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迎風一手抱着她的頭,一手輕撫着她的臉頰,頭俯在她耳畔,柔聲低語:“朦朧,你現在感覺怎樣?你能夠聽到迎風的話嗎?如果聽到,請回應我一下,哪怕是動動眼皮也好啊。”
在他看來動動眼皮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哪裡知道,在此時的嶽朦朧看來,就算是動下眼皮,也比她平常搬一座山還要辛苦。當聽到他的請求的瞬間,她就在努力,讓眼皮動哪怕是那麼一下也好。
可就算她拼盡全力,都無法做到這樣一個簡單的要求。她很難過,因爲無法迴應心愛老公的請求而難過。她意識裡能夠聽得出,他一定非常擔心自己,非常想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她想微笑着告訴他,自己很好;告訴他,自己一定會努力活着;告訴他,她不希望他傷心難過;告訴他,不要爲自己擔心;告訴他,無論多麼艱難她都會回到他身邊;……
可此時的嶽朦朧什麼都做不到,她焦急萬分,心急如焚,那不爭氣的眼皮竟然動也不肯動一下。晶瑩的淚花從眼角溢出,在那淚珠裡面,還夾雜着絲絲血色。
歐陽迎風說出那句話之後,就一直關注着她的眼皮,可看不到她動哪怕是一下,他有些灰心,又有些不知所措。可當他準備繼續跟她說話的時候,突然發現,她的眼角再次流出了含血絲的淚珠。
“朦朧!”看到這個,歐陽迎風心疼的輕喚着。大手小心翼翼去替她擦淚。他知道,她聽到自己的話了,一定是聽到了。只是她太虛弱,太疲憊,疲憊得眼皮都動不了,因此纔會着急得流淚。
他緊張得手足無措,一邊心疼得小心翼翼替她擦淚,一邊柔聲安慰着:“朦朧,迎風知道你聽到我的話了,你不要着急,不要哭,迎風在這裡陪着你,迎風會耐心等着你回來,千萬不要哭。朦朧,只要你能夠堅持住,就有希望。”
嶽朦朧在痛苦中拼命掙扎着,突然聽到他這溫柔無比的話語,還有臉上溫熱的大手,彷彿是絕望的溺水者,被一葉扁舟托起,讓她有了一絲生存的希望。
他輕撫着她的臉頰,在她耳畔心疼的低語:“朦朧,迎風在這裡,你千萬不要着急,只要你繼續堅持,我們就可以把你救回來。相信迎風,相信爸爸,相信哥哥。你要相信我們大家。”
嶽朦朧眼角的淚順着臉頰滑落而下,很快又出現了新的淚珠,這熟悉親切且溫柔的聲音,彷彿有無數歲月沒有聽到過了一般,讓她身上的痛苦小了許多。她是如此喜歡聽到這個聲音,如此喜歡他的輕撫,如此喜歡他的呵護。
嶽志和嶽青爵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老淚縱橫。他們從來不知道愛情可以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更不清楚,這個眼看就要消失的生命,在不知經歷過怎樣的刺激之後,竟然能夠重新煥發生機。
岳飛揚從外面回來,看到病牀上的一幕,聽到歐陽迎風對嶽朦朧說的話,他大步躥了過來,看着嶽朦朧眼角的淚珠,雖然裡面帶着絲絲血跡,但這證明她的意識正在恢復。
他激動得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只是伸出手,想像歐陽迎風一樣,去輕撫那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頰。可大手卻停在半空,不敢撫摸上去。
岳飛揚咬咬牙要,在牀邊坐下來,聽着歐陽迎風還在對嶽朦朧柔聲說話:“朦朧,迎風知道你堅持得十分辛苦,但相信迎風,爸爸很快會把救命的丹藥煉製出來。你會好起來的,一定會。”
聽到他這話,岳飛揚抓住她的小手,立即接過話頭:“朦朧,你聽得到,對不對?我是哥哥,我剛纔打了電話,爸爸那邊已經成功了,他們拿着剛剛煉製出來的丹藥,正在趕來的路上,最多還有十分鐘,丹藥就可以送來了。”
“朦朧,你聽到哥的話了嗎?”歐陽迎風忙重複了一遍岳飛揚的話,希望她知道,他們所有人都在想辦法救活她,讓她快點好起來。讓她明白,他們所有人都沒有放棄救她。
嶽朦朧眼角的淚珠再次滑落,又有新的淚珠涌出。哪怕她現在虛弱得只有眼淚可以給大家交流,但她還是希望他們知道,她也在努力活下來,希望愛人和兄長都好好的,不要替自己擔心。
“朦朧,你不是希望哥早點給你找到嫂子嗎?哥答應你,只要你這次好起來之後,哥一定認真交個女朋友。”岳飛揚強忍住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說出這樣一句話。
他不求別的,只求她能夠有活下去的一切動力,希望自己認真交女朋友這樣的事情,能夠給她一絲動力。
歐陽迎風的目光終於從嶽朦朧身上離開,看向對面的岳飛揚。他知道,他說出這樣的話,心,一定痛得厲害。可看着他臉上的表情,歐陽迎風內心卻有說不出的感受。
“看什麼看。”被歐陽迎風這樣看着,岳飛揚有些心虛,他咬了咬牙根,不滿的喝斥道:“難道你小子以爲,以哥這樣優越的條件,還找不到個女朋友不成?”
歐陽迎風突然笑了,替岳飛揚,也替自己,感到無比的開心。他語氣輕鬆的說:“謝謝你用這樣的動力來替朦朧加油,不爲別的,就爲能夠看到那個可以讓你動心的女孩,朦朧也會堅持下來的。”
說着,他把目光從岳飛揚身上轉移到嶽朦朧身上,大手輕撫着她的臉頰,柔聲說:“朦朧,聽到哥的話了嗎?快點好起來,咱們一起幫哥把把關,免得他被女人的外貌給欺騙了。”
嶽朦朧眼角的淚再次洶涌而出,身上的痛苦在這樣的交流中正在慢慢減輕。她的意識也逐漸清醒了些,那僵硬了好久的眼皮,終於動了一下,又動了一下,再動了一下。
“朦朧!”歐陽迎風正好看到這樣的變化,雖然那個動作很小,而且間隔也有些長,但這也是這幾天來,嶽朦朧身體上所有的最大進展。他欣喜的叫,“朦朧,好樣的,眼皮能夠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