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纖雨沉寂許久,方纔再次冷漠開口,“早知道會有如今的麻煩,我在當年就不應該對他心慈手軟。”
這一次,霍靖巖沒有接話。
她擡起手,按了按疲憊的眉心,“上次在羌國,算他命大,這一次,我不能再讓他活着回來。”
許諾站在樓梯上面,臉上的溫度,隨着樓下交談的聲音,而一點點的涼下去。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眸,如果不是親耳聽到,怎麼,也不會相信這一幕。
霍靖廷的事,她並不瞭解,但上次也隱隱聽到過一些消息,說他在羌國出了事,好在命大,最後活着回來了。
那麼,沈纖雨和霍靖巖口中說的人,就是霍靖廷?
不等她多想,樓下交談的聲音再度響起,“孩子呢?怎麼樣了?”
許諾站在樓上靜靜聽着,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由握緊。
對於他們談話的內容,她雖然不知道具體,但依稀,也能猜出一些什麼。
霍靖巖眉目沉定,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
沈纖雨逼問的目光如芒在背,他知道這個問題自己逃避不得,半晌後,才淡淡出聲,“一起扔到海里了。”
許諾聞言,只覺心頭似被猛烈一擊,咚地錯跳好幾拍。
她潭底的不敢置信更濃,眼簾垂下去望向樓下。
從這個角度,並不能將他們兩人盡收眼底,只能看到他們的一點點身影。
沈纖雨對他的話明顯是有質疑的,見他回答的這麼猶豫,不禁又問了一遍,“真的扔到海里了?”
她自己養大的兒子,她自己瞭解,他現在還做不到像她這樣心狠手辣,她並不能完全相信他的話。
“扔了。”霍靖巖點點頭,面有倦色,“我給了月嫂一筆錢,安排人把她送出國了,孩子也確實扔到海里了。”
沈纖雨緊盯住他的眼睛不放,霍靖巖沒辦法,只好擡起頭對視上。
他眼底一片堅定,這樣看,並不能看出有撒謊的跡象。
沈纖雨皺起的眉頭舒展開,“那就好。”
她身體向後傾下,倚靠在沙發上,“現在霍靖廷死了,孩子也死了,那我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霍靖巖抿起嘴角,心裡某種堅定的念頭,在這一刻忽然有些崩塌。
他想起之前有一次,許諾擡着頭,一字一句的逼問他:霍靖巖,在你眼裡,難道就沒有一點親情嗎?
當時他還對她的逼問不屑一顧,嗤笑着回答,沒有。
那個時候,他真的是以爲自己沒有的。
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霍家和金爵以後都是他要繼承的東西,不能讓任何人搶去。
所以在他眼裡,霍靖廷於他而言,是對手,是敵人,並不是哥哥,更不是親人。
但是哪怕他的意識裡沒有血緣親情的概念,也從未想過要他的命。
在面對着那個僅僅只有幾個月大的孩子的時候,更沒法下手。
“行了,你先上樓吧。”沈纖雨捏着眉心,“我也累了。”
霍靖巖頭也不擡下,轉身往樓梯那邊走,走出兩步後,又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