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手臂,任由玻璃碎片坎入手側,流着血,一滴一滴落在地面,鮮紅的印記提醒着御澤野,這並非他的夢境。
手傳來的痛覺卻抵不上心臟的刺痛,破碎的心再度破碎,碎成細小的灰塵,無人能看見,風一吹,也就散了。
御澤野捂着臉露出自嘲的笑容。
沈小宛,你的心裡到底還有沒有我?
一片漆黑的夜空無繁星點綴,黑沉得如同他的心情,沉澱其中,嘴裡含雜着苦澀的酒味。
猩紅的酒色在黑夜中抹着細微的亮光,傾斜酒杯,將這滿滿的猩紅灌入口中,任由苦澀的酒味在心坎遊走,任由這一份灼熱燃燒着心臟。
回到宅邸的御澤野二話不說將自己鎖在房間裡頭酗酒,桌上早已經擺放五六瓶的空瓶子,喝多少都沒半點的醉意。
放下高腳杯,透明的玻璃還站着猩紅的酒珠,宛如他心臟的血,慢慢滑落。
與高腳杯的酒珠不一則是,他那顆滴血的心臟卻無人捧起,無人將滴落下來的血珠接住,任由他這樣流着,直到血乾涸爲止。
拿起酒瓶,輕得可以,沿着酒杯卻沒流出猩紅的酒色。
雙頰凹陷下去,整張臉龐覆蓋着重重陰森,碧藍色的眼瞳早已渾濁不清,深不見底的暗沉,早找不到一絲的亮光與柔和。
憤怒將手裡的酒瓶砸落地面,撞擊的清冽聲響響亮,黏附在玻璃的猩紅酒珠在微弱月色的照耀下透出一絲銀質冷色。
“該死的!”捂着臉暴躁低吼一聲,眉心緊蹙,刺痛感非常明顯,腦袋快要爆炸似的。
眼眸垂下目睹自己手臂的鍼口,是爲了沈小宛……
陰冷的笑聲不間斷,御澤野捂臉的手滑過託着腮,慵懶邪魅坐在那兒,黯然無神的雙瞳直視着前方,彷彿沈小宛本人就站在那,掛着一張倔強的小樣。
“我這記憶真是差,差到幾乎忘記你這女人有多可惡。”薄脣上揚勾勒着邪氣,清冽的嗓音緩緩響起。
“我竟然真的以爲你……沈小宛,看着我爲你心痛難受的樣子,很讓你興奮對不對?”否則,你又怎會一次又一次的做出這種事情來?
垂下腦袋,細碎的劉海遮掩着雙瞳,即使已是半夜三更,他卻沒有半點的睡意,痛覺將他侵蝕殆盡,除了痛,不再有別的。
旋即起身,站在玻璃面前擡眸仰望一片漆黑的夜空,抿着脣,臉龐的陰暗與苦笑唯獨他一人知道。
再痛苦,再瘋狂,沈小宛也不會知道他究竟是爲了誰。
沈小宛被上官雲天緊緊擁抱在懷中的一幕總是不斷浮現心頭,刺痛了御澤野的雙瞳,同時也刺痛了他的心臟。
腦海裡不忘沈小宛的可惡,同時也忘不了她的好、她的笑。
“如果可以,我真想從來沒認識你。”
只要不認識沈小宛,他的心,又怎會承受撕心裂肺的痛長達三年,再怎麼恨她,也無法改變他曾深愛過她的事實。
“如果我對你只抱着單純的恨意,那該有多好。”一拳打
在玻璃,罔顧手側的傷口,“這樣我就能對你狠下心來,看你受傷痛苦,我也不會跟着一塊痛。”
黑暗中,一雙小手從後背攀上他的胸膛,將他緊緊擁抱着。
撲通撲通,心跳強烈的跳動聲清晰在耳邊響起,溫柔的聲音撼動御澤野的心。
“你痛,我也會痛的。”這聲音是沈小宛?
御澤野驀然轉身捉住她的肩膀,五指極其用力陷入骨肉,瞳孔放大一倍不可思議看着眼前的女人。
萬萬沒有想過,沈小宛竟然會出現在這,她是什麼時候來的?
他爲什麼沒有發現她的闖入呢?她不是還受着傷?爲什麼脖子上面一丁點痕跡都沒有?
沈小宛拿起御澤野手上的手,垂下眼瞼滿目擔憂的說:“你怎麼可以把自己弄傷呢?我不是說過,這手要牢牢牽我一輩子,要好好保護。”
猛然將沈小宛推倒在辦公桌,捉住她的雙手憤恨咬牙瞪着她,看她一副爲自己着想的模樣,心中的恨意更加濃郁。
“事到如今,你還想說這些話來左右我?沈小宛,你不是要到上官雲天的懷裡尋求保護嗎?你來見我無非是爲了護住他和Queena,到底,到底……我在你的心中算什麼!”
沙啞嘶聲的呼喊,將滿腔的不滿說出來,渾濁不清的雙瞳折射着猩紅的亮光,還有一絲的悲傷。
沈小宛,你來這裡到底做什麼?
