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揉着太陽穴，聲音嘶啞的問，“我是不是……做錯了？”
從一開始，他是不是就錯了？
如果他沒有大意，就不會給沈遲崢傷了自己的機會，如果他沒有受傷，就不會遇見蘇顏……
如果從一開始就有這些假設，那後來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可是沒有如果，所以他們從一開始就走錯了，還錯的這般離譜。
“顧少……”程勳猶豫了下，還是勸道，“如果您不捨得，那就試着多妥協一些。”
畢竟婚姻與談戀愛不同，何況又是他們這種情況，勢必得有一方不斷退讓。
蘇顏是不可能退讓的，那就只能他來退讓了。
顧朝寒諷刺的笑了聲，他沒有妥協嗎？
他妥協了，他從一開始就在沒有底線的妥協。
在這場婚姻裡，向來高高在上的他，幾乎卑微到了塵埃裡。
可他所有的卑微，蘇顏從來都看不到。
她只需要輕輕一句話，就能將他推入萬丈深淵，讓他覺得自己的妥協不過是一場無用功，沒有絲毫意義。
藉着刺目的燈光，程勳看到了他眸底深處的那一絲頹廢。
他從不曾見過他這個樣子，好像因爲一個蘇顏，整個人都變了。
原來他之前的預感是真的。
這一場感情，他們很難善終。
程勳擡起手腕看了下時間，詢問道，“顧少，要不我先送您回去？”
顧朝寒搖頭拒絕，“不用，你先回去吧，我想在外面靜一會兒。”
他不想回去，雖然家裡有她，可是氣氛太壓抑了，讓他時常有種窒息的錯覺。
程勳沒辦法，只好先行離開，離開前交代了聲讓服務生送過套新的衣服來。
他離開沒多久，服務生就過來了，在門口敲了兩下門，裡面沒人迴應。
服務生想到之前程勳交代過的話，說是敲門沒人迴應的話直接推門進來就好，猶豫了下，還是推開了門。
他小心翼翼的走進來，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那道身影，低着頭道，“顧少，您的衣服。”
“放那吧。”
他點頭應了句“是”，然後轉身退出去。
許久。
等到心情稍微平復一些，顧朝寒才睜開眼。
他看着仍有火光的菸蒂，潭底閃過一絲黑暗。
然後，毫不猶豫的將尚未熄滅的菸蒂按到了自己的手臂上。
……
顧朝寒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
蘇顏早就睡下了，他刻意放輕了自己的腳步聲，生怕吵醒她。
走到牀邊停下腳步，看着她瘦削的身影安安靜靜的躺在雙人牀的一側邊緣，與這黑暗的夜色融合在一起。
兩年了，她的這個習慣維持至今，永遠都睡在牀的邊緣位置。
無時無刻，不想與他拉開最大的距離。
腦中浮現過昔日裡她冷淡的眉眼，顧朝寒垂在身側的手忍不住用力攥緊。
被燙傷的手臂因爲這樣的力道而泛出細碎的痛意，好像又流了血，溫熱刺骨。
他伸手抱住她，薄脣輕啓，呢喃着她的名字，“蘇顏……”
蘇顏受驚般睜開眼睛。
確認身邊的人是他後，這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