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三夫人來了,跟着她一起來的還有賢哥兒、智哥兒和一干姐兒。緊接着進來的是儉哥兒。
因爲三房妾室多,所以庶女不少,但庶子卻只有智哥兒一個,而且還是由三夫人陪嫁丫鬟擡作的妾大姨娘所生,也不得不感慨三夫人的手段。
憐雁從來沒有認全過三房的幾個小姐,除了稍大點兒的嫡女嫺姐兒和才三歲的慧姐兒,其餘三個庶小姐,憐雁只覺得看着眼花。
二房的舒姐兒今年十三,排行老大,緊接着就是三房十二歲的嫺姐兒,依次排下,是九歲的蘭姐兒,大姨娘所生,八歲的莊姐兒,已逝的三姨娘所生,以及同歲的如姐兒,二姨娘所生,最小的便是慧姐兒,四姨娘所生。
憐雁能記清這些小姐各是哪個姨娘生的已經很不錯了,若還要將人認全,當真有點難,她估摸着,依照三爺的風流以及對子女的漠不關心程度,怕是連他這個當爹的也未必記得清。
三夫人進來時,一眼就發現老夫人身邊多了一個憐雁。因爲潛生和賢哥兒那一場爭執,三夫人對憐雁沒什麼好臉色,掃向她的目光多了幾分譏誚。
一干人向老夫人請了安後,三夫人上前笑道:“我想着,回回都叫二嫂先到,我多不好意思,今兒特地起了個早,結果還是叫二嫂搶了先,這可叫我如何是好?”說着又轉向憐雁,“喲,這不是侯爺房裡的丫鬟嗎?我可記着你,你弟弟打了賢哥兒,當時被侯爺給護了過去,打了幾個板子就了事,原來那時候就有苗頭了呢,當真是我眼拙!”
雖是笑着說的,但三夫人語氣裡的諷刺誰都聽得出來。
憐雁心底哀嘆,這都過去半年了,她要不要這麼小肚雞腸記得一清二楚?也不瞧着老夫人的顏面就當衆說來。
老夫人蹙了蹙眉,“還有這事兒?”
當時因爲趙彥清出面將此事壓了下來,因此並未在府中傳開,也不曾驚動老夫人,老夫人並不知情。
憐雁暗叫糟糕,老夫人本就覺得趙彥清太過寵愛自己,三夫人這麼添油加醋,恐怕老夫人要對自己更加厭棄了。
咬了咬下脣,憐雁跪倒下來,再擡頭就是滿臉的驚惶之色,她道:“三夫人恕罪,幼弟年幼無知,還望三夫人莫要計較。”
三夫人冷冷一笑,“計較?我可不敢,侯爺護着呢!”
“三弟妹,”二夫人出聲制止,“可以了,這事兒都過去那麼久了,賢哥兒不也好好的?在小輩面前,少說幾句。”
二夫人一向威嚴,三夫人沒再繼續,向老夫人道:“娘,我沒有指責侯爺的意思,這不是瞧見了這丫頭,心裡不舒坦嘛,娘您可別生氣。”
老夫人被壞了心情,沒理會她,見憐雁還戰戰兢兢地跪着,又想到三夫人一向凌厲的手段,於心不忍,道:“甭跪着了,你起來吧。”
憐雁道了謝,這才站了起來,退至邊上,心裡頭幽怨地哀嘆,這回丟臉丟大發了。
瞧那些小輩,都是或好奇或譏誚的目光打量她,唯有儉哥兒,走過來輕輕拉了拉她的手,輕聲道:“你沒事兒吧?”
憐雁搖了搖頭,衝他微微一笑。
幾個哥兒沒留多久就告辭去了族學,三夫人也沒坐多久,推說幾個姐兒要學禮儀,便告辭了。
待三夫人走後,老夫人問道:“剛纔說的,憐雁的弟弟打賢哥兒,是怎麼一回事兒?怎麼沒人告訴我?”
憐雁知道老夫人問的是二夫人,輪不上自己說話,便只站在一旁沒開口。
二夫人掌管着內宅,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便向老夫人一一道來。
老夫人聽完蹙了蹙眉,“小廝打主子,只打幾個板子確實輕了些。”
憐雁聞言一顆心提了起來,莫非還要秋後算賬?
誰知老夫人很快就轉了話道:“潛生是個會讀書的?”
二夫人點頭,“聽說是這樣的。”
“那也得瞧他的造化了。”老夫人道,隨後便同二夫人說起旁的,不再提及。
看樣子是不打算追究了,憐雁提起的心又落了下來。這一起一落的,着實難捱。
之後老夫人一直與二夫人東一句西一句閒聊着,沒再理會憐雁。
因三夫人提過三房的幾個姐兒在學禮儀,老夫人問起舒姐兒在學什麼。
二夫人道:“上午學琴,下午唸書。”
“舒姐兒不小了,出孝後也該嫁了,得練練刺繡,否則到了夫家針線活什麼的都不會可遭人笑話,舒姐兒可是咱府裡的嫡長女,不可疏忽了。”
二夫人笑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我自己刺繡不好,房裡也沒有精於刺繡的,正想着要不要從外頭找個師傅來教她。”
老夫人搖頭,“外頭的人,總歸不放心。我這兒有個繡工極好的,就是管昌家的,讓她去教舒姐兒吧!”
“娘肯放人,那就再好不過了。”
老夫人又道:“禮儀也該學一學,三房那兒是找了個年長的嬤嬤來,我看着不靠譜,回頭我同皇后娘娘提一提,若能從宮裡請來個教習嬤嬤,那是再好不過了。”
“那就勞煩娘了,請了教習嬤嬤來,倒可以把幾個姐兒放在一起學。”
老夫人面色有些不豫,“三房的幾個姐兒,歪歪扭扭的心思太多,時不時出些幺蛾子,和舒姐兒一起學,就怕帶壞了舒姐兒。”
憐雁驚了驚,沒想到老夫人竟是這麼看待三房的幾個姐兒的。又比較老夫人與二夫人和三夫人之間相處的區別,明顯待二夫人更親暱些。
二夫人笑,“您這話可不能亂說,傳出去只當你是有多偏心呢,三房姊妹多,爭爭搶搶也是常事,但總歸都是您的孫女兒,可得一碗水端平了纔是。”
“這面子上的事兒,我可是做足了的。你說,要是多生了幾個哥兒,那該多好,偏生又是女兒家。”
事關三房,二夫人不好多說,只笑了笑,轉了話道:“前兒鎮南侯夫人同我問起舒姐兒了,瞧她那意思,似是有心。”
老夫人一聽就來了精神,拋開三房的哥兒姐兒,興致勃勃地說起舒姐兒親事來,從鎮南侯府的婆婆妯娌幾位未婚少爺說起,一直說到整個京都的勳貴子弟。
因爲管理內宅要見各個管事婆子,二夫人不能久留,趁着老夫人喝茶歇口氣的功夫,起身告了辭。
老夫人還依依不捨地道:“晚上我再同你講講安南侯家的幾個孫子,我瞧着有幾個還是不錯的。”
午膳憐雁是在老夫人處用的,用完後還服侍老夫人午歇,憐雁又拿出了揉腿的手藝,將老夫人服侍地很是滿意。
整個下午憐雁一直陪着老夫人,晚膳也是在壽安堂用的,一直到趙彥清前來請安,纔跟着他一起回映月泮。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