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目光穿過楚天芒的背影,看到的正是在熹微的光芒中亂舞的蛟魔的尾巴……
一直以來,楚暮都是獨自面對敵人,無論是在朋友、親人、愛人面前,他始終都是站在他們的前面。
但是,當自己面對一個幾乎難以戰勝的敵人的時候,卻有一個人站在了自己的前面。
“呼!!!!!!”
古老蛟人的尾巴飛掃而來,整個空間都被他攪動了!!!
“嘣!!!!!!!!!!!!!!!!!!!”
巨尾拍落,大地徹徹底底的粉碎,這一道粉碎從天界碑的位置穿過了無數座山脈、雪地,蔓延到了雪城!!
帝皇級可以毀山,主宰級可以滅城,不朽級可以粉碎空間,而不死級的力量又可以帶來多麼恐怖的毀滅??
站在劇烈翻涌的天界碑下,搖晃的世界中,楚暮發現自己目所能及的地表正在碎裂正在塌陷,天空崩碎,就像當初看到印谷天塌地陷一般!!!
“嘣!!!!!!!!!!!!!!”
第二次掃落,萬物化爲烏有!
以萬象境的天界碑爲中心,一切的山川、平原,一切的城市、要塞,全部都在尾巴捲起的能量波下化爲了粉末,所有棲息在這個範圍的生命也就此魂飛魄散!!
這種力量,再來幾次,便可以讓整個新月之地徹底沉沒!!!
“隆隆隆隆隆~~~~~~~~~~~~~~~~”
耳邊傳來了一切崩壞的巨響,楚暮依舊站在天界碑下……
這樣的攻擊楚暮和楚天芒都無法抵擋的。
可是,他們都還在天界碑下。
古老蛟人的尾巴轟擊在天界碑的這塊黃沙之地上,整個世界都在毀滅的時候,天界碑的這片黃沙之地卻除了搖晃之外,並沒有與其他東西一起消逝。
楚暮滿臉驚訝的看着楚天芒……
天界碑形成了一道結界,阻擋下了古老蛟人的攻擊。
而這個結界,正是從楚天芒的口中念起,也正是他開啓了天界碑的結界。
楚天芒轉過身,看見楚暮一臉驚訝,灑脫的笑道:“身爲第四時代的繼承者,總該有一些別於其他碑泣者的力量……”
“可以維持多久?”楚暮認真的問道。
古老蛟人的尾巴會一直追到地面上來,這就說明它已經要必殺楚暮和楚天芒了。
而天界碑的結界被古老蛟人的尾巴轟擊了兩次之後,出現了明顯的裂痕……這也只不過是短暫拖延……
這種拖延毫無意義,因爲等到古老蛟人真正甦醒,他們逃到天涯海角都無法逃脫一個不死級生物的獵殺。
楚暮因爲碑泣而獲得新生,現在又因爲碑泣而再一次面臨死亡,楚暮早該知道碑泣的救贖本就不是無償的……
“很短,時間應該足夠了。”楚天芒轉過身來,重新握住了那枚浮空的戒指,繼續道,“你的身上有四枚主碑泣,魔人碑泣、罪狐碑泣、世祖樹碑泣以及最重要的第四時代古獸神碑泣……”
“主碑泣?”楚暮有些疑惑,碑泣難道還有分主次的嗎?
“一個時代強者如果在萬年輪盤還沒有到來之前死亡了,那麼它死後殘魂會棲在天界碑中,它的力量會分解到十座天界碑內,也就是十座天界碑的十滴主碑泣。往後的歲月裡,天界碑會選擇十個合適的人或魂寵來繼承碑泣,成爲真正的碑泣者。”
“十名?”
碑泣者不是有上千名嗎,爲什麼楚天芒要說才十名?
“真正的碑泣者就只有十名,其他的都是僞碑泣者。而很殘酷的是,任何一位僞碑泣者都可以取代主碑泣者的位置,只要能夠將其殺死獲得他的碑泣。”楚天芒說道。
“新月之地一共有兩座天界碑,你是在第一座天界碑中獲得了第一滴碑泣,那個時候你只不過是僞碑泣者。但是當你在萬象境的天界碑通過自己的碑泣讓自己靈魂復甦,成爲了一個異人的時候,你就被第二天界碑認定爲主碑泣者,你的身上誕生了一枚魔人碑泣,記載着你爲何成魔,又如何醒來。下一個萬年輪盤中,在天界碑的這下面一行古字上,將會刻下你的故事。”楚天芒走到了天界碑,然後用手指着天界碑比較低矮位置上的一行字。
楚暮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又沒有開口。
從楚天芒的話語中楚暮可以知道,他對自己的事情知道的很詳細,這讓楚暮心裡有些觸動。
“我是西界天界碑的主碑泣者,也就是第一天界碑的主碑泣者。新月之地兩座天界碑,正好你我爺倆各佔一個。”楚天芒倒是笑了起來。
楚暮也不知道他爲什麼這個時候還有心情笑,不過,這個笑容真的很熟悉很熟悉,讓楚暮的心裡很難平靜。
“嘣!!!!!!!!!!!!!”
