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坐在牀上,有些傻傻的瞧着自己排好的金裸子笑了起來。
芍藥和芳草領人進來的時候,就瞧見如意這副樣子,芍藥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走上前輕聲道:“娘娘可要起身了?”
“起吧起吧!”
如意將金裸子一顆一顆撿起,放進了那個紅荷包中,而後交給了芍藥,小心叮囑着:“把它們收好。”
如意想了想又說了一句:“和去年皇上給我的小金元寶收在一起。”
“是。”
芍藥笑着接過了紅荷包,臉上笑眯眯的說着:“這是皇上封的紅包嗎,奴婢可以瞧一眼嗎?”
如意這會兒心情好,聽着芍藥打趣的話,也沒有生氣,反而笑着道:“這裡不許看,你回頭收了的時候偷偷看。”
芳草扶着如意穿好了鞋子,聞言假意叫屈:“娘娘只讓芍藥偷偷瞧了,沒讓奴婢瞧,奴婢可要難過了。”
“都看都看!”
如意說着自己也笑了起來。正說着,卻見奶孃抱着阿滿與天佑走了進來,兩個小傢伙兒今天瞧着也是分外的精神,都睜着大眼睛,軲轆軲轆的瞧着,連一身大喜紅色的衣裳的天佑瞧着都健康了許多。
如意伸手捏了捏兩個孩子的小手,轉頭對芳草道:“去把我給阿滿和天佑準備的金鐲子拿來。”
“是。”
芳草應聲走了下去,不一會兒,捧來了一個裝飾精美的盒子,盒子打開,裡邊放着兩個一模一樣雕飾的鈴鐺金鐲子。
如意拿出一個,敲了敲鐲子裡邊刻着“天佑麟兒”四字,便知這是給天佑的,便笑着打開,給天佑戴上了,鐲子有些大,不過鐲子上有個活動機關,如意給收到了天佑的手腕大小。
“涼!涼!”
阿滿瞧見如意給天佑戴了金燦燦而且會鐺鐺作響的鐲子,吃醋了,連忙嘴裡喊着吸引如意的注意力。
“這孩子,怎麼這麼霸道。”
如意笑着搖了搖頭,撿起了另一個鐲子,也給阿滿戴上。
阿滿晃動了一下小胳膊,聽見鐺鐺作響的聲音,高興的咧開了小嘴。還想伸手去拉邊上天佑戴着鐲子的小手。
只是阿滿的小手太短,實在是夠不着手,如意見了卻是讓兩個抱着孩子的奶孃走近了些,而後伸手將兩個孩子戴着鐲子的小手牽在了一起。
阿滿一抓到天佑的小手,便緊緊的抓住了他的小手晃着,聽着兩個手臂晃動帶出的叮噹叮噹聲,他傻傻的看着如意笑着。
如意忍不住笑了一下,突然卻見天佑小手掙扎了一下,臉上嘴巴歪了歪,哭喪着臉好像馬上要哭起來了。
“這是怎麼了?”
如意連忙摸了摸天佑的小臉,卻見他似乎是嫌棄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阿滿。而後,“啊”的一聲哭了起來。
如意傻眼了,阿滿也傻眼了。
“這是怎麼了?”
趙清澤在門外遠遠的便聽見了天佑的哭聲,還以爲是發生了什麼大事,等到走進來瞧見這副情景。忍不住笑了一下。伸手抱過了天佑,手法熟練的拍着天佑的背小聲哄着。
天佑的手一從阿滿的“魔掌”裡逃出來,馬上便止住了哭聲,小聲的抽泣着,還啊啊的叫着,似乎是與趙清澤告着狀。
如意嘆着氣搖了搖頭,對趙清澤輕聲道:“我以爲阿滿已經是鬼靈精了,怎麼天佑瞧着比阿滿還要精。”
這麼小的孩子,就懂得玩心眼了。
趙清澤笑了起來,開口道:“天佑可不是精,這孩子是懶,若不是被你和阿滿欺負的受不了了,纔不會哭呢!”
