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上帝的道路不可預測，因爲他憐憫的本質，寄予在他的文字裡他的神話中，因爲雖然上帝給了我們消息，但我們仍有義務去解釋它……”
蘇然的葬禮上，萬子歸一身黑色的正裝西服，手執一朵白色的玫瑰，臉上的表情悲痛難掩，多日沒有閤眼休息，讓人一眼就看得出來他臉上蓋不住的疲憊勞累。
“……因爲當我們張開臂膀時，大地收下了這個空虛無意識的軀殼，但現在這個靈魂已經遠離，進入了永恆的光輝，正因爲痛苦，我們才找到生活的意義，和我們出生時的失去的優雅，有着無窮智慧的上帝把答案教到我們的手中，正因爲他沒有軀殼，所以我們的靈魂能在他的世界重生……”
強打起精神，萬子歸目光沉着的看着站在臺上的神父，千篇一律的悼詞讓他很想喊停結束。
“萬……我們這邊聯繫不上方芷蘭小姐。”
悄悄走到萬子歸身邊同樣一身黑色職業裝束的秘書琳達姿態得體而優雅的微微彎下腰，在他的耳邊輕聲彙報着。
萬子歸本能的皺起了眉頭，作勢就要掏出手機，“怎麼可能會聯繫不上呢？她不是住在明珠酒店麼？電話聯繫不上難道你們不會去酒店直接找人麼？”
被萬子歸一通指責，琳達的臉上並沒有出現任何的難堪之色，但是提起方芷蘭的時候臉上就有些許的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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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總，我去明珠酒店查過了，方芷蘭小姐在兩天前就已經退房了，就連方芷涵小姐也和她在同一時間退了房……”
見萬子歸的臉上已經隱隱有了要發怒的跡象，琳達及時的止住了自己接下來的話，可萬子歸卻沒準她停。
“繼續說！”
琳達輕嘆一聲，萬子歸讓她說完，她也不敢隱瞞，只好繼續彙報。
“我去交管局查過方芷蘭小姐的出入境記錄，方芷蘭小姐在退房後的一個小時就直接坐了回香港的飛機。”
將琳達跟他彙報的情況在自己的心裡理了一圈，除了方家那邊出了讓方芷蘭非回去不可的緊急狀況，不然她實在說不過去爲什麼要離開得這麼急。
兩天前，那不正是蘇然在手術檯上搶救無效死亡的時間麼？難怪就連卓翔宇都去了醫院，她卻遲遲不見人影。
“方家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
琳達搖了搖頭，沒開口解釋什麼，卻讓萬子歸的眸光漸漸冷凝起來，整個人的臉色因爲憔悴和情緒的不悅而顯得很是陰沉。
“願上帝寬恕你，如同你寬恕他人，人來之於塵土，而歸之於塵土，願你的靈魂在天堂安息吧，阿門。”
冗長的悼詞終於結束了，在神父的示意之下，萬子歸率先起身，琳達也隨機應變的將別在自己胸前口袋上的白色玫瑰取了下來，跟着萬子歸的步伐與他一同上前去將玫瑰花擺在了蘇然的冰棺上。
跟隨着萬子歸的行動，坐在教堂裡的衆人也紛紛都拿着自己的那朵玫瑰花排隊依次上臺去學着萬子歸的樣子獻白玫瑰。
萬子歸站在冰棺的斜前方，對着每一個前來獻花的人鞠躬，琳達就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目光緊緊的跟着他不放，生怕他會因爲太過勞累了而倒在會場。
終於等所有的人都獻完花了，教堂裡剩下的人也並不多了，蘇然一向獨來獨往，在國外的性格也孤僻極了，除了萬子歸這個真心的好友，在圈裡幾乎沒什麼交心之友。
蘇然在國外的時候幾乎與萬子歸斷了聯繫，他的人際關係萬子歸也所知甚少，他的這場葬禮交給萬子歸辦，請到的人幾乎全是看在卓氏的面子纔來參加的。
出了教堂，將蘇然的骨灰葬進墓園時，陰沉的天空終於還是飄下了幾絲細雨，配合着萬子歸沉痛的臉色，彷彿天都被他們深厚的友情感動了。
當葬禮所有的儀式全部完成之後，一直強撐着的萬子歸終於沒能堅持到回去，便直接倒下了。
再醒過來時，萬子歸的頭昏昏沉沉的，彷彿時間已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的長，可牀頭多出來的一張黑白色的照片卻清晰的提醒着他那些不願意想起的記憶全部回籠。
門被推開，換上了一身休閒裝的琳達少了幾分與萬子歸一同共事的凌厲，卻依舊亮麗照人，見萬子歸醒來，馬上、將自己熬了好幾個小時的骨頭湯獻寶似的遞到了他的面前。
