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點的飛機，如果要走，現在也來得及。
小燦已經完全沒有大礙了，只要她帶着他離開，就能開啓新的生活了。
可是她……
裴銜一深吸一口氣道：“你還是這麼……濫好人啊！不需要，且不說這裡有醫務人員，我有錢可以給自己提供最好的VIP服務，還可以請護工，實在不行這裡還是聶寒和陶沐幫忙，所以你要走就走吧。我一個人也沒事。”
裴銜一的臉色因爲失血過多而蒼白，講幾句話後就有點疲憊，頭很暈，好像隨時要暈倒一樣，他忍不住伸手去碰頭上的傷口。
肖默趕緊伸手攔着道：“你看你，你的傷口不能碰的。”
裴銜一擡頭，目光幽幽的看着她，道：“走吧，我希望你去過幸福的生活。”
肖默眼神閃了閃，但是卻漸漸的移開了視線，她當然想走，好不容易兩個人相處的這麼和諧，可以放心大膽的往前走了。
但是裴銜一現在這個樣子，她怎麼狠得下心離開，更何況裴銜一是爲了救她。
人總是有逆反心理的，但有人不斷的留住她的時候，她就想要走，但是有人不斷的想要她走的時候，她又偏偏想要留下來。
現在肖默就是這樣的感覺。
“不……我不走，我留下來照顧你，直到你出院，否則我會良心不安的，畢竟你是因爲我哦。”肖默終於鼓起勇氣說道。
裴銜一閉了閉眼，好像頗爲疲憊似的。“你是傻瓜嗎？我們已經沒關係了，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肖默沉默了一會兒道：“不是浪費時間，也可以讓你趁機跟小燦相處相處，我私自帶走小燦本來對你也是不公平的。”
裴銜一彷彿是因爲小燦這個理由才被說動的，最後也只能嘆了一口氣，默默地躺下來，閉着眼睛說道：“隨便你吧。”
裴銜一一副拒絕往來的姿態的確讓肖默心裡沉重，但是好歹裴銜一還是接受了現在的情況，願意讓她照顧了。
陶沐和聶寒全程一句話都沒有說在，直到這時，陶沐纔開口道：“肖默姐，你真的要留下來照顧裴大哥了？”
肖默轉頭對着陶沐和聶寒點頭。
陶沐想了想道：“要不要在我們家住呢？”
聶寒卻道：“這裡應該離不了人，直接去VIP病房吧，可以家屬住一起的那種。”
肖默好像沒有反應過來家屬這詞兒似的，直接點頭應下了。
之後陶沐就感覺事情越變越奇怪了，裴銜一和肖默的情況好像反過來了。
一個變得見外，一個變得想要多負責一點。
有一次陶沐去看裴銜一的情況，就在門口聽見兩個人在爭論，就暫時沒進去，結果就聽到他們的對話。
肖默好像有些惱怒的說道：“我來幫你，你爲什麼總是要逞強，交給我這麼難嗎？現在這種時候，你爲什麼要這麼抗拒，雖然我們說好了要劃清界限，但是也不用急在一時吧。”
“我覺得還是保持一個度比較好，肖默……你是真的看不出來我在剋制我自己嗎？我已經努力讓自己冷靜，讓自己不會幻想你是我的妻子是屬於我的，你如果太過，我又無法剋制我自己了，到時候就有你哭的了……”
又一次，陶沐看門沒關好，就說話的同時進去了，然後就看到了肖默趴在裴銜一的身上，兩個人在詭異的對視，彷彿下一秒就會接吻一樣，陶沐的動靜自然驚醒了他們。
陶沐尷尬道：“那我先出去？”
肖默立馬着急的起來道：“不是，我只是摔倒了，剛剛好像碰到了他的頭，你給他看看。”
說着肖默竟然就連兒子都沒顧，自己跑出去了。
目測臉應該是紅的。
而小燦的變化是最大的，他現在超級喜歡粘着裴銜一，而且已經開始叫爸爸了。不知道是不是父子天性，小燦跟裴銜一在一起的時候話特別多。
裴銜一不跟肖默親近，但是跟小燦親近的非常厲害。
在旁邊看着他們父子會有一種非常美好的感覺。
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裴銜一不用幾天就要出院了。
這一天，肖默單獨來找了陶沐。
陶沐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就知道她是有心事跟她說。
陶沐是最有耐心的人，所以她可以坐在旁邊慢慢的燈肖默開口。
終於肖默還是開口了，“我該不該走？”
陶沐一愣，當初這麼決絕的肖默，經過這一個月的朝夕相處，到底還是軟化了，這裴銜一一受傷還挺有作用的。
陶沐想了想道：“你自己當初做決定的時候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麼，現在你不知道你想要什麼了嗎？”
肖默眼神茫然道：“我看着小燦跟他在一起很開心，我們三個在一起的時候好像是……幸福的一家人。”
陶沐點點頭。
肖默又道：“我……之前那麼決絕是害怕回到他的身邊再受到傷害，但是……在他身邊待了一個月，我只感覺到……充足。”
陶沐知道肖默是一個有主見的人，之前的任何決定都是她自己做的，她能爲自己的決定負責，每一個階段一個決定，也許這個決定會推翻之前的，也沒關係，畢竟人和環境都是在變化的，跟着當下的感覺走就對了。
而肖默不需要從陶沐這邊問出什麼答案。
她只需要有人能聽她分析，到最後，她自己就能得到答案，而陶沐需要做的就是傾聽和支持她的決定。
“那你對他現在是什麼感覺？愛的痛苦還是愛的幸福？”
肖默的眼神更加茫然了，“愛的幸福不存在，愛的痛苦就幾乎像是不愛了，但是我現在的感覺很奇怪，銜一也變得很奇怪，他就好像恢復到最初我認識他的時候的樣子，性格行爲舉止，跟後來的他都不太一樣了，我對這樣的裴銜一沒有任何抵抗力，就好像又重新認識了他，又一次愛上了他似的。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我真的可以再繼續下去了？這一步踏錯，我可能又會萬劫不復。”
肖默的情況好像比以往更加迷茫，陶沐想了想，就拿出一個硬幣，道：“既然你這麼猶豫不決，那就證明兩個選擇各佔二分之一，不如就讓老天爺決定吧，正面，你跟他回去再試試，反面你帶着小燦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