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端領土
城市裡被黑暗所籠罩,擡起頭來,能夠看到的僅僅是漆黑之中的那一輪孤獨的日冕。
很詭異的是,日食到來的時候,赤火曜日不再發生偏轉,就好像被什麼東西束縛在了那裡,讓時間徹底出現了混亂。
新月之地遷徙的人們在路途中陸續遇到了一些古怪生物的攻擊,很多都是在以往根本沒有見過的生物,他們從地底下爬出來,從山嶺中飛出,在黑夜中泛着綠色的兇光。
新月之地的遷徙人們都是受到各地界和勢力的保護,饒是如此還是有一些人遭到了攻擊和莫名的失蹤。
北主城內,看着手底下人統計上來的數據,柳冰嵐也露出了擔憂之色,但願所有的遷徙隊伍都能夠平安的到達北端領土的各大城市中……
當然,柳冰嵐現在更擔心的是楚暮。
葉傾姿已經將楚暮的決定告訴了柳冰嵐,柳冰嵐心裡更不是滋味,碑泣者這個這份本身就是一個隱患,踏入的領域越高,離這個隱患就越近。
柳冰嵐嘆了口氣,轉身要回到府邸內。
忽然,街角一個模糊的影子迅速的消失,似乎怕自己察覺一般。
柳冰嵐愣了愣,這種感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總會有某個時候,她可以感覺到有人在遠遠的注視着自己。
而且每當自己有危險的時候,那個人也不是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幫助自己了。
很長時間柳冰嵐都沒有明白過來這個神秘的人是誰,但是,現在柳冰嵐可以肯定,他一定就是那個躲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男人!!
柳冰嵐很生氣,他爲什麼要這樣躲躲藏藏,難道不知道有一個人因爲他的一句話。到現在都沒有放棄過!
柳冰嵐這次不會再讓他跑了,咒語念起,她駕馭着自己的星河鳥迅速的朝着那個角落的方向追去。
星河鳥散落下無數美麗的星光,貼着有些安靜的街道,飛向了角落。
柳冰嵐憑着感覺在追,穿過了衆多安靜的街道和巷子。最後停在了一個街道建築的死角。
空蕩蕩的,根本就沒有人從這裡走過,柳冰嵐看着眼前的那座黑漆漆的高牆發呆了許久。
深呼吸一口氣,柳冰嵐真的沒有那麼多耐心和他玩捉迷藏了,冰冷憤怒的說道:“楚天芒,我知道是你!”
“你以爲這樣躲在暗處時不時出來幫我們做一些事,就是很偉大的行爲嗎?你到底知不知道楚暮爲了找到你,路再長他也沒有放棄過;你知不知道在他心裡,你這個混蛋意味着什麼!”柳冰嵐真的不想罵人。可有個人的行爲你除了對他憤怒咆哮之外,你根本不知道用什麼方式來跟他溝通,自大不說又有嚴重的大男子主義,做的任何一件事情從來都是他自己怎麼認爲就怎麼做!
長街裡,只有柳冰嵐的憤怒的聲音在迴盪,聽不到一點回應。
而柳冰嵐也是調整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她知道楚天芒的實力,他想要隱藏的話自己肯定找不到。可他一定就在這附近。也一定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再不滾出來。以後就再也別在我和他面前出現!”柳冰嵐站在那裡,寒氣凜然的說道。
她的聲音傳開,帶着怨怒,也帶着焦慮。
好一陣子,聲音散去了。
周圍還是一片安靜,像是柳冰嵐一個人在這裡發泄的自言自語。
看着周圍黑漆漆的街道和建築。柳冰嵐頓時一陣失望。
她不明白,自己的命運裡怎麼就會碰上這樣一個人,難以溝通,見面就想生氣,他的行爲從來都是無法理解的……
偏偏自己又和這樣一個人成爲夫妻。還有一個孩子。
婚姻,難道不是應該找一個相依相伴、相互深愛的人一直走到最後嗎,可自己的婚姻算什麼?
