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折騰了一番，蘇佳疲憊得厲害。
她轉頭看向陸閆赫，覺得他周身凜冽的氣勢好像緩和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看在兒子的面子上。
蘇佳視線一路向上，最後停留在他的眼睛上，卻見他眼底像是突然涌現出了無數悲痛的光芒。
她心猛地一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但沒有，他眼中的悲痛，確實異常明顯。
陸閆赫閉了閉眼，然後一把將她按進自己懷裡，下頜輕輕摩挲着她柔軟的烏黑色髮絲，低低呢喃，“蘇佳，我恨你……”
蘇佳，我恨你。
但我更恨的，卻是我自己。
恨我自己，爲什麼沒有早一點去找你，讓你獨自承受了那麼多痛苦。
他聲音異常沙啞，像是得了重感冒一樣，蘇佳清清楚楚的聽見了從他喉間溢出的顫抖。
她鼓起勇氣，主動摟住他的腰，幾乎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
陸閆赫不斷的喃喃低語，“你怎麼能……這麼殘忍……”
佳佳，你怎麼能這麼殘忍？
拋棄了我，帶着我們的孩子與我整整九年不見。
你又怎麼可以這麼絕情，如果後來我身邊另有他人，你是否打算從此再也不將這件事告知於我？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除了你，根本不可能娶別的女人。
剛剛他聽到她熟稔的哄着兒子，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象她這幾年來的艱辛。
她的每一種成熟，對於他來說，都是切膚的利刃。
當年，她是那種寧願餓着不吃飯也不願意去煮袋泡麪的千金小姐，何曾親自下過廚？
她從來，都不懂該如何將自己照顧好。
甚至生病了，都懶得去買藥。
因爲他照顧過她，所以他深知這些事情。
可就是這樣一個懶惰又嬌貴的她，卻將他們的兒子照顧的那麼好，他不知道這期間她要經歷多少坎坷，承受多少打擊。
他說是恨她的隱瞞，但最恨的，是自己爲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有早點打開那些關於她的資料。
在他深夜買醉、花天酒地的時候，在他痛不欲生、撕心裂肺的時候，在他自暴自棄、肝腸寸斷的時候，他的女人跟兒子，又在過着什麼樣的生活？
陸閆赫掐住她的肩膀，語氣中三分質問七分痛苦，“爲什麼？”
蘇佳咬牙，忍住肩膀上傳來的痛。
她知道陸閆赫是什麼意思，是在問她，爲什麼要選擇讓自己活的這麼累、這麼苦。
她也知道他在自責，在痛恨自己，爲什麼讓她吃了這麼多的苦。
可是當初命運開的那個玩笑太大了，他們都只是一顆棋子，沒有反抗的能力。
蘇佳低着頭解釋，“我沒有辦法，當時的情況太艱難了，我要照顧孩子，還要賺學費，我當時……當時什麼都沒有，也沒有想那麼多。”
“……”
她頓了頓，才又繼續道，“剛開始的時候，唐御舟幫了我不少，生完孩子我一直都是半工半讀，其實我當初能夠活下去，就已經很知足了。”
越說，她的聲音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