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是認定了,她就是來夏園跟她搶東西的,她首先就搶走了所有人關注的目光,搶了所有人的愛,而自己渾然不知,還是那副懵懵懂懂什麼都不在乎的小笨蛋模樣,她更是不懂,她明明就是一個爸爸媽媽都不要的可憐蟲,爲什麼還能對任何東西都能這麼淡淡地無所謂?
也因此,她認定了她是在裝白蓮花。
在後來的十幾二十年裡,她夏子薇人生裡最大的任務就是把景無雙臉上那張假面具給撕下來,讓所有被她所矇騙的人都能看到她真實又醜陋的面目。
然而,在這個過程裡,她屢戰屢敗,沒有一次成功的,她自己的個性在這樣的成長環境下,越發尖銳刻薄,但是景無雙卻越發隱忍淡然,最後成就了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
此前,她並沒有要對這個表妹做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只是將拆穿她的真面目視爲己任,自己最親的親人不能就這麼被她騙了。
她怨恨的頂點在因爲她遭受女人最痛的時候才真正爆發,因此,她想盡一切辦法奪回唐暮白,逐她出夏園,甚至要她身敗名裂……
也因此犯下了很多很多的過錯。
直到最近,她才明白,她之所以撕不掉景無雙的假面目,那是因爲,她根本就沒有假面目,她呈現出來的本就是她的原貌,她又如何撕得掉呢?
萬念俱灰之下,她選擇走上絕路,因爲她已經生無可戀。
如今,看到自己母親的執迷不悔,甚至她覺得近乎醜陋的面孔,她才驚覺,也許從景無雙踏入夏家的第一天起,她們就錯了。
什麼都缺的人是她們,而不是她景無雙。
她拽了拽拳頭,看着自己的血液一點點倒流到輸液管裡,又慢慢鬆開,再看着那些鮮血一點點回流到自己的血管,伴隨着還有那些透明的液體。
劉芸這樣的話,連唐暮白也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同時也挺替夏子薇覺得悲哀的,誰攤上這樣一個母親能不悲哀呢?
劉芸見他們都不說話,以爲他們認同她的話,又徑自說道,“如今你爸不在了,我倒是擔心夏慕雪那個女人獨攬了夏家的財產,薇薇,你說我們有什麼辦法把夏氏要回來呢?對了,夏園的房產證也被我拿了出來,薇薇,夏園是我們的吧?不對,不對,你開始說你要把錢還給夏氏,這又是什麼意思?”
夏子薇的思緒一點點地回到了現實,脖子上的傷口傳來陣陣的刺痛,可遠遠不及她心頭的痛來得難受。
“媽,我已經不知道跟你說什麼了,你是長輩,我更不能對你做什麼,從小到大,你都跟我說,夏家是我們,夏園是我們的,可是憑什麼呢?就憑你嫁給了爸爸嗎?可這些年我們又爲夏家做過什麼呢?憑什麼我們理所當然地以爲那些東西就是我們的呢?退一萬步來說,爸爸都不在了,我們要那些東西做什麼?你能吃多少?能用多少?能揮霍多少?媽,如果可以,我真的寧願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哪怕我的爸爸是環衛工人也無所謂,只要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