又是一次恐怖的撞擊,天界碑的結界出現了一陣劇烈的晃動。
楚暮往外面望去,發現古老蛟人的尾巴竟然盤踞在外面,組成了觸目驚心的長龍獰陣,而外面的空間已經被它毀滅得什麼都不剩下!!
“其他僞碑泣者衍生的碑泣是額外力量,雖然得到這些碑泣沒有主碑泣來得多,但足夠量的話同樣可以讓碑泣者實力大幅度的增長……但是,主碑泣者往往都是有靈魂印記的,要想奪走別人手上的主碑泣並且開啓裡面的力量,就必須將這個主碑泣的擁有者給抹殺。”楚天芒說道。
“這些可以以後慢慢說,我們是不是先考慮怎麼逃脫?”楚暮打斷了楚天芒。
“以後?”楚天芒愣了愣。
有以後嗎?
楚天芒很清楚,如果不讓他們其中一個人繼承第四時代強者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從古老蛟人的獵殺中活下來。
要知道,楚天芒現在連和楚暮說幾句藏在心裡很久的話都不捨得說,因爲他擔心自己說了這些就根本來不及說完這些對楚暮繼承第四時代碑泣者最重要的話。
“你聽我說完,這些很重要,萬年輪盤不單單是日食……”楚天芒很認真的說道。
楚暮看着他,同樣認真的說道:“你想說的不是這些,我想知道和想聽到的也不是這些。”
楚天芒話到嘴邊又哽了回去……
其實,在他心裡已經無數次演練過與楚暮見面時要說的話了,甚至每次演練都會緊張、心慌。
可能真的分開太久太久了,當真正見到楚暮,看到楚暮那成熟的面孔,平靜的眼神,楚天芒把自己心裡的稿子全部忘了,只能夠用碑泣者的事情來掩蓋自己不知所以的情緒。
他他經歷的遠比自己還多,他的靈魂死亡過,又重新復甦過,他沒有開啓碑泣的真正力量,卻已經站在了魂寵師的最巔峰……
這條路,是他一個人走下來的,沒有人攙扶他,也沒有人保護着他。
“你該知道,再拖延下去,你我都活不了。”楚天芒嘆了口氣。
“我不是孩子了,有些事不要擅作主張。”楚暮說道。
楚天芒啞口無言,好一會才勉強的笑道:“那你打算如何?可以很認真的告訴你,假如活下來的那個人是我,你媽一樣會把我殺了。”
楚暮看着還有心思開玩笑的楚天芒,心裡也涌起一陣更加熟悉的感覺。
記得很早的時候,無論多麼無奈的事情,楚天芒總是很樂觀很豁達。
“在我心裡有一個最強的人……”楚暮緩緩的說道。
這個最強的人,楚暮一直想要超越他,但又不敢輕易去逾越,是敬畏,是尊重,是崇拜……是父親、是老師、是朋友、揉雜了很多很多。
現在心智成熟了,楚暮依舊深信不疑,因爲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這個人已經救過自己兩次了,亦或者還有很多次自己根本就沒有發現。
楚天芒目光閃爍的看着楚暮,楚暮說得很認真,他的眼神像極了自己。
“在我心裡也有一個人,他永遠都是最弱小的……”楚天芒說道。
無論他變得多強,楚天芒永遠都要爲他擔憂,無論他如何獨擋一面,楚天芒都會暗暗的爲他解決掉敵人。他在楚天芒心裡永遠都是最弱小的,永遠都需要自己的保護……
眼神對視,楚暮知道父親楚天芒已經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了。
那很好,拋開那份過去了很久很久的感情,也拋開一切一切複雜無比的情緒因素。
天界碑既然安排他們的宿命是不死不休的敵人,那就做一次對手吧。
誰來繼承第四時代強者,誰來成爲不死,那就由實力來決定吧!
楚暮是不會接受父親楚天芒用這種施捨、同情、保護的心態讓自己踏上最後的巔峰。
但如果是自己用真正的實力戰勝了他,戰勝了這個最強的人,那麼無論是不死級還是奴僕級,對楚暮來說已經是最高的巔峰。
咒語在嘴邊念起,楚暮的面前出現了一個黑暗的圖案。
圖案之中,渾身披着烏色鎧甲的戰也從裡面走了出來。
戰獸墨也,這是楚天芒最早灌輸到楚暮腦子裡的一個種族,它們頑強不屈,它們驍勇善戰。
楚暮知道楚天芒也擁有一隻戰獸墨也,知道楚天芒的實力同樣跨入了一個巔峰,正好,那就由這兩隻戰獸墨也來點燃這場父子之戰吧!
“誰勝,誰活。”楚暮說道。
“好,很好,是我楚天芒的兒子!”楚天芒痛快的大笑了起來。
期期艾艾,不是楚天芒的風格。
楚暮不需要重逢的熱淚盈款,楚天芒也不需要無意義的感動……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最需要的僅僅是一場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