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便有一箇中年婆子開了門。 她先是開了一道門縫,在那門縫裡打量着他們。在看到他們馬車的時候眼睛微一亮,把門打開了。
“大嬸,我們是過路的,晚上能不能在這裡借住一宿?”陳十叫大嬸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想起樓柒叫百花夫人大嬸的那一幕,忍不住又想笑,不過正是因爲這樣,他的臉看起來親切了很多,倒是讓那婆子心頭微鬆。
“你們這麼多人?車裡是誰啊?”
“車裡是我們主子。”
“那稍等下,我去問問我們小姐。”
“勞煩了。”
婆子先關了門,快步地走了進去,屋檐下,一美貌少女正指着跪在門口的一個侍女罵着,“我告訴你,要是你家小姐被配了槽老頭子爲繼室,就讓你當他的侍姬!”
“小姐,奴婢知錯了,奴婢會再想辦法的。”
婆子上前去,對那少女低聲說了幾句,少女頓時精神一振。“花嬸,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就是老奴還沒有看到馬車裡的人,不過,侍衛都那麼俊,主子應該更不錯吧?”
“讓他們進來,對了,別吵醒後面那些野蠻粗俗的泥腿子。”少女撇了撇嘴,叫了那侍女起來。侍女可能是跪得久了,起得的時候腿麻,差點摔了一下。
“滾一邊去,看了真是礙眼。”美貌少女瞪了她一眼。
婆子得了令,立即去開了門,招招手道:“快進來吧,我們家小姐是個善心的,你們輕聲點,這莊子的泥腿子們都是踩低捧高的,見我們小姐失了老爺的寵,一個個就盯着她的不是,別吵醒了他們。”
月走向馬車,撩起車簾,沉煞跳下馬車,轉身伸出手。月頓時就有點無語,看吧看吧,越來越顛倒規矩了,不管以後樓柒有沒有成爲帝妃,現在她的身份還是侍女,哪裡有侍女得讓帝君親手扶下馬車的?
但是不管他心裡怎麼想的,沉煞不在意,樓柒更不在意。在她看來這是男人的風度,沉煞這麼個冷酷的人還有這種風度,不錯。伸出手去,剛想下車,沉煞另一手臂已經摟上她的腰,將她抱了下去。
那婆子暗暗嘶地一聲,這個穿白色錦袍的男子就已經夠有氣質夠好看的了,她沒有想到車裡竟然下來這麼兩號人物,男的先不說那容貌,單是通身氣派已經讓她心頭髮顫,女的更是嬌美動人,她還道自家小姐夠美了,沒有想到竟然還有比她更美的。
只是,這二人難道是夫妻麼?
跟在那幾名侍衛後面則還有一名女子,包頭蒙面,卻是看不清面容。不過花婆子也沒有留意那個女人,她覺得自己的注意力都要被這男女給吸引住了。
“這...這位爺從哪來?”
婆子本來覺得借宿給他們是挺高高在上的,說話都帶着點兒傲慢,但是看到這兩位的氣派,也算是見過些世面的她哪裡還敢託大?態度一下子就放了下來。
“只是借宿,需要問那麼多嗎?”沉煞沒有回答,月衛開口了,不過,他的反問雖然內容聽起來有點兒傲,態度的語氣卻是溫和的,這讓婆子並不覺得有什麼不舒服。
“不用不用,”她甚至有幾分討好地露出笑來,帶着他們到客房,“幾位今晚就住這兒吧,只是客房只得兩間,爺看——”
月拿出兩片金葉子遞了過去:“無妨,我們自己安排。只是能不能勞煩做些飯菜來?這是給你的,明天離開時我們會送上借宿與飯菜的費用。”
婆子驚呆了,帶個路給他們做點飯就有兩片金葉子的打賞?
她走出去一段路,忍不住把那兩片金葉子送到嘴邊咬了一下,眼睛頓時就亮了。是真的金子!
兩間客房雖然少一點,但好在裡面還是夠寬的,有牀有榻,還有桌子。
沉煞不用說自是佔了一間,樓柒自然是被他拉了進去,陳十看馬車,還能在馬車上睡一晚,另外一間房,婁信他們自是把牀給了月,他們榻和桌子都能夠湊和一宿。
至於木蘭,丟給她一牀被子讓她在地上呆着就是了,他們都極度討厭這個女人,自然不可能對她客氣。婆子很快煮了熱水過來,探頭看了一眼,便要送進沉煞那間房裡,婁信攔住了她。
“小哥,你們趕了一天路吧,先洗個臉洗個手,廚房裡已經在煮飯菜了。”婆子說着又要往裡闖。
“水給我,這邊不用你侍候。”婁信接過水盆,端了進去。
婆子嘆了口氣,還想着看看那女子是侍女還是夫人呢,進去看一眼就知道了,誰知道這些人倒是好大的排場,門都不讓她進了。她眼珠一轉,立即就跑到了後面去。
美貌少女一見到她就罵道:“你個婆子,叫你去把人放進來,怎地去了這半天?”
