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上眼，咬了咬牙，說出的一番話似乎使她的心被人拿刀一下又一下的割着，血肉模糊，疼得簡直要了她的命。
墨羽曦看着她這痛苦不堪的模樣，伸出雙手，抱着她：“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感受，凌淺，只是……只是我覺得，葉木寒他沒有做錯什麼，他不該被拖累。”
如同凌淺所想的那樣，墨羽曦懂她，墨羽曦瞭解她的想法。
看着凌淺的眼睛，墨羽曦眼眶酸澀，聲音也忍不住的哽咽了起來：“凌淺，我清楚了，你也是看出了葉木寒是真的愛你，你纔會如此糾結、煩惱，以至於拖到現在還忍下來，一直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凌淺咬着下脣，很是用力，那痛楚能讓她不那麼崩潰，她深吸了口氣，輕輕點頭。
如果葉木寒不愛她，那她大可在土耳其的時候，就甩手走人，她不用再回到這兒，不用見任何不想見到的人，不用去跟他的媽媽交流。
“我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把對他的傷害降到最低。”她身子輕微地顫抖着，她在心疼葉木寒。
葉木寒曾對她說過，他不能沒有她。
她不知道他說的這話是真的還是假的，她希望是假的，沒有了她，他還一樣好好的，那是她最期望的事了。
“凌淺，那你就……”就繼續一輩子裝沒恢復記憶吧。
後面的話，墨羽曦沒那麼狠心說出口，這樣的話，對凌淺不公平了。
凌淺已經盡力的對葉木寒好了，自己再逼她一輩子這樣糊塗下去，太過分了。
墨羽曦緊緊抱着她，到了嘴邊的句子，再次嚥下去，最後只是道：“無論你做什麼決定，不用擔心羽朵，羽朵那邊，我會好好跟她說的。”
“謝謝你，羽曦，謝謝。”凌淺看着她，衷心的感謝着她。
墨羽曦鬆開她，視線往下滑，落在她的肚子上：“那，小寶寶，你打算怎麼辦？揹着葉木寒生下來嗎？”
她沒有說話，低垂着頭，一手無意識的抓着衣角，用力地拽緊，一手搭在肚子上，輕輕地摸着。
墨羽曦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她在剎那間就能看透凌淺的想法，瞳孔瞬間放大了許多，她定定地看着她，不可思議的問道：“凌淺，你不要小寶寶了？”
她還是沒有說話，也沒看擡起頭去看墨羽曦的眼睛。
“你瘋了嗎？”墨羽曦盡力的壓低自己的聲音，穩住自己的情緒，但還是無用，她還是激動得霍地一下子站了起來，一邊在客廳內走來走去，一邊道：“你不能這樣做！小寶寶是無辜的！你這樣……我……”
她有些語無倫次，不知道該怎麼跟凌淺說，努力的組織着蒼白無力的話：“都快五個月了！再過幾個月，小寶寶就出生了……”
“羽曦，那我該怎麼辦？生下來嗎？那在天上的爸爸媽媽，會怎麼想我？跟一個害死自己父母的女人的兒子，結婚、生子，直到幸福終老嗎？”凌淺擡高了頭，看着她：“小寶寶是無辜的，葉木寒也是無辜的，我的爸爸媽媽更是
無辜的，我呢？我要怎麼做？”
她也是無辜的，她什麼都沒有做錯，她都不知道爲什麼會讓她來經歷這麼一些事，會讓她來做這些不想做的決定。
墨羽曦全身怔住了，第一次覺得如此的心頭無力，她能幫到凌淺的，就只是讓自己的妹妹墨羽朵好過一些，讓凌淺不那麼自責，其他的，她什麼也幫不到了。
凌淺將頭別到另一邊，沒有再去看她，聲音慢慢低了下去，縹緲虛無：“如果你是我，羽曦，你會把小寶寶留下來嗎？”
不知道，她無法去換位思考，她整個腦子混沌成一片，像是失去了思忖的能力。
凌淺沒有等她的回答，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擡眸瞧了一下牆壁上的時鐘，她深深一嘆，努力的將自己的情緒收拾好，嘴角微微往上一勾：“不早了，羽曦，你去休息吧。”
“好。”墨羽曦應了一聲，雙腳卻是沒法動彈一樣，如被人釘在了原地上。
凌淺轉眸看着她，墨羽曦是在擔憂自己。
她將嘴角揚得更上了，笑容漸漸加大，將眸底那些難以言喻的悲傷遮掩住，語氣輕鬆：“謝謝你，羽曦，這事我憋好久了，一直沒能找到人說一說，現在說出來了，舒服多了。”
墨羽曦張了張脣瓣，愣是說不出任何的話來安慰她。
她擡腳朝她走去，彎下腰，再一次用力地抱住了她，她低聲的說道，承諾着：“你需要我，我都可以當你的傾聽者。”她也只能幫她這麼多了，一些決定，還是得讓凌淺自己做出最終的選擇。
