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江南眉心擰起,南宮舒理解跟他解釋。
“這是我從東方國際帶回來的古琴,是一口真正的古琴,幾百年歷史的,聽說是御用樂師給皇帝演奏所用。保存了那麼久,琴聲依舊鮮亮,這琴絕對是好琴。”
江南點了點頭,卻還是不說話。
南宮舒知道,這琴依舊不能讓他滿意,只好淺嘆了聲:“江南,抱歉,我會給你找更好的琴,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不用勞心,這琴很好。”江南衝她說話的方向點了點頭。
其實那輕微擰在一起的眉心已經讓南宮舒清楚,他真的不喜歡這琴。
一口古琴,她花了幾百萬買回來,她不在意這錢,只在意這琴本身的價值。
但,可惜,幾百萬買來的古琴還是不能讓他臉上出現半個笑容。
江南的長指卻已經在琴絃上跳動了起來,悠揚的琴音頓時響起。
很隨意的曲子,不知道他是從哪裡聽來的,也不知道這個曲子是不是他過去生活的一部分。
但既然他想不起來,南宮舒也不樂意讓他想起,她更願意的是他的過去永遠是一片空白,那麼他的整個生命裡就只有她一人。
說她自私也好,說她壞心眼也罷,她只希望一輩子可以把他留在身邊,就像當初給他江南這個名字一樣。
把他撿回來的時候,山上的古塔上放的那首《江南曲》,所以在他醒來時猛然問自己到底是誰時,她連想都不想,脫口而出:江南。
江南這個名字是她賜給他的,就像他的新生活,也是她賜予的。
既然過去已經回不來,那就讓它徹底成爲過去吧。
琴音只是響起了片刻,忽然便嘎然而止,江南收回長指,眼底找不到多少光彩。
南宮舒心裡淺嘆,哪怕江南已經努力讓自己適應這琴,可這琴始終是引不起他的興趣。
氣氛有那麼一點點尷尬,就在南宮舒要開口說一點什麼的時候,岸上大管家匆匆而來。
穿過長廊,人來到亭外,看着南宮舒小聲道:“小姐,丫丫小姐來了,指名說要,說要……”
他看了江南一眼,欲言又止。
見南宮舒點頭,他才道:“丫丫小姐說想見見江南先生,說她的朋友手中有一把古琴,已有數千年的歷史,但他們怕買回來的琴是假的。聽說江南先生對古琴素來有研究,她希望江南先生能給她辨別一下,看看這古董是不是贗品。”
南宮舒看着江南,江南卻面不改色,話語淡然:“一口琴,豈能活幾千年?多半是贗品,不看也罷。”
“江南先生,丫丫小姐是老爺子的嫡親孫女,她手裡的東西很有可能是真的。”
老管家其實是在提醒南宮舒,老爺子那邊的人還是不要得罪的好,再加上老爺子最疼南宮雪兒,能搞好關係,儘量搞好關係纔是。
這一點南宮舒心裡也是清楚,不過,她不願意爲難江南。
不管是誰,也都一樣。
但,古琴這東西她確實感興趣得很。
“幾千年的歷史?”她皺了下眉,看着老管家。
老管家迎上她的目光,認真道:“幾千年倒是說不定,不過據說至少有一千多年。”
江南沒說話,南宮舒瞅着他的臉,小心斟酌着他臉上的神色。
“江南,丫丫是老爺子那邊的人,她找回來的東西或許真的是好東西,你不妨幫她辨別一下。”
“要是一千多年,我也未必能辨別出來。”
江南還是有幾分抗拒,他不喜歡見陌生人,雖然那個南宮雪兒也曾經見過,不,是認識過。
不過,眼不能視物,他對任何人都不放在心上,只在意南宮舒給他找回來的琴。
南宮舒卻還在小聲勸着:“就看一眼,若是不好,我就讓丫丫立即將它帶走,你說可好?”
江南雖然沒多問,卻也能感受到南宮舒對那位南宮雪兒的在意,老爺子那邊的人,確實也不好讓她去得罪。
“既然是琴,那看一眼倒也無妨。”最終,他點了點頭。
南宮舒鬆了一口氣,雖然明知道他並不怎麼喜歡,不過,他答應就好。
若真的不是什麼好琴,那讓丫丫拿走便是,她絕不會爲難他。
擺了擺手,老管家立即轉身離開,沒過多久便領了一羣人過來。
遠遠看着大着肚子往這邊走來的慕七七,南宮舒秀眉便擰了起來。
丫丫的朋友居然是她?怎麼又是這個女人!
南宮舒所說的“這個女人”,指的自然是慕七七,因爲上次的見面並不怎麼愉快,所以,對慕七七她實在沒有多少好印象。
甚至,討厭得很。
涼亭外,幾個人終於過來了。
師兄,她終於可以再一次見到師兄了。
也不知道師兄這段日子過得好不好,有沒受到委屈,好想他,真的好想……
七七一直一瞬不瞬地盯着遠處的那抹白影,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兩眼漸漸浮上了一片模糊,這一刻,她的眼底只有他的存在。
走得那麼急,不知道身旁兩個男人都幾乎要被她給嚇壞了。
這女人,能不能時刻想起來,自己現在的肚子已經比皮球還要大了?
七七這一走,大家也立即跟上她的腳步,向湖邊走了過去。
沐初伸出大掌握上了七七微顫的小手,七七才慢慢靜下心來,拉回一點點意識。
感受到師兄旁邊的一道慎人的目光正直勾勾地投向自己,七七抿去了心中的思念,正了正臉色,大方地給南宮舒回了一記目光。
看着師兄依舊出塵如仙的氣質,七七知道,師兄的日子應該不會過得太差,南宮舒對他如珠如寶地呵護着,怎麼會差?
只是她那個不染人間煙火如謫仙的師兄,不僅失憶,眼睛也看不到了,一想到他彷徨的目光,想到他在傷重之際的無助,七七的心便一直還在揪痛着。
她一定會想辦法的,師兄,你等着,乖乖地等着。
她會讓他那雙比寶石還要好看的眼眸再次明亮起來,讓全世界的一切色彩,重新爲他所見。
不管他能不能想起大家,至少,她要先治好他的眼!
一定,要將他雙眼治好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