“連哭都懶得哭嗎?”
如意眨了一下眼睛,伸手捏了捏天佑的小手,感覺自己這個做母親的還真是不夠稱職,連自己兒子的習性都不瞭解。
說來,自天佑出生到現在,雖然如意將重心移到了他的身上,可是到底不如阿滿出生那會兒來的全心全意。
她先時忙着養身體,現在身體好了許多,卻是要忙着兩個孩子,還要注意不忽略趙清澤,能夠分給天佑的精力其實並不多,每日裡也只是帶着天佑玩上一會兒,然後與奶孃詢問孩子的情況便罷了。
先時兩個孩子抱來的時候,天佑大多數都是在睡覺,即使不睡覺,也是閉着眼睛躺着,因爲天佑的身體一向都不好,如意也沒有多想,沒想到,竟然是因爲天佑太懶的緣故。
“你這小兒子,可不是普通的懶,平日裡我拿着東西逗他玩,他竟然還嫌煩,乾脆抱着我的手不讓動,自己就閉着眼睛睡覺。”
趙清澤笑着點了點天佑的小鼻子,果然見到天佑皺了皺小鼻子,小手揮了揮,似乎是讓趙清澤別弄他,而後小腦袋搭在了趙清澤的肩膀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如意瞧着天佑這副可愛的小摸樣,心裡簡直柔軟的不行。
不過方纔趙清澤的話,卻是讓她抓住了話柄,她故意做出生氣的模樣,開口道:“你這小兒子,天佑難道是我一個人的孩子嗎?”
趙清澤微微撇了一下眉頭,連忙笑着道:“當然是我們兩人的兒子,對了,這是你給兒子的新年禮物?”
趙清澤笑着舉起了天佑戴着鈴鐺金鐲的那隻小手。
“是啊,天佑和阿滿一人一個,都是一模一樣的,就是鐲子裡邊刻得字不一樣,天佑是天佑麟兒,阿滿是功成行滿。”如意笑着解釋道,對於兩個兒子,她的期望不同,天佑身體瘦弱,她只盼望老天能夠保佑天佑健健康康成人。而阿滿,自從生起,便被賦予了使命,這意味着他將來所要享受的權利很大,可是負擔的責任也很大,關係黎民蒼生,如意只希望他這一生能夠完成自己的使命,做到功成行滿。
“倒是與我所想不謀而合。”
趙清澤笑着從天佑裡衣拿出了一個金鎖,如意探頭看去,只見上邊刻着福壽安康四字。
“阿滿也有?”
如意側身走到了阿滿邊上,也從他的衣服裡拿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金鎖,上邊刻着的字眼卻是宏圖偉業。
“我們兩人這是不謀而合了。”如意笑了起來。
趙清澤卻是搖了搖頭,出聲道:“不是不謀而合,而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說完這話,如意臉上的笑容忍不住變得甜蜜了許多,不過趙清澤卻又突然出聲道:“你給我準備了什麼禮物?”
如意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了一下,眼神微妙的瞧着趙清澤出聲道:“你怎麼突然……會想到這一茬?”
“突然嗎?兩個兒子都有禮物,你該不會又忘記了我吧!”
趙清澤臉上沒了笑容,神色淡淡的看着如意。
如意沒有說話,趙清澤突然嘆了一口氣,笑道:“算了,你是典型的有了兒子忘記自己的夫君。”
雖然嘴裡說着算了,可是如意卻是能夠聽得出趙清澤口中的哀怨。
她突然捂着嘴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繼而卻跟點了笑穴一般笑的停不下來了。
“笑什麼?”
趙清澤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如意好不容易止住笑了,擡頭看到趙清澤的臉,卻又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弄得趙清澤更加莫名的表情,連阿滿和天佑也是奇怪的瞧着他們的孃親。
“再笑我就抱着孩子出去了,讓你一個人在屋裡笑個夠。”
趙清澤有些無奈的一手扶着如意的腰,一邊嘴裡威脅着。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
如意深吸了兩口氣,站住了身體,這才慢慢開口道:“方纔,是故意騙你的。禮物早就準備好了!”