“謝謝，羽朵那邊，就拜託你了。”凌淺伸出手回抱了她一下。
“好。”墨羽曦鬆開她，轉身往樓梯口的方向走去：“我先上去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凌淺點了點頭，又意識到她沒能看到，再道：“晚安。”
墨羽曦沒有回頭去看她，她知道凌淺現在最想做的便是自己一個人靜一靜，她說任何話也都沒什麼用了，只能等凌淺她自己想通。
她只需要，好好的跟羽朵說就行了。
凌淺離不離開葉木寒，小寶寶留不留下，都不是她能勸說住凌淺的事。
……
凌淺慢慢從葉木寒的懷裡擡起頭來，她能清晰的從他那雙黑眸裡看到自己的倒影，不算狼狽，也不算好看。
葉木寒見她終於有了動作，微微鬆了一口氣，伸出手，輕柔地撫過她的臉：“淺淺，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用怕，我一直都會陪着你的。”
她靜靜的看着他，似乎有聽到了他的話，又似乎沒有，像是還在繼續出神。
他也沒有再說什麼，同樣是默默的看着她。
“木寒。”不知道過了多久，凌淺輕輕張了張脣，聲音沙啞得可怕：“你爲什麼會愛我？”
他到底愛她哪點呢？身材一般長相一般脾氣還不是很好，又什麼都不會做，還懶，她的缺點一大堆，若是真寫出來，她能寫滿滿的一本子都不誇張，而優點呢？優點幾乎都沒
有。
葉木寒輕輕笑了一聲，像是笑她蠢。
他捏住了她的鼻尖搖了搖，笑着道：“愛一個人，還需要理由嗎？”
黑眸微彎起，暖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他彎下身子，吻了吻她的眉間：“好吧，若真的要說，那便是，因爲我們是命中註定的，所以我愛你。”
命中註定，註定什麼？註定會在一起，再分開？註定會互相牽掛，但還是不會在一起。
凌淺抿了抿脣，垂下頭，她撇了撇嘴角，嘟噥着：“這是你哪部電視劇的臺詞吧？直接搬來也太敷衍我了。”
葉木寒見她開起了玩笑，趕緊順着她的話往下說：“啊，被你發現了，這是我接第一部電視劇裡，男主對女主說的話。”
“滾開，連愛我的理由都想不出，還說愛我。”她輕哼了哼，推開了他的身子，與他隔着一點距離。
他挑了一下眉頭，若有所思的擡了擡下巴，幽幽的說着：“一位相當有名的哲學家說過，愛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喔，我聽過。”凌淺嫌棄的瞥了他一眼：“那位哲學家，名字叫亞里士·葉多德·木寒。”
葉木寒聽完，一下子笑彎了腰，長手一伸，強制性的將她重新摟在懷中：“我的淺淺真厲害，連這位哲學家都知道啊。”
“不要臉，真不要臉。”她豎起食指，用力的戳了戳他的臉。
凌淺轉頭看了一下時間，又回頭看他：“你還記得答應過我什麼嗎？”
葉木寒微微蹙了一下眉頭，仔細的想着，他答應她的事多了去了，只是不知道她現在突然提起的，是哪一件事。
一秒，兩秒……三十秒……一分鐘……
“我去，你給我忘了嗎？”凌淺狠狠地瞪着他，伸出手不客氣的捏了他腰間一下：“你答應我明天讓我出去逛的！你真忘了？”
“嘶——”葉木寒被她這麼突然的襲擊，疼得倒吸了口氣，他抓住了她那隻不安分的手，連忙點頭：“記得記得的，我只是不知道你指哪一件事了。”
“記得啊？那你重複一遍。”她雙手叉腰，斜眼看着他。
“明天，你跟墨羽朵，還有班尼克出去逛，我，去公司。”說到最後，他哀怨的瞅着她：“淺淺，其實我不去公司也是可以的。”剛纔下樓時，她的那抹孤零零的身影一直留在他的腦海中揮散不去，他想一直陪着她，時時刻刻的陪着。
“免了！你給我好好的去公司！”凌淺哼了一聲，“知道不啊？”
葉木寒頹廢的拉聳下肩膀，無力的回答：“知道了。”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手掌心揉了揉他的頭頂：“乖吶，好好賺錢養家，你可別指望我出去工作養家啊，我的終極夢想就是睡了吃，吃了玩，玩了睡！”
“好的，我的淺淺豬，現在可以先去執行你的終極夢想的第一項了，睡覺。”葉木寒反手牽住她的手，慢慢扶着她起身，往樓上走去。
“什麼豬啊，你有見過我這麼漂亮的豬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