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故事不如懷念舊情?
元錦踢了踢路邊的石子, 他們倆小時候的爭爭吵吵,現在想來確實是有不一樣的心情。人到了不同的年齡,經歷了不同的事情, 對於同樣的故事也能產生不同的看法和體會。
“對了, 你打算在這裡呆多久?”
“怎麼, 趕我回去?”方瑋旻知道元錦不是這個意思, 他就是想逗逗她。說到回去, 他有些不捨,明明纔來兩天,卻又要想着離開了。
“我再留個三四天吧。”方瑋旻說道, 畢竟攝影樓要開張了,大家都在忙了, 他也不能耽擱太久。
元錦點點頭。
由於方瑋旻就要走了, 所以這幾天元父也沒鬧小脾氣, 元錦就一直陪着方瑋旻逛逛,熟悉熟悉這座生養了她的城市, 這座承載了他們初相識回憶的城市。
兩人一起走過了許多兒時走的路,重拾了許多兒時的回憶。但愉快地日子總是短暫的,還是很快就迎來了方瑋旻離開的日子。
站在機場,方瑋旻在和元錦告別。
“……突然有點不想走了。”經歷了這幾日的休閒愉悅,方瑋旻才懂得什麼叫做偷得浮生半日閒, 什麼叫做凡夫俗子也超然, 怪不得大家都說羨慕老婆孩子熱炕頭。
元錦神色黯然, 活了兩世, 這還算是她的初戀呢。她也巴不得時時刻刻都膩在一起, 但想到不久之後兩人見面的時間還多着,心情也不是那麼糟了。
“你要先回去準備啊, 攝影樓不是要準備開張了嗎?希望等我去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正常運轉起來了。”元錦安慰道。
方瑋旻點點頭,他不是隻會兒女情長的人,不過是一時情至,難以自抑罷了。
看着方瑋旻進站,元錦整整心情,也出了機場。今天還打算去看看汪老師的。
元錦本以爲今天來看望汪老師是不會遇到黎旭洋的,畢竟這幾天的時間,黎旭洋怎麼都是有機會去看望的。
汪老師就住在學校裡的,離元錦家不遠,所以不一會兒也到了。
“元錦來了?”汪老師雖然說是已經得了癌症,身體有些衰敗,但起色相對來說,其實還算不錯,至少也是坐在沙發上,而不是躺在牀上。
“汪老師,您還好嗎?”元錦走上前,順手把買來的水果放在了一旁的櫃子上。
汪老師笑着點點頭,“好,好……”
元錦有些黯然,汪老師總是這麼積極地面對人生,“老師,大家都很擔心您,讓您保重身體……”
汪老師欣慰地說道:“好,你們就是瞎擔心,人都有一死,也沒什麼可怕的。”
“以前聽醫生說,保持心情愉悅可以長壽呢,老師心態這麼好,肯定也能長壽的。”
汪老師笑着擺了擺手,“不說這個了。”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相冊,指着照片說,“你來看這張照片,這是你們兩個班當時的合照,你們當時多快活啊。”
黎旭洋讓開幾步,元錦湊過頭去看,這張照片她還有一點印象,是一次作文大賽,全校三個得了一等獎的,都是元錦班上和黎旭洋班上的。班長趙先坤便提議,兩個班一起照一張合照,汪老師也欣然同意了。說起來,這還是唯一一張她和黎旭洋的合照。
“是啊,當時大家多快活……”黎旭洋接上了老師的話茬。
元錦坐在一邊幫汪老師削蘋果,她很清楚地知道面前這個和藹的中年人一兩年後就會永遠地離開這個世上。而現在,她甚至想不出任何來安慰的話,所幸汪老師也不需要人來安慰。對於這個培育了衆多棟材學子的人,元錦只希望好心真的能有好報。
元錦削好皮後,把蘋果遞給了汪老師。汪老師接了過來,心底暗暗嘆了口氣,早前的時候是不允許早戀,所以他也經常會告誡元錦,但心底裡還是覺得兩個人蠻般配的。只是現在看來,郎有情妾無意……
“以前啊,你們兩就是學習最好的,雖然現在是大學了,會有更精彩的生活,甚至會發現前途艱難,你們也不要輕視了讀書,多讀書總是有好處的……”汪老師語重心長地說道。
元錦和黎旭洋兩人都點點頭。
三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元錦看汪老師已露出了疲態,忙說道:“老師,您先休息吧,我們下次再來看您。”
“好,你們去吧。旭洋啊,你也不用天天來了,我好得很,你們都不用擔心。”
元錦和黎旭洋一起走了出去,元錦有點驚訝,黎旭洋竟然天天來?他竟然這麼愛戴汪老師?這種敬重程度是說父子都不爲過吧?
“元錦,能一起走走嗎?”黎旭洋平淡地問。
元錦點了點頭,那就再走一走吧,在這個她對他一見鍾情的校園裡,也爲他們的過去劃個句點。
“你看那個草坪”黎旭洋指了指,輕笑了一下,“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是在那裡,你當時還把水灑得我滿身都是。”
元錦皺眉,她可不是來和他敘舊的!“我不記得了,也沒必要再記得了。”
黎旭洋眸光閃動,哽了哽喉嚨,是沒必要再記得了……可他卻忘不了了……
“……他,對你好嗎?”
黎旭洋的沒有指名道姓,但這個“他”,她和他都知道是指的誰。
“很好。”元錦回道。
黎旭洋點點頭,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黎旭洋,雖然這樣來說顯得有些荒誕,但還是希望你能當做以前的事都沒有發生過。”元錦平靜地說道,“年少不更事,難免會犯一些錯誤……但所有人都是向前看的……”
聽了她的話,他從心底感到寒冷。
荒誕?對於他而言,忘記何止是荒誕?簡直是荒謬。
錯誤?原來對於現在的她來說,他就是一個錯誤嗎?
所有人都是向前看的?可是他卻是向後看的,只有他,在向後看……
是啊,她說的沒錯,多麼荒誕的一場愛情,來無影去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