“騙我?”
趙清澤眯了眯眼睛,看向如意。
如意這會兒卻是不怕,笑嘻嘻的拍掉趙清澤的手,慢慢的走到了屋裡邊的一個櫃子跟前打開,然後拿出了疊的整整齊齊的一套衣物。
“做了好久,纔好的。”如意臉上神色有幾分得意,笑嘻嘻的說,“從裡到外,連鞋襪都給你做好了!都是親手做的。”
“你……什麼時候做的?”
趙清澤沒想到如意竟然會瞞的如此嚴密,突然會給他這麼大的一個驚喜。
“你不在的時候就做了。”
如意輕笑着,推了推他,笑道:“你試一試吧,尺寸應該沒做錯,我有拿你別的衣服比過。”
趙清澤將天佑給了奶孃,慢慢的走到了如意跟前,卻並沒有拿衣服,而是抱住瞭如意,輕聲道:“如意,謝謝你!”
如意原本有些嚇了一跳的表情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她的手也放到了趙清澤環着她的手上,笑道:“才這麼一套衣服就把你感動成這樣,你這樣我會很沒成就感。”
慈安宮中,麗妃一臉疲色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她每次差點要睡着之時,卻是拿起放在桌上的濃茶往嘴裡壓了一口,一張原本描畫美麗的臉蛋,如今也是殘妝半褪,分外狼狽。
她目光沉沉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放下了帷幔的牀,心中忍不住罵了無數遍老妖婆。
她的貼身宮女輕輕替她捶打着雙腿,主僕二人眼神交匯,都帶了幾分無奈與煩悶。
這時,寢宮大門被打開,王宮人手上捧着一碗湯藥走了進來。
麗妃連忙推開貼身宮女的服侍,走了上去,臉上笑着道:“王姑姑,我來喂太后湯藥吧!”
說着,卻是要伸手去接。
王宮人並沒有相爭,只是態度平和的鬆開了自己的手,任由麗妃接過了湯藥。她走到了太后牀前,輕手輕腳的撩開了兩邊放下的牀帳。
麗妃端着藥小心翼翼的走到了牀前,輕聲叫喚着:“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剛喚了兩聲,太后突然睜開了眼睛,目光之中帶着幾分陰沉看向了麗妃,這突然的目光,倒是嚇了麗妃一大跳,好險沒把手中的藥碗給撒了。
她偷偷深吸了一口氣,語調柔柔的輕聲道:“太后娘娘,該喝藥了!”
太后眼珠子微微轉動了一下,臉上卻是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開口道:“是麗妃啊!”
說着,將手伸給了王宮人,王宮人動作輕柔的將她扶了起來靠在了牀邊。
太后這才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麗妃,輕聲道:“你昨夜一夜都陪着哀家,真是有心了!”
“這是臣妾應該做的。”
麗妃輕輕回答,而後拿着勺子攪了攪湯藥,輕輕舀起一勺,吹了一下後,送到了太后嘴邊,笑道,“太后先喝藥吧!”
“放着吧!”
太后面上神色懨懨的模樣,搖了搖頭,輕聲道,“哀家現在哪有什麼心情喝藥,倒不如死了算了!”
“太后娘娘怎麼可以這麼想呢,不管心裡多不高興,也不能夠不喝藥啊!”
