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關雎宮,林清也跟着。【。!”李懷玉放下手中的奏摺,站起身道。
他最近幾日皆是如此,時不時便要去關雎宮瞧瞧,不然放心不下,所以林清等人已經十分習慣了。
從蓮妃入宮之後,李懷玉出門時帶着她的時候越發的多了,尤其是去關雎宮,必定會帶上她。所以林清聞言立刻去拿出門的大衣裳。畢竟外頭天氣很冷,況且李懷玉穿着一身居家服飾出門也不太妥當。
李懷玉瞧着她手中的衣裳,卻是有些氣悶,“這衣裳笨重得很,不要這個。”
林清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衣裳,的確這衣裳很重,但出門不穿可不行,便勸道,“別的都太薄了,還是穿這個罷!不然奴婢可不敢讓皇上出門。”
李懷玉聞言有些不悅,卻還是換上了。只是一走出門,接觸到外頭的寒氣,他便是一個哆嗦。林清見了,不由十分慶幸自己堅持了,不然這麼一凍,只怕就要病倒了,到時候有自己受的。
到了關雎宮,一進屋熱氣便撲面而來,李懷玉這才舒了一口氣,“你們娘娘今兒如何了?”又叮囑道,“外頭冷得很,可別叫她往外頭去。”林清聽了,只好笑他到底是少年心性,明知自己說的是對的,卻拉不下臉來,如今可不就暴露了?
硯兒忙道,“再不敢讓娘娘往外頭去的。在裡屋看書呢!還是那個樣子,吃不香睡不着的。”語氣之中,十分憂愁擔心,主子再這樣下去,怎麼行呢?
林清見李懷玉走進裡屋,硯兒也想跟上去,連忙一把拉住,“讓皇上和娘娘說會兒話,你等會兒送些茶水點心進去就是了。”這孩子這般沒有眼色,也就是在關雎宮,別處只怕早不知到哪裡去了。
硯兒便跟着林清在一旁坐下,聽林清問她道,“你們娘娘的事……論理我是奴婢,不該多問,只是……你可知道那天你們在御花園聽到的聲音是誰的?”
硯兒回想了一番,未果,便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那聲音我都不熟悉,沒道理娘娘會認識吧?你可是懷疑那聲音有什麼問題?”
林清猶豫了一番,仍是決定不下。她與衛木蘭之間的關係,並非簡單的主僕,實在不能看她這般受苦,但若真要說,她的話是沒有憑據的,只怕也難以取信。
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那御花園之中的人到底是誰,跟衛木蘭又是什麼關係。爲什麼衛木蘭醒來之後,根本沒有提過這件事?既然如此,若是她貿然說出來,會不會反而壞了衛木蘭的事?
還是找個機會跟衛木蘭獨處的時候問問吧!若是她需要自己幫忙,到時候就說出來,若是不必,那自己也樂得輕鬆。想通之後,她倒是覺得輕鬆多了。
第二日,她便接了李懷玉一個去關雎宮送東西的差事。
這日卻是有太陽的,她到的時候,蓮妃正坐在門口曬太陽。太陽所在的角度十分巧,正好就着正殿的大門,照到了一塊小小的地方,蓮妃就坐在那裡,手中捧着一本書,並沒有看,臉微微側着,傾聽旁邊的硯兒說着什麼,十分嫺雅的模樣。
只是她的面色卻仍是十分蒼白,看起來也不精神,想必情形還是沒有好轉。
正好她轉過頭來,看到林清進門,便微微一笑,“你來了。”半透明的臉在陽光下散發着玉一般的光澤,那一笑之間,有一種令人震撼的驚豔。
林清微微一恍惚,美人就是美人,即使是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卻仍舊美得驚心動魄,也難怪李懷玉一直放不下。或許,這也是其餘嬪妃將她視作眼中釘的緣故吧?無論多努力,永遠也比不上。
“給蓮妃娘娘請安。”林清因爲時常過來,已經熟慣了,所以只是福身,“皇上讓奴婢給娘娘送些東西來。”
蓮妃微微頷首,示意硯兒將東西收下,竟是看都不看,轉頭和她說話,“難得你自己一個人過來,多留一會兒吧。這幾回瞧見你,都沒什麼機會說話。你如今在乾清宮如何?”
其實她和蓮妃真沒什麼話說,不過相互問問最近如何之類的,但蓮妃每次都拉着她說,彷彿這些話題十分有意義似的。林清一直沒有探究過,自己在蓮妃的心裡,到底是個什麼人。但不能否認,自己在乾清宮能夠過得那麼好,其中也有她的緣故。
“奴婢一切都好。”她微笑着道,“只是奴婢瞧着,娘娘卻一點都不好呢!”