乾坤冰門那荒唐的交合,嘗試着去磨合的愛戀期,無法調和的矛盾,相互發誓各走各的路……
想到這些,柳冰嵐心裡就有一陣莫名的委屈。
靜靜的站在那裡,柳冰嵐腦子裡越來越亂。原本她的心裡就一片紛亂,這是因爲獨自留在新月之地的楚暮將有可能一個人面對古老蛟人,他有可能再也回不來。
在柳冰嵐心裡,楚暮已經是她最重要最重要的人,她不敢想象失去這個孩子之後自己以後的生活會變得怎樣可怕。
想着想着,眼淚就在眼眶打轉。以前總覺得流淚是很可笑的事情,她的心裡只有冰,沒有淚,可不知道爲什麼,這些年越來越容易流淚……
……
柳冰嵐站在那裡輕泣着,街道的黑影中,空間出現了輕微的一陣波動。
似乎猶豫了很久很久,那一絲波紋才慢慢的打開,裡面緩緩的顯現出了一個男子的身影。
留着鬍鬚,黑色的眸子,臉上的線條凌厲。
或許因爲長時間的戰鬥、廝殺,他的黑色眼睛總是充斥着一股不怒而威的凜然殺意,但是看着昏暗街道上輕輕抽泣着的那女子的身影,他的眼神又慢慢的融化開,有些柔和,有些無奈,也有些苦澀。
他緩緩的走了過去,沒有驚起任何的聲音。
在他的眼裡,眼前這個風華絕貌的女人就像是冰雪,純淨而又冰冷,她將自己的一切裹得嚴嚴實實,同時散發出冷冰冰的氣息,拒人於千里之外,包括他也是那樣,很多時候他甚至覺得感覺不到這個女人的一點溫度,她不愛笑,不愛說話,平靜的時候是凍結的湖泊,生氣的時候也是凍結的湖泊。
說實話,在這個女人身上他甚至有一種挫敗感。
你的一切在她孤冷的性格和成熟的內心中都顯得那麼幼稚,你一切爲她所做的事情都得不到她一個展顏,你再喜歡她又有什麼用,費盡心思都走不進她的心裡。
看着她此時輕輕哭泣,楚天芒起初也肯定她也不是在爲自己哭。
可是,聽了柳冰嵐之後的那一通痛訴,楚天芒知道那些興許都是自己衍生出來的想法,在她的心裡並不是那樣想的。
“我遵照你的意思,滾出來了。”許久,楚天芒才終於出聲,打斷了柳冰嵐的哭泣。
柳冰嵐愣了愣,猛的轉過身來,發現留着鬍鬚的楚天芒就站在自己面前,看樣子好像站了有一段時間了。
柳冰嵐都不記得自己多少年沒有看到他了,在他有些滄桑的面孔上已經看不到年輕時候他的那股子張揚隨性,沉澱了很多很多柳冰嵐無法讀懂的東西……
柳冰嵐看着他,隱隱約約找到了一些熟悉的輪廓。
楚天芒苦笑,開口道:“你還是這麼年輕、漂亮。我看上去卻像一個大叔是吧?”
柳冰嵐在很早就跨入到了魂皇級,容貌隨着年齡的增長只會更加成熟美豔,卻不會有太多歲月的痕跡,因爲這幾十年對她悠長的壽命來說其實跟普通人幾年那麼短暫。
而楚天芒不同,他靈魂嚴重受創之後修爲就倒退了,當他重新修煉,重新跨入更高領域的時候,正是開始步入中年,整個人看上去確實有些滄桑、老陳。
柳冰嵐抹去了眼淚,那雙眼睛還是盯着楚天芒。
“別看了,真的是我。”楚天芒覺得柳冰嵐眼神很是懷疑,更有些無奈的說道。
“我知道。”柳冰嵐也終於開口了。
“對着牆罵了一大通,就不怕有人路過,誤以爲新月之地高貴、典雅的柳女尊是一個潑婦?”楚天芒說道。
柳冰嵐輕輕的咬了咬脣,她想罵人嗎?有些人你不罵他,他真的還自我感覺良好,還在一意孤行。
楚天芒看着柳冰嵐的表情,唉,果然,自己誇她年輕漂亮,她沒一點反應,自己變向的說她是潑婦,她也沒一點反應,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難伺候的女人。
這樣的話,楚天芒不得不佩服自己兒子楚暮了,淡定成這樣的女人,楚暮也能夠經常把她惹哭了?
“爲什麼一直不出現。”柳冰嵐直入正題,質問道。
“你看到我就生氣,我何必自討沒趣?而且,都那麼多年沒見了,若我們是正常人,估計我們今天差不多都要拄着柺杖相互問候。”楚天芒說道。
“修煉者大部分時間在修煉,誰會去記着修煉的事。”柳冰嵐說道。
“好吧,都過去那麼久了……”楚天芒說道。
“是挺久,你不想見我或者不想讓我看到你,這是我們的事。那楚暮呢?你可以把我磨滅,可過去再久再久,你這個做父親的也從沒有在他心裡磨滅過?”柳冰嵐再次質問道。
“冰嵐……我沒說把你磨滅掉。”楚天芒糾正道。
“這個問題以後再說,先回答我爲什麼不見楚暮?”柳冰嵐認真的說道。
楚天芒有些不想回答,可看着柳冰嵐那雙固執的眼睛……
許久,楚天芒嘆了口氣道:“因爲我是第四時代碑泣繼承者。”
“那又怎麼樣?”柳冰嵐問道。
“繼承者必須將所有其他第四時代碑泣者給剷除,獲得他們手中所有的碑泣,最後成爲時代最強。”
“我已經殺掉了所有的碑泣者,現在只剩下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我們的兒子,楚暮。”
“冰嵐,你告訴我,我可以見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