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然紅了臉，陳清婉忙解釋，“娘娘，我，你……我只是……”
見她居然結巴了，雲玖眼睛轉了轉，笑得很是狡猾，“只是什麼？只是不好意思說出來嘛，我懂，我懂。”
說着伸手做了個“你不必解釋”的手勢，笑容更加燦爛。
陳清婉：……
噎了下，她將兔子輕輕放回籠子裡，轉身回到了座位上，垂首斂目，神色忽而低迷起來。
“怎麼了？”雲玖見狀，側眸，她直覺，還是和衛晞有關。
似乎陳清婉是陳妃這個人的時候，所有興衰重心都是家庭，但當陳清婉是她自己的時候，滿心滿眼就都只有衛晞。
衛晞牽動她所有喜怒哀樂、悲歡離合。
“娘娘，你說，怎麼分辨出一個人是出自同情對你好還是真心喜愛而對你好？”陳清婉無意識地揉着手中的帕子，眉心蹙着，這麼一瞬，臉上又恢復了那輕愁的神情。
這個問題……
雲玖歪着腦袋，手撐着下巴看向樹蔭下衛長臨湛藍華服，風姿卓越的背影，眼裡閃着人前不會輕易顯露的星星迷戀，輕鬆地道，“很簡單啊，用你的心去感受。”
聽着她輕快的語調，陳清婉不禁擡眸望去，這一望便察覺了些許的不同來，她熟悉的雲玖，倨傲性子怪，慵懶隨性，但是現在看，她其實還是和最初的那個剛嫁過來的衛後有所不同的。她活潑了不少，在熟識的人面前，她好似話也會多些，儘管口出的經常是令人哭笑不得之語。最大的變化，當是那雙倨傲的眼睛裡，有了柔情有了女兒家的嬌媚可人。
順着她的目光，便總會看到，這一切，都是因爲那個爲她愛上藍衣，遣散後宮，寵她入骨的男人。
這樣的感情，世間難覓，陳清婉不禁默唸着雲玖的這句話，視線微微挪開，看向一旁白衣瀟灑俊朗的衛晞，眼裡有些疑惑有些探索。
“可清婉配不上那樣好的王爺。王爺他……值得更好的女子。”
她只是一個在世人眼裡，已經死了的人。
雲玖蹙眉，不認可地道，“什麼叫更好的女子？這世上最好的女子已經配給他皇兄了，最好的他就別想了，而衛晞就是打着燈籠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了。”
陳清婉：……娘娘您這麼一本正經地誇自己是世上最好的女子，不害臊嗎==
有些哭笑不得地翹起脣角，陳清婉原先心中的鬱氣，被雲玖這麼一打岔，瞬間消散了不少，“以娘娘的性格，說這話便是心裡也這般想了。原來我在娘娘心裡，這般好……”
的確，雲玖這樣的出身和性子，打小就不用更不喜歡奉承別人，甚至，她嘴裡就很少吐出過讚美人的話來。
稍稍自信了些，只是陳清婉還是顧慮重重，“我曾經是皇妃，如今又是個見不得光的‘已故之人’，王爺是皇室王孫，我和他……許是很難在一起的。”
她不是不知道，衛晞這段時間一直默默探望，每次也不多留，時不時給她帶些京城街上的小玩意，或者精緻可口的點心，或者綾羅綢緞和首飾，也有像小兔子、木雕等供她打發心情，是出於什麼心思。
如果只是同情，未免做得太多了。
她認識的成王衛晞，豁達磊落，但絕非全然良善之人。
“想那麼多做什麼？他要是喜歡你，這些都不是問題。”雲玖拿起一塊甜瓜，小口小口地咬着，不以爲然地挑着眉，“更何況，你又沒有問過衛晞，他想過什麼樣的生活。你怎麼知道他就會留在京城當他的王爺？”
據她所知，衛晞巴不得趕緊卸任去闖蕩江湖……
畢竟被衛長臨奴役得快要崩潰了。
真乃神助攻衛長臨。
雲玖這話，像是一把鑰匙，一下打開了陳清婉解不開的困頓。
她豁然開朗，眼睛定定地望着那白衣瀟灑從來不喜被束縛的男子，心中一陣陣激盪。假若……王爺想要雲遊四海，她是願意跟隨他的。
見陳清婉神色變幻，雲玖目的達到，彎彎脣角，恩，這個瓜味道不錯，回去的時候讓翡翠她們打包帶些回宮。
不遠處，樹蔭下。
衛晞手裡揪着一根狗尾巴草，神情甚是苦惱。
衛長臨淡淡地睨了眼，“瞧你這出息。”
衛晞瞪眼，“皇兄，你趕緊支支招啊，別光顧着嘲諷看我好戲吧！”
“沒什麼好支的，一盤好棋也能被你下成臭棋，我能有什麼招？”衛長臨微微看向一望無際的田野，郊外的氣息倒是清新，以後有空就多帶阿九過來走走好了。
說到這，衛晞就欲哭無淚，原本陳清婉中意他，他還沒什麼感覺，後來……怎麼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大霧。
“將你心裡想的都告訴她，一五一十，自然水到渠成。”衛長臨看了眼那廂屋門前坐着的兩人，遠遠便見雲玖小嘴不停地好像在吃着什麼，他眉心一跳，便邁開步子朝她那邊走。
丟下這麼一句給衛晞。
“誒皇兄你等等我！你還沒說清楚呢怎麼就走了！”衛晞忙跟上。
衛長臨站定，轉身，拍了拍衛晞的肩，用看白癡的眼神看着自己這個平日裡那般聰明的弟弟，嘆氣，“活該你這麼多年沒有王妃——”
在衛晞黑着臉之際，他又道，“她顧忌的大概就是你們身份的問題，你直接告訴她，你不想當這個王爺，你可以帶着她遠走高飛不就行了嗎？”
真是蠢。
衛長臨嫌惡地搖搖頭，大步走向雲玖了。
身後，衛晞如夢初醒，“說得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
所以你蠢。
衛長臨懶得理會白癡弟弟，走到雲玖跟前，陰影擋在雲玖面前，她才擡頭望着他。
“解決了？”她手上還拿着甜瓜，笑容明媚地問。
“恩。”一邊應了聲，一邊飛快將雲玖要往嘴裡送的甜瓜拿走，伸手屈指拭了拭雲玖脣邊沾到的果汁，沒好氣地道，“不能再吃了，小心一會又嚷嚷不舒服。”
被剝奪了甜瓜的雲玖，撇了撇嘴角，“那可以帶點回去嗎？”
“可以，但是今天不能再吃了。”衛長臨從善如流。
雲玖又伸出一根手指，“衛晞送了清婉一個木雕。”
一旁的陳清婉立即氣急，“娘娘！”這個不能給你！
雲玖白了她一眼，“我纔不要衛晞做的。”
被她一臉嫌棄傷到的衛晞：……
衛長臨輕輕握住那根白皙的手指，“好好，敗給你了，回宮給你做一個。”
雲玖立即咧嘴露出幾顆貝齒，笑得甜美，“成交！”
給讀者的話:
阿九內心os：不能輸給弟妹的待遇！
衛皇：真是養了個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