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她真的想不明白。
他一方面怕她讓他丟人,一方面卻又讓她跟他來這種地方,這樣的做法,不是很矛盾嗎?
而且,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什麼身份,他一個特種兵,怎麼會跟他們廝混在一起?
顧朝寒冷笑了聲,“怎麼,這纔剛剛來,就想走了?”
他大掌牢牢攥住她的手,沒有要鬆開的意思,越來越緊。
另外一隻手,則用力按住了她的肩膀,將她禁錮在沙發上,不給她逃離的機會。
顧朝寒湊到她面前,目光裡密佈陰鷙的情緒,“我有說過讓你走嗎?來都已經來了,你以爲這是你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他要是護着她,整個闌城沒人敢動她一下。
但他哪天要是不護着她了,她以爲,自己還算得上什麼?
顧朝寒一邊說着,一邊看向周圍的人。
目光掃過一圈後,又看向她,“蘇顏,你信不信,今天只要我不放話,你就走不出這個包廂的門?”
“……”
像是陡然間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一樣,順着她的頭往下滑落。
這涼意,冰冷而徹骨。
蘇顏信。
她當然信。
她比誰都清楚,這些人給她面子,不過就是看在顧朝寒的身份地位上。
如果哪一天他不再護她了,那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讓她翻不了身。
仍然是沒有一個人敢出聲說話,偌大的包廂裡只有淺淡輕微的呼吸聲。
她看着眼前這個男人,忽然間覺得心裡滿是空洞。
明明難過到了極點,可當真到了這一刻,卻是連淚都流不出來了。
她始終想不懂,爲什麼一個人,能夠做到像他這般的雙面性。
在對她寵溺縱容的時候,溫柔的讓她甚至能產生一種他確實是深愛她的錯覺。
可當他狠下心來的時候,卻又讓她覺得,他們兩人好像是絕代宿敵,他想盡了一切能傷害到她的方式在傷害她。
過了會兒,顧朝寒才動了動身子,將置身在她腿間的腿挪開,也斂了看着她的冰冷目光。
蘇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在他收回目光的時候,竟從他的眼底看到了一絲悔意。
應該是悔意吧?
只是,那一抹悔意消失的太快,一閃即逝。
她來不及細看,更來不及捕捉。
包廂內的氣氛漸漸的恢復到最初的熱烈,人羣嬉鬧起來,燈光暗影,照亮了空間裡的每一個角落。
彷彿,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蘇顏從沙發上站起來,心情與表情都波瀾不驚。
沒有過度的難過,也沒有過度的憤怒,有的僅僅只是平靜。
她邁開腳步,朝着包廂門口走過去。
顧朝寒沒有出聲攔她。
出了包廂,她走向洗手間,站在盥洗臺前,擰開水龍頭,掬起一捧冷水閉着眼潑到自己臉上。
冰涼刺骨的感覺刺激的她瞬間清醒過來。
蘇顏睜開眼睛,望向鏡子裡的自己,無力的勾起脣角,涼涼的笑。
爲什麼要心灰意冷呢?
既然活着,就應該好好活下去,哪怕活的再痛苦、再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