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覺,這些事情,我連深東的媽都不能說。只有深墨你知道!”
江深墨喝了一口茶,靜靜地聽着江瀚的話。
江瀚的心情他能理解。
這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和悔恨感。
而且這種悔恨感絕對不會亞於當初自己的那種悔恨感。
自己當初是無能爲力。
而江瀚現在是明明可以改變一切,就因爲慢了一步。
所以對現在的江瀚來說,最希望的,就是時光能倒流回去,讓他能快一步。真的哪怕只要一步就行。
江深墨放下了茶杯,對着江瀚道:“大伯,我懂你的心情。所以你還是希望調查出殺害深東的真兇的嗎?”
江瀚的眼中憤怒盡顯:“這是自然。深東是我唯一的兒子,雖然不成器,但是畢竟是我的親生兒子。養到這麼大,我不能讓他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去。深墨,我求你一件事,幫我調查清楚深東的死。只要你幫我調查清楚了,以後需要大伯做的事情,只要說一句,大伯都會盡力去做。”
江深墨語氣柔和了幾分:“既然大伯這麼說了,我自然會幫大伯調查清楚。所以大伯希望暗中調查?”
江瀚點頭:“我想了很久。我可以說是一腳邁進棺材的人了,要是按着我年輕時候的性子,這次給出了這樣的結果,我非得鬧得個天翻地覆不可。但是我不能,畢竟還有深茹在那兒。我還有深茹這樣一個女兒。要是事情鬧得大了,到時候影響的不是別人,而是深茹。我必須得爲她考慮考慮。而且深茹媽媽也經不起打擊了。所以我現在只能來求你了,求你暗中幫我調查。一定要找出真兇。不然深東在天之靈也不會安息的。”
江深墨也點了點頭:“這倒是。只不過,大伯你還記得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前因後果是什麼,當時江深東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
一提到線索,江瀚的眼神便變了。
他似是在做着掙扎。
江深墨倒也不着急,就這麼靜靜地等着江瀚。
良久後,江瀚終於下定了決心,握緊了拳頭一字一句說道:“有。他說這次的事情他是冤枉的,並不是他做的,是小叔——”
說到這兒,江瀚頓了頓,看了一眼江深墨的表情,發現江深墨面無表情,江瀚嘆了一口氣,這才毫無保留地說道:“他說是小叔,也就是你爸江恆想要害你,他是在衆人面前這番話的,被我給制止住了。他後來就一直說胡話,說自己被設計了,自己被耍了。我當時想讓他到國外去安穩地過個日子的,但是他不肯,他說他不甘心。但是他一直在強調自己是冤枉的,還說小姨的死——很蹊蹺——”
說到這兒,江深墨的神色終於有了變化。
他的眼中浮現出驚訝,立即問道:“什麼蹊蹺,他說了嗎?”
江瀚搖了搖頭:“沒有。我以爲他說的都是瘋言瘋語,就沒讓他在說下去了。所以也壓根不知道什麼蹊蹺。”
江深墨的嘴角浮現出了一抹冷笑,眼神也凌厲了幾分:“大伯。咱們都是生意人,哪怕我的確很想爲深東找出真相來,但是也要看到底值不值得。這次深東真相併不是那麼容易找,因爲每次找到關鍵線索的時候都會被掐斷。我想大伯自己也去調查過,很清楚這一點吧?”
江瀚的眼神瞬間變了。
的確如此。
江瀚來找江深墨實屬無奈之舉。
但凡他還有其他的出路,他就不會來找江深墨。
畢竟江深東的死,間接的也跟江深墨相關。
只不過江深墨最終還是提點了自己。
江瀚一直記着這一點。
而他又真的想要還自己的兒子一個公道,不希望兒子就這麼死的不明不白了。
其實這幾天最讓他痛苦的,並不僅僅就是兒子的死。
而是因爲他很清楚一個點,這次兒子的死觸及到了雷區。
跟當年的事情掛上了鉤。
按照以往的慣例,凡是跟當年的事情掛鉤的事情,通通都只有一個結局,那就是無疾而終。
江瀚平庸了一輩子,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有抱負的兒子,卻也因爲這件事情而死了。
可見江瀚該有多憤怒。
憤怒之際,他也不想要再去遵循什麼規則了。
什麼規則不是人定的?
什麼規則不能打破?
憑什麼一定要因爲一些陳年舊事讓自己的兒子冤死?
而想了很久很久的江瀚,也覺得,如果有一個人能揭開當年的謎底,有一個人能夠還自己兒子一個公道的話,這個人除了江深墨,不會再有其他人了。
而在江瀚考量的同時,江深墨也在考量。
他知道江瀚掌握了一部分信息。
而且對現在的他來說,這一部分的信息或許還很重要。
他不是那種真的會傻傻等到三個月期限到了,靠着別人揭開所有秘密的人。
江深墨不喜歡被動,要是靠着別人揭開所有秘密,靠着別人來幫他,或許他早就死了。
所以江深墨會想盡一切辦法自己去找到那個答案。
要想找到這個答案,凡是知道當年事情的人,哪怕是零星片段,都成了關鍵的人物。
江深墨繼續說道:“大伯你既然來找我了,就說明你已經做好了決定。我可以跟你保證一件事,今天你來找我的事情,不會有其他人知道。而你說的信息,也不會透露出去。所有的調查,我都會在背後進行。”
江瀚想了想後說道:“那——能不能再請就深墨你,如果可以的話,以後照顧一下深茹?”
江深墨點了點頭:“你放心。”
得到了江深墨的肯定以後,江瀚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堅定道:“深東當初說,江恆是毒蛇。江恆太可怕了!他讓我要小心江恆——都是他害的。本來小姨不用死的——都是江恆——那封信——肯定是江恆拿走的!都是江恆設計好的。”
說到這兒,江瀚也帶着幾分咬牙切齒:“深墨,我知道你跟你父親一直不對盤。我想說的是,你這個父親,我的弟弟,簡直不是人。我敢說,這次的事情,跟江恆一定脫不了干係。如果不是他乾的,也是他派人乾的。只不過我沒有證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