婆子趕緊上前去,壓低聲音道:“小姐,您可不知道吧,了不得了,來的人一個賽一個地俊啊,特別是他們的那位主子,那公子長得那叫一個氣派,您不知道,他那眼神一掃過來,老奴都要發抖了,這公子應該不是尋常人家!”
少女嗤了一聲道:“就你這眼界,隨便長得周正一點你就會說俊吧?是不是在這窮僻的地方呆久了,都不知道京城裡皇親貴胄的氣派了?”
“小姐,老奴真的沒騙您,以小姐這樣的美貌,真的,就該配那樣的公子!”
“掌嘴!”少女厲聲喝道:“胡說什麼?”
之前被少女罰跪着罵了半天的侍女眼裡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意來,這會兒見少女並不聽婆子亂扯,便說了一句:“除了玉太子,奴婢也沒見過真的配得上咱們小姐的了。”
說起玉太子,少女的神色緩和了許多,只是白了她一眼,倒是沒有反駁。
婆子本來是想讓少女去看看那公子的,但是見她不信,也不好勉強,便退下去爲沉煞他們準備飯菜了。有了兩片金葉子的打賞,她還是很盡心的,把廚房裡有的好東西都給煮上了。
不過不需要她把飯菜端過去,那些侍衛自然過來端了。她不死心,想了想還是切了盤瓜果又跟了過去,這一次正好看到那穿白色錦袍的男子叫着那女子。
“樓柒,過來把主子的湯先端過去。”
那女子便走了出來,把托盤接進去了。
婆子頓時大喜,沒有想到,那女子真的是侍女啊!但是,那位公子對侍女也太好了些,竟然還親手抱她下馬車!
不過她眼珠一轉,一拍大腿,這應該是那公子的通房侍女了,或是地位低下的侍姬,仗着現在年輕貌美得他一時寵愛,估計也不是翻不到正室頭上去的。
“你在這裡做什麼?”陳十正去割了些草料回來餵馬,一回來就看到她在這裡探頭探腦,立即喝道。
婆子嚇了一跳,但是轉身看到他又有個主意冒了出來,“小哥,問一下,你們家公子成親了沒有?”
“這與你何干?”
“這個,就是看公子一表人才,好奇問問,沒什麼別的意思。”
陳十見她大有如果不回答就要繼續纏着他問的架勢,便有點不耐煩道:“沒有!”
婆子大喜。
等她跑了,房裡,樓柒不由得抿嘴直樂,“主子,你說她這是想做什麼?”
沉煞坐在桌邊拿起了筷子夾了菜,聞言道:“不必理會,坐下。”
婆子又回到了後院,少女看她跑來跑去跑得歡,忍不住罵道:“撒什麼歡?”
“小姐,這一次您就信老奴吧,那真的是一位極爲好看的公子啊,還帶着侍女,而且,出手就給了老奴兩片金葉子的打賞!”婆子因爲要取信小姐,一咬牙,把兩片金葉子拿出來了。少女見狀不由睜大了眼睛,還真的!誰出手這樣大方?
她身邊的侍女見了兩片金葉子,不由得眼紅了,當下靈機一動,說道:“小姐,不如讓奴婢過去看看,看是不是真的與花嬸說的那般!”
少女猶豫了一下,點頭道:“好,你去。”
樓柒正吃着青菜,覺得這古代的的青菜比現代的好吃得多,可能是因爲這裡莊子園子裡自己種出來的,格外新鮮,所以味道很是清甜,正要跟沉煞說什麼,門外便傳來了嬌軟的聲音:“這是我們家小姐吩咐送來的酒,給各位大哥驅驅寒。”
樓柒聞言眼睛一亮,她已經很久沒有沾酒了,這個時候要是能喝上兩口也不錯。
見她聽了酒便眼睛發亮的模樣,沉煞忍不住嘴角一挑,“去拿吧。”
樓柒便去開門,陳十果正攔着那侍女,見她開了門便轉過頭來,那侍女已經趁機擠了過去。
看到樓柒,她愣了一下,眼裡閃過了一絲絲的嫉妒來,聽花嬸說這是個侍女,那麼便是跟她同等地位的,長得竟然這般好看,怪不得能爬上主子的牀吧?
侍女腦補着,但還是不忘趕緊地看向屋裡,這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桌邊用膳的沉煞。
墨發玄衣,只坐在燈光裡的那身形,便已經讓侍女心跳若狂。
她在這裡只看到他的側臉,但只是一張側臉已經足以說明一切。
“酒給我。”樓柒見她看着沉煞發呆,眉一挑,伸手就將她手裡的托盤接了過去,然後當着她的面就關上了門。
她一急,揚聲就道:“奴婢喜兒,能否請問公子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