“醫生說你差不多這個時候會醒，我看時間差不多給你熬了點補身體的湯，這段時間你都沒休息過，身體要好好養養才行！”
萬子歸嘴角勉強的扯開一抹弧度，感覺自己確實有些餓了，接過琳達遞過來的碗，一口便將所有的湯全部倒進了口裡，完全沒有細細的品嚐湯的味道，便開口給了好評。
“味道很不錯！”
琳達像是並不在意萬子歸的不走心，對他的好評臉上馬上就漾開了滿足的笑容，“我熬了一鍋，還準備了你愛吃的飯菜，我想一肯定餓了，快起來吧！”
萬子歸調整了心態，很快沒了好友離世的不快，臉上雖然還有些許的疲憊，卻明顯的有了多日不見的笑意。
摸了摸肚子，然後衝着琳達點頭，“你的一碗湯就讓我是真的感覺到餓了，多謝你的照顧了！”
琳達臉上的微笑不變，似乎只要萬子歸的心情一好，她很自然的就會受到他的感染。
餐桌上，當萬子歸將最後一根青菜也都扔進了嘴裡，這些天的疲勞纔像是突然的一掃而光，整個人都變得精神了不少。
吃飽喝足懶懶的伸了個懶腰，萬子歸這才關心起卓氏的情況，“我不在的這些天，和方氏合作的新項目沒再出什麼岔子吧！”
對於萬子歸這種，人才剛有點精神就又讓自己進入忙碌的狀態，琳達顯然很不贊成，因爲不是在公司，所以兩個人的相處隨意了許多，只見她一個白眼扔給了萬子歸。
“就算是有什麼新的問題，暫時也還不歸你管，卓總他給你批了半個月的假期，讓你好好休息，您就乖乖的享受這個難得的假期吧！”
用朋友的命換來的假期麼？
萬子歸的眼底驀然閃現出一絲自嘲，很快又斂了下去，轉移話題似的問起了方芷蘭。
“香港那邊還是沒有任何的消息傳過來麼？”
琳達跟着萬子歸也算有一段時間了，自然清楚他真正想問的是什麼，微微收斂了臉上隨性的情緒，擰了擰眉。
“到現在爲止，方氏還是一切照舊，方芷蘭小姐每天也都正常上班，並沒有什麼重要的消息傳過來。”
萬子歸心裡突然替蘇然感到很不值得，他爲了救她連性命都不要了，在重症監護病房煎熬了那麼久沒能挺過去不說，她方芷蘭知道了蘇然的死訊還一點反應都沒有。
“沒良心的女人！”
拿起桌子上琳達剛爲他榨好的西瓜汁，一個仰頭直接灌進了肚子，簡直把西瓜汁當成了酒一樣，讓琳達一陣皺眉。
臨到琳達回去的時候，看着萬子歸的架勢，雖然知道自己不該多事，可她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他幾句。
“你身體還很虛弱，這段時間你好好休養，千萬不要碰酒了！”
萬子歸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沒給擔憂他的琳達任何反應，無奈的琳達除了在心裡祈禱萬子歸的理智還能有片刻的停留以外，再沒了任何辦法。
香港
“爹地，你今天的感覺怎麼樣？有沒有按時吃王醫生給你開的藥？”
工作了一天的方芷蘭回到方家大宅的第一件事就是上樓到方文國的臥室去看他的狀況，生怕他再出什麼意外。
方文國手裡拿着一張照片，低着頭對着照片像是在回想過往的記憶，就連方芷蘭跟他說話他都像沒有聽到一樣，沒給她任何的迴應。
方芷蘭輕嘆一聲，又走近了一些，用手在方文國的眼前晃了晃，還是沒有得到他的任何反應，蹲下來才發現他根本就不是在回憶，而是看着照片睡着了。
爹地的精神自打從醫院回來以後就越發不濟了，可他卻堅持要在家裡休養，誰也改變不了他的主意。
輕嘆一聲，方芷蘭動作輕緩的將方文國手裡的照片拿出來，她忍不住多看了照片兩眼，卻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張照片上的三個人是方文國自己，方五叔方正志和早逝的方四叔方成志。
將照片重新擺回方文國牀頭的櫃子上，管家林叔走了進來，方芷蘭皺着眉頭掃了一眼睡在牀上的方文國，對着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放低了聲音問他。
“爹地今天的情況怎麼樣？吃了幾餐藥？”
林叔看着睡着了的方文國，主動過來將他的身體放平，讓他擁有一個舒服的睡姿，然後對着方芷蘭輕嘆一聲，搖了搖頭。
“老爺的狀態並不好，坐在牀上看了一天的照片，還不許我守在旁邊，說是要一個人清淨些，睡了沒多大一會兒就醒了，醒了又繼續看照片，藥倒是吃了。”
聽到林叔說方文國除了精神有些不濟以外，也有乖乖吃藥，心裡的擔憂消散了一些，揉了揉眉心，擡步就往外走。
“只要爹地吃了藥就好了，醫生也說了爹地的身體要慢慢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