎月把布六毛賣給她,畢竟小機布都不止六毛,這個價錢這麼好的布,是打着燈籠都買不到,買少了,李彎月能六毛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