麗妃面上關切,出聲勸着。
“哀家是心痛,你說皇上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哀家,他……他簡直就不像是一個皇帝的,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將皇家顏面踩在腳底下,竟然絲毫不顧皇家體面。爲了那個女人,他竟然如此下哀家的面子。”
太后捂着胸口氣的幾乎喘不過氣來,麗妃見此連忙將手中的湯藥放到了一邊,上前輕輕撫着太后的胸口。
“太后,您莫生氣了,身體要緊。”
麗妃目光真誠,那模樣,就像是一個極其孝順關心長輩的小輩一般。
太后伸手握住了麗妃的手,面上頗有幾分動容:“現在,也只有你還關心着哀家,皇上昨日那般對哀家,現在那些人哪裡還會尊重哀家。”
“太后莫要這麼說,不管如何,您都是太后娘娘,是皇上的生母,皇貴妃她再得皇上寵愛,都該尊敬您。”
“呵,那女人出身卑微,一朝得勢,只怕是張狂的不行了,哪裡把哀家這個長輩放在眼裡,只是她未免想的太美了,如今她年輕貌美,又給皇上生育了子嗣,皇上自然寵着她,可是花無百日紅,早晚有一天,她只會變成明日黃花,屆時,她如何還能再這般張狂!”
太后此話說完,麗妃卻沒有出聲再附和,只是低着頭不說話。
太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開口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
麗妃勉強笑了笑,只是重新捧起了藥碗,低聲勸道:“太后用藥吧!”
“做什麼吞吞吐吐,有什麼話,不好與哀家直說的。”
太后沒有喝藥,而是出聲皺着眉頭說道。
麗妃輕輕嘆了一口氣,放下了藥碗,猶豫着說道:“臣妾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可是,太后娘娘方纔所說的話,臣妾也不知道該如何說,皇貴妃如今正是二八芳華之齡,又育有皇上僅有的兩個子嗣,其中一個還是太子,這幾年,皇貴妃是肯定不會失寵的,等再過幾年,太子和二皇子長大了,皇貴妃也不靠着恩寵過日子,況且,她與皇上有患難情誼,皇上就是看着兩個孩子也不可能真的冷落了皇貴妃。”
而且,麗妃心中冷笑,若是真等幾年,皇貴妃還年輕,不定能失寵,新的年輕少女也會在後宮之中佔據一角,她呢,早過了最好的年齡,拿什麼和皇貴妃,和那些更年輕的女人去爭。
太后瞥了她一眼,卻是順着麗妃的話,輕聲道:“那麗妃怎麼想?”
“臣妾還能夠怎麼想,現在也不求皇上恩寵了,只求太后能夠多疼臣妾幾分,臣妾就想好好伺候太后娘娘。”
麗妃的話說的極其圓滑,半點不露馬腳。
太后卻是笑了起來,點了點麗妃的額頭,輕聲道:“你這丫頭,和我耍什麼心眼,你我都知道皇貴妃只要在一日,得皇上恩寵一日,你呢,永遠別想出頭。”
“那臣妾能夠怎麼辦!”
麗妃還是不接話,太后卻是沒有耐心與麗妃再繞什麼關子,只是落下了笑容淡淡開口道:“哀家不與你打馬虎眼,哀家想撫養二皇子,可是皇貴妃若是身體康健好好活着,哀家就不可能有機會撫養她的孩子,你想得皇上恩寵,可是皇貴妃在一日,你也不可能越過皇貴妃。既然她是你我二人的威脅,倒不如……”
太后的話沒有說下去,麗妃只是沉默的聽着。
最終卻是輕聲道:“太后娘娘喝藥吧!”
“藥已經冷了,沒有了藥性,哀家已經錯過了喝它的最佳時期,便不會再去喝這碗藥。”太后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輕聲道,“做任何事情,都要有一個最恰當的時間。”
“太后娘娘……”
麗妃擡起頭,笑着將藥碰到了太后手中,輕聲道:“藥溫着,正是喝它最好的時機,臣妾一直拿手護着它的溫度。”
“你這丫頭!”
太后笑着接過藥,一口飲盡。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昨晚寫的時候迷迷糊糊把最後一句話寫成了某月以前在書裡看到的話了哈哈,結果發現貌似錯了兩個字,現在已經改回來了.
下一更,某月休息半個鐘頭就繼續開碼,會盡快給大家送上的,昨天看着大家等到那麼晚,真是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