蓮妃聞言面上隱現清愁,“本宮的事兒,一句話說不清楚,如今本宮也不知該從何處說起了。”
“那就從御花園中的那個聲音說起!”林清一時衝動,便將自己心裡想的話說了出來。蓮妃對她的關心,讓她完全沒有辦法作壁上觀,她覺得這件事不插手,她一定會後悔的。
蓮妃微微一愣,繼而瞭然,“果真什麼事都瞞不過你。林清,你這般聰明,只做個宮女,真是委屈你了。”
林清只是笑了笑,沒有迴應這個話題。她知道蓮妃不過是不知如何說,所以纔要找些話來填補這個空白。果然她接着道,“那個聲音,本宮聽過的,是符修儀宮中的一個小宮女,叫做竹心。”
林清微微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而且這件事也的確是蓮妃有意隱瞞。但好在她隱瞞的原因並不是這件事見不得人,不然只怕要麻煩了。
“那個竹心,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問道。
蓮妃抿了抿脣,眉間泛起憂色,“我是在御花園認識她的,那時還不知她是佳宜宮的人。只是見她被人欺負,十分可憐,便順手施救。誰料這小姑娘倒是個知恩圖報的,竟是起了爲我做探子的心。其實我哪裡需要這個呢?”
她連本宮都不說了,想來的確因着此事十分困擾。林清聽後也覺得好笑,蓮妃的確是不需要探子,因爲她有所有人都沒有的東西,帝王的寵愛。李懷玉如今還年輕,對蓮妃也是朕用了心動了情的,絕不會輕易就因旁的什麼事疑心,所以沒必要。
只是那個叫竹心的小宮女,到底是真知恩圖報呢?還是另一個人的陷阱?
“她本來時時都要在御花園見見我的,那日卻出了事,我想……她是不是……”
“是不是爲你做事,被人發現了,所以才被處罰?你還擔心她是不是受了很重的傷,如今到底如何了,是不是?”林清打斷了她的話,一口氣問道。
蓮妃微微一怔,繼而苦笑,“我其實也想到了,會不會根本就只是一個局,可我總不放心……”
“她說到底,其實什麼事都沒有爲你做過,但竟然會被別人發現,難道你就不覺得蹊蹺嗎?況且不過是個小宮女,竟能令你到了這種地步,真是……”林清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她其實想揍她一頓,但主僕有別,對方還是個病號,還是算了吧!
蓮妃十分羞愧,“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那日之後,便覺得十分恍惚,之後便漸漸做起噩夢來了……”
“難道你不知道,那是因爲你吸入了醉心花的緣故嗎?如今那香已經沒用了,難道你沒覺得好些?”林清忍不住問道。她總覺得蓮妃的事,其實都是她自己想得太多了的緣故。
果然蓮妃細細一想,便道,“的確如今好多了,剛開始時簡直閉上眼睛都能看見……”
“看見什麼?看見竹心給人吊起來打?上夾板?還是用火烙?”林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你怎知……”蓮妃十分驚愕的模樣,看起來倒是有些可愛。
林清目光往殿外飄,含糊道,“刑罰不就是這麼些麼?還有什麼不能知道的?你什麼都沒看到,又何必自己嚇自己?說不定那竹心如今好好的藏在哪裡呢!你就是想太多了,放寬心,便什麼事都沒有了。說來說去,根本什麼事都沒有。”
蓮妃聞言點了點頭,似乎將心裡的事說出來之後,整個人也輕鬆多了。
林清又道,“那香皇上叫人查過了,什麼都沒找到。聽說本來配料裡就有一點醉心花,並不是什麼陰謀。如此看來,後面的人這件事做得十分隱秘。你有沒有覺得,這手法有些耳熟?”
“你是說……鄭婕妤?”蓮妃不由睜大了眼睛,驚訝的看着林清。
林清點點頭,“是啊,就是那次。奴婢後來越想越覺得十分相似。或許就是一個人的手筆也未可知。”
至於這個人是誰,林清也有了初步的猜測。上回在慈寧宮,鄭婕妤因何會在衆人都沉默的情況下,出口幫襯太后,最後狠狠落了於貴妃的臉面?當初那個朝雲是梅修容的人,她必定知道些內幕。如今鄭婕妤住在她的翊坤宮,她又會不會告訴她呢?
只是這話沒有說出來,她笑道,“你也別多想,既然知道是有人害你,那竹心的事,自然就和你沒關係。你好生養着就是,皇上也擔心得很,連朝事都快顧不上了。你早些好了,大家才放心呢!”
蓮昭容露出一個笑容,“本宮知道了,勞煩你轉告皇上,就說本宮今日好多了,請皇上不必擔憂。還有,今晚關雎宮的晚膳有皇上十分喜歡的蟹黃包。”
這是要親自下廚的意思了,林清聞言瞭然一笑,“奴婢一定會轉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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