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禹森苦笑,又喝了一口酒。“你問我?我也想知道。她不肯接我電話,我很擔心她,一回來就找她,但她怪我不該去醫院。唐景行住院,她要照顧他很累,我都能理解,但她爲什麼要說暫時不這種話?她難道不知道這話不該隨便說?”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嘴上說着不要不喜歡,說讓你走,但其實是想讓你留下,你別太當真。”
“不是,她想什麼我分得清楚,她不僅僅是鬧鬧彆扭而已,否則也不會說想冷靜考慮我們關係這種話了。”
鄭舒南試圖寬慰他,“女人這種生物很善變的,上一秒還高高興興,下一秒可能就陰轉晴,比天氣變化還快,真的是莫名其妙的,你要太較真得多累?也許她只是大姨媽來了……”
“她不是那種喜歡使小性子的女人,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情。”陸禹森感到很累,嘆了口氣。“我只知道這幾天她一直和唐澤在一起,但也沒出什麼事,我真不知道她怎麼了。”
“女人心,海底針。男人若能看懂女人,都可以頒一個諾貝爾獎了。尤其是安妮這種不物質的女人,她有自己的想法,你別猜那麼多,等她自己想通了,自然會你。別太擔心。”
“已經一天了,她以前從不這樣,你叫我怎麼不擔心?”
看他眉宇滄桑了許多,身爲好友的鄭舒南自然心疼,不由自主地就說道:“都說好的愛情是強者之間的風花雪月,但怎麼感覺你們是強者之間的相愛相殺?比弱者間的相愛相殺還要血腥。”
“是,她給了你未曾感受過的幸福,但同時她也深深傷害了你。光是你找我借酒澆愁,這已經是第四次還是第五次了。我實在忍不住問一句,你是不是要再考慮考慮你們的關係?愛是很重要,但在一起開不開心也很重要。如果痛苦大於快樂,那麼……還不如**輕鬆。”
“更何況離婚的事也很麻煩,不是嗎?將來她肯定會知道你已婚的事情,你們肯定還要再大吵一次,到時候能不能和好……真是個未知數,所以在你沒陷得那麼不可自拔之前,倒不如……”
“我已經不可自拔了……”陸禹森喃喃,語氣充滿了無奈。
鄭舒南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是啊,若不是到不可自拔的地步,能把心高氣傲的陸禹森折騰成這樣?
愛情,真是個操蛋的玩意兒!
陸禹森推開他的手,繼續灌。
鄭舒南勸了幾次都不聽,只好任由他去。看着自己最好的兄弟爲了一個女人弄成這樣,心裡真特別不是滋味兒。
七八瓶威士忌都空了,陸禹森醉倒在沙發上。
鄭舒南扛起他上了樓上的酒店。
“靠……你怎麼這麼沉……別亂走……”
“累死我了!”
他一把將扔在沙發上,扯開了領帶大口喘氣。
“安妮……安妮……”陸禹森喃喃着。
鄭舒南替他脫掉了外套和鞋子,蓋上了被子,他難受地抽搐着,一張臉脹得通紅,不斷地**着。
“安妮……安妮……”
鄭舒南忍不住搖頭,問世間情爲何物,一物降一物。
陸禹森的手機從口袋裡掉了出來,鄭舒南猶豫了幾秒鐘,拿了過來。
一打開屏幕就是他們的合照,程安妮在他懷裡笑得很甜,他眼裡也有着他未曾見過的幸福。
真正的深愛大抵如此吧,給過他最多的甜蜜,也可能成爲傷害他最深的人。
他撥了她的號碼。
……
在醫院兩天程安妮都沒有理過唐澤,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只要他在場,她都會盡量避開。
面對這樣的她,他自責又無奈。
他很晚纔回到醫院,程安妮伏在唐景行**邊睡着了。
睫毛還是溼漉漉的,掛着淚珠,他看得很心疼。
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拭去她的淚,但一碰她她就醒了,開始因爲累,眼神還有些迷濛,但一看清是他,恨意便立刻刺破了淚水。
“我給你買了你喜歡吃的生煎包,西門那邊的……”
他還敢提學校?
那天兩人坐在學校的湖心回憶過去時,她還感到一絲絲甜蜜,以爲自己沒有愛錯人,但現在看來,實在是莫大的諷刺。
她沉着臉離開,但唐澤追了上去,“你兩天沒吃東西了,再這樣下去你會垮的,安妮……”
他的手剛一碰到她,就被她激動地推開了。
“別碰我!”
“別碰我,你讓我噁心。”
她的眼神彷彿他是恐怖的洪水猛獸。
“安妮……”
“我說了別碰我,你耳朵聾了嗎?”她低聲尖叫。
唐澤頹然地望着手裡的盒子,身體每一處都充斥着濃濃的無力感。
“對不起。”
“我知道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諒,但請你別折磨自己,好嗎?看到你這樣我很難受。”
“難受?你配說這句話嗎?你別忘了是誰把我害成這樣,都是你!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就是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
“該死的人是我……”他自嘲地苦笑。
“如果你還有哪怕一絲一毫的人性,刪了那些照片。”
“……對不起,那是我把你留在身邊的唯一辦法了。”
“你混蛋!畜生!**不如……你……”情緒一激動,她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
他忙扶住她。
“我不要你管。”她推開他,太暈了,只能扶着牆勉強支撐着身體,氣喘吁吁。“不要你管……”
“你走……你走……聽到沒有?我不想見到你。”
“我是混蛋,我**不如,所以爲了這樣的我折磨自己不值得。我這條命都是你的,如果你想要,你隨時可以拿去,但我求你別折磨自己了。”他死死掐緊手指,逼自己道:“因爲就算你這樣,我也不會放手。安妮,你是我的。”
她順着牆滑落,捂着臉哭了起來,淚水漏出指縫,越流越多。
走廊的燈暗下去,屏幕亮起來。
是他的電話。絕望中唯一的光芒。
程安妮握着手機,卻不敢接,渾身冷顫不止。
阿森……阿森……告訴我,我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