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和到了前廳,傅珏正端着茶同溫將軍說話,走近時,他轉過頭來,朝她溫柔淺笑,她的脣角便也不自覺地往上揚起。
走過去依禮分別向溫將軍和他行了禮後,傅珏便放下茶杯站起身來,同溫將軍說:“溫將軍,那我就不多叨擾了,先行一步。”
溫將軍也站起身來,意會地點點頭,迴應了一句:“那老夫也不多留大人了,大人請便。”
隨即,傅珏輕輕地牽了夕和的手,直接把夕和一路帶去了珍饈坊內他的私有領域。
一到地方,白衣仙人藏在衣服裡的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他一把將小白兔扯進懷裡甜甜蜜蜜地吻了個夠,然後又跟抱了個大寶貝似的將小白兔抱在懷裡。
“我還以爲你是來帶我去見老夫人的,結果是要我陪你吃飯。”夕和窩在傅珏懷裡,笑嗔了他一句。
傅珏輕撫着她長髮的手稍稍一頓,眼眸暗了暗,說:“夕和,抱歉,我沒辦法帶你去見殷老夫人了。”
夕和一愣,從他懷裡出來,不解地問他:“爲什麼?”
傅珏面上露出無奈的苦笑,捏了捏她軟軟的手指,說:“殷老夫人的案子落到了刑部冷無情大人的手裡。”
“冷無情?是坊間傳聞的那位鐵面判官?”
傅珏點點頭。
夕和因爲知道了老夫人的案子移交到了刑部冷大人的手裡,她還專門去向溫將軍打聽過冷大人。當時溫將軍告訴她刑部一共有三個冷大人,但這三個冷大人之間是父子和兄弟的關係,刑部尚書冷無情大人是最有名的,因爲他有個外號叫做鐵面判官,什麼意思顯而易見。
但是夕和不懂,她又不是要讓這位冷大人徇私枉法,只是想見一面老夫人罷了,怎麼就不行了呢?
傅珏看出她面上的疑惑,向她解釋道:“南越律法有明文規定與涉案犯人有明確連帶關係者需得避嫌,不得在犯人定罪之前與犯人私下會見。而連帶關係者指的是同一宗族的人以及血親。”
夕和恍然大悟。這麼一說她就明白了,律法規定的話,依照着這位鐵面判官在外的名聲,她還真是見不了老夫人了。雖然知道這是無可奈何的事,但她還是不免有些失望。
傅珏見她這個樣子,又有些不忍,便問她:“雖然我沒辦法帶你去見她,但是你想問什麼可以告訴我,我代你去問。”
“真的?”,夕和的眼睛又亮了起來,再想想這樣好像確實可以,便告訴給了傅珏她想問的事:“我有兩件事想問問老夫人,一件是我曾在丞相府內一個叫蘭嬤嬤的房裡發現了一封信,信裡提及蘭嬤嬤幫老夫人保守了一個秘密,現在這個蘭嬤嬤死了,我想問清楚這個秘密是什麼。另一件是我想問老夫人爲何當初認定了我娘一定就知道東籬寶藏的存在。”
“殷老夫人認定了白夫人知道東籬寶藏的存在?”
夕和點頭,“這件事我越想越奇怪,明明東籬寶藏是隻有你們傅家才知道的秘聞,就算我娘不知從何得知了這件事並說與老夫人聽,老夫人就會相信嗎?一個沒有任何記載,也沒有人發現的國家裡藏着一批寶藏,這,難道聽上去不像是個神話故事嗎?”
“老夫人告訴我時,我當時第一個想法便是我娘得了癔症,什麼東籬,什麼寶藏都是她自己腦子裡臆想出來的,可老夫人爲何就能認定是真的,而且認定了我娘已經從一面美人屏風上尋到了東籬國寶藏的線索,甚至已經知道了寶藏的所在?”
“這太不合情理了。所以我覺得老夫人對於我娘失蹤的事一定還知道些什麼卻沒有告訴我。”
傅珏微微頷首,應了下來,“好,我代你去問,你等我消息。”
夕和順從地應下,又向他先道了謝。
傅珏輕撫着她的長髮,狀似無意地又問了一句:“你剛剛說白夫人從一面美人屏風上尋到了東籬寶藏的線索?是什麼美人屏風?”
“就是一面以小葉紫檀爲底座,蠶絲鍛爲面,繡了一幅百花爭妍圖,看上去十分富麗奢華的屏風。這面屏風,據老夫人所說是我娘在失蹤前送給她的,後來她又給了我,並且告訴我這面屏風叫做美人屏,裡頭藏着美人和寶藏的秘密。”
傅珏的手再度一僵,眼底深處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然後他怕夕和察覺到便手臂微動,重新將她收進懷裡,也藉此避開她的目光。
隨後,傅珏和夕和一起用了晚膳,兩人又依偎在一起看了會兒星空,說了會兒話,傅珏才依依不捨的將夕和送回了溫府。
馬車遠離了溫府一段路後,傅珏坐在馬車裡叫了聲“燕青”,隨即臨江立刻把馬車停下,另有一名黑衣男子從夜空中的某一處閃身出現,屈膝半跪於馬車的車窗外,應聲道:“屬下在。”
修長的手指撩起車簾的一角,低沉的嗓音自裡流瀉出來,“去將碧水閣裡的那面美人屏替換出來,送到府裡。”
“是。”
話音一落,那名黑衣男子就消失在了一片夜風之中。
而此時,夕和回到溫府,往後院去時偶然一瞥,正好瞥見了溫明翊坐在路邊的一塊大石頭上,懷裡抱了盆玉顏花,手裡拿着一卷紅線,正一圈圈的繞着枝幹纏繞,而他的腳邊還散落了十幾根細細的竹籤子。
夕和看着他給花枝固定的熟悉手法,腦子裡再度跳出曾經的回憶來,便無意識地朝着他走了過去。
面前落下了一片陰影,溫明翊擡頭一看,見是夕和,眼裡有些詫異,亦有些驚喜。
跟着,他尚未同她打招呼就聽到面前的女子的率先開了口,問他:“溫統領的支花之法是自創的嗎?”
溫明翊低頭一看,拿着紅線的手也是一僵,腦子裡突然又閃過一個畫面,使得他未經思考就脫口而出,說:“不是,是個女孩教我的。”
他一說完,他和夕和兩人皆是愣了一下。
溫明翊訝異於這支花的辦法分明是他某日突發奇想想出來的,不知怎麼的居然會說出是個女孩教給他的,他的腦子剛剛是閃過了一個女孩的身影,但他卻完全認不出那個女孩是誰。
而夕和突然愣住了是因爲她因爲他的這句話突然想到了一個矛盾的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