你到底爲了什麼而出現在我的世界裡,沒有你,我御澤野一樣可以活得好好的,如果你當初沒招惹我的話……
我真的可以活得好好的……
被壓在桌上的沈小宛溫柔一笑,說:“這問題,我一早就告訴過你。你,御澤野是我沈小宛的全部,沒了你,我活不下去。”如泉水般輕柔的聲音撞入御澤野的心坎,不斷敲響着那顆遍體凌傷的心臟。
“御澤野,聽話先讓我給你的手療傷好不好?”沈小宛的美眸始終倒映着御澤野的身影,只有他才能存於自己的眼裡。
“沈小宛,你是不是想了別的計劃來應付我?”想要再度將他征服玩弄在鼓掌之間嗎?
“不是。”沈小宛一副溫和的笑容,燦爛的美眸流轉着澄清的熒光,“御澤野,請你相信我,我只有你。”
這些話落入御澤野的耳中,甜美得跟毒瘤炸彈一樣,分分鐘都會致命。
“呵,你以爲我還會相信你的話嗎?”御澤野陰冷一笑,附身狠狠吻住她的紅脣,阻止她繼續說出那種擾亂心房的鬼話。
啃咬她的紅脣,黑沉的眼眸看着她緊蹙眉宇,痛苦的表情像是烙印不斷落在心上,不斷增多屬於沈小宛的表情。
沈小宛這次倒是沒有反抗,溫順附和着自己,接觸到溫潤的舌尖,本來應該露出痛苦表情的她卻不自覺中表露出溫柔。
而她的溫柔對御澤野來說是一種莫名的痛苦。
憤怒的掐住她的脖子令其呼吸變得急促,粗魯啃咬着她的櫻脣,直到破損,用力吮吻着所滲出的血液,點點滴滴落入喉嚨,
化作苦澀的酒意。
“御……御澤野……”難受的聲音發出,沈小宛皺緊眉頭,眼帶淚花看着他說,“放開我的手,讓我抱着你,好嗎?”
瞳孔放大一倍的御澤野鬆開眼前的沈小宛,蹙緊眉頭憤怒無比看着眼前的女人,兇狠道:“你不是沈小宛!”
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前,沈小宛都不會這麼坦率說出心裡話,更別說讓我抱着你這種羞人的話。
眼前的沈小宛起身舔了舔脣,託着下巴揚起妖魅的笑容,泛着輕笑聲說:“我是沈小宛,是你一直渴望想要的沈小宛。”
輕身一躍落在地面,邁着步伐朝着御澤野走去,纖細的碧藕勾住他的脖頸,踮起腳尖笑着看他厭惡的表情。
“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我,御澤野,你不是很渴望沈小宛能陪伴在你身邊嗎?”
“三年的空虛,不就是靠你脖子上的東西來緩存嗎?”指尖勾起御澤野脖頸所戴的項鍊,旋轉在指縫,似笑非笑的說。
御澤野抽了抽眉宇,準備教訓眼前掛着虛假面孔的沈小宛,雙眼一黑,四周的一切都成了漆黑,而他站在原地,分不清楚東南西北。
“總裁!總裁!你醒醒。”耳邊傳來着急的呼喊聲,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這才慢慢擡起厚重的眼皮。
“真是謝天謝地。”顧秘書不由得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總算能把總裁喊醒了。
按照御澤野現在的身體狀況,顧秘書真是有點擔心某天御澤野就這麼一聲不響的走了。
御澤野坐直身子看了看四周,辦公桌整整齊齊,沒有一片凌亂,更沒文件倒在地面,捂住生疼的腦袋,這才發現自己吊着點滴。
“顧秘書,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請私家醫生給總裁治療手上的傷,醫生說你長期酗酒導致身體機能下降,需要吊點滴。”顧秘書淡淡說着。
外頭始終是一片漆黑,未見半點初陽,看了看時間後說:“我睡了多長時間?”
“一個鐘頭……”而且是不斷抽搐的一個鐘頭,連醫生都懷疑御澤野是癲癇發作了。
“一個鐘頭卻讓我做了個噩夢,真是夠了。”御澤野閉着眼冷冷道,夢境中的沈小宛所說的話,句句清晰在耳邊迴響。
這是他想要的沈小宛?別開玩笑了,他怎麼可能想要那種女人陪在自己身邊呢?
“總裁?您現在……”顧秘書剛想要出聲詢問御澤野,就被他冷冷的開了口。
“出去。”要不是待在御澤野身邊多年,顧秘書恐怕一時半會還適應不了,這顆小心臟估計早就報銷了。
顧秘書默默地走到外面,輕輕的帶上門離開,總裁一個人待在房裡不會再出岔子吧?想想很長時間總裁的情緒都沒這麼不穩定過,自從那位沈小姐出現後,御澤野的情況就越來越糟糕了……
說不準那個沈小姐就是傳說中的命中剋星吧。
顧秘書也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回到座位上把剩餘的工作完成,如果不是臨時加班,怎會留到這麼晚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