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楚當即愣住了。
他愣住不是因爲吳濤的拒絕，而是這種臉上笑眯眯地，一開口卻一鳴驚人的迴應。
頗有點捨我其誰的氣勢。
當然從個人角度來說，張曉楚不得不承認，在這事上，吳濤的確是最具資格的人選。
但身爲體制內的人員，他該說的話還是要說，該表的態必須要表。
即便那樣根本站不住腳，或是沒什麼理由。
所以張曉楚接下來講的話，沒什麼營養，大都是作爲電信局的代表，所常講的套話空話。
先說電信局的國企背景，再提電信局現在的客戶羣規模。，最後說一說此類事情以往的慣例。
吳濤耐着性子把話聽完，隨即攤開雙手道：“張總你說的都對，但就是……沒什麼說服力。”
說完，陳學兵嘴裡含着一口水，差點笑得噴出來。
實際上，這已經是吳濤很客氣的迴應了。畢竟和電信局還不至於因爲這點爭端便撕破臉。
咱現在是以德服人，哦，不，以理服人。
“老實說，張總，如果電信局上上下下還沉浸在這樣的心態中，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迎來第二次分離重組。”
張曉楚倒也不至於生氣，這只是他該說的話，並不代表他的個人觀點。
所以產生衝突的時候，他個人情緒並沒有被帶動。
畢竟都是體制內混的人，心態上，不喜形於色的本事，早就爐火純青了。
吳濤雙手一攏，一副做總結陳詞的姿態：“元啓科技從產品上市至今，對移動通信市場的成熟化貢獻是有目共睹的。不管是電信局還是聯通，過去半年的客戶增長，元啓科技都功不可沒。”
事實上，在剛剛過去的1月裡，電信局旗下的客戶羣，已經突破了千萬大關。這比前世裡97年下半年才達到這個數字，整整提前了半年。
而聯通公司方面，客戶羣已經突破百萬大關。這不僅比前世大大提前，而且和電信局之間的規模差距也在不斷縮小。
所以不管是張曉楚，還是陳學兵，對此都無話可說。
目光掃視了衆人一圈，吳濤續道：“說這麼多，不是否定電信局和聯通對於移動通信產業發展的影響力，而是爲了證明一點。那就是元啓科技，不管是從產品，還是從技術角度，都能夠更加精準地把握移動通信市場的脈搏。”
“……技術方面，元啓科技不僅有自己精幹的研發團隊，而且和國家火炬計劃的課題組，合作密切。這次歐美之行，實則是和課題組專家們一起同行。”
“……而GSM和CDMA兩項技術標準的取捨博弈，以及引進和再發展，也是元啓科技和課題組專家們共同研究的項目。爲此，元啓科技早在三四個月之前，已經開始籌備應對了。”
意思說到這裡，已經很明顯了。
既有技術底蘊，又有充分準備，加上背靠火炬計劃這棵大樹，這次的重任，元啓科技來承擔，是再名正言順不過了。
張曉楚和助理程立交換個眼神，湊在一起商量了幾句。
而陳學兵一直很平靜，眼觀鼻、鼻觀心的，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什麼。
隨後，張曉楚重新坐直身體道：“吳總，希望這次的考察，能爲我們電信局留兩個隨行名額……”
“沒問題，我們早就爲你們各自預留了2個名額。現在立刻辦手續，趕在專家考察團出行之前，應該還來得及。”蕭紫霞迴應道。
談到這裡，總算是平穩過渡，達成共識了。
原本起到溝通緩和作用的王人初和薛佳倩，都還沒來得及發揮，磋商便結束了。
接下來的飯局便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推杯換盞，溝通感情的時候了。
初春的陽光，裹在濃郁的雲層中，透着點陰不陰、陽不陽的味道。
回程的路上，張曉楚坐在桑塔納後座上，紅光滿面的，看起來喝了不少，卻是半點醉態都沒有。
“小程，你對吳濤這人怎麼看？”
副駕上的程立側過頭來，思忖着道：“張總，這事我說不好。他的格局和手段，我只有佩服的份。老實說，我到現在還理解不了。”
張曉楚唏噓道：“事實上，在剛剛結束的總局年終大會上，移動通信客戶羣突破千萬大關之時，電信局高層，已經意識到技術標準的重要性了。如今他已經走在了我們所有人的前列……”
2月25日，晴。
吳濤帶着元啓科技代表團一行八人，先行抵達中海機場。
這次的漢諾威之行其實並不輕鬆。路途遙遠在於其次，更不便的是，漢諾威是個小地方，國內壓根沒有直飛的航班。
所以需要乘坐經停航班，而且要經停兩次。全程長達三十多個小時，實在是有夠折騰的。
元啓科技的代表團，除了吳濤、蕭紫霞、陶長軒這幾個領導之外，其他都是剛參加工作不久的新人。
比如秘書團的譚曉菲，是個精通英語、德語的眼鏡女孩。剛畢業沒多久，工作能力倒是挺強，擁有高級口譯證書。
而研發部的倆博士男，都是經過許教授和周教授舉薦的，也是精力旺盛的主。
仨人一上飛機，就忍不住激動萬分，一會看看雲，一會拍拍照。
畢竟位於雲彩之巔了，這體驗實在是新鮮有趣。
只是這新鮮感並沒有維持多久，便被這一望無際的單調藍天給打敗了。
飛機經停香江機場之後，再度起飛時，這幾個新人便徹底蔫了，變得沒精打采起來。
旅途越是漫長，乘客們之間發生溝通的概率越大。
果不其然，從香江起飛沒多久，吳濤左手邊的蕭紫霞便被幾個年輕的德國佬搭訕了。
“美麗的女士，歡迎你到慕尼黑來。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榮幸能夠擔當你在當地的嚮導。”
吳濤訝然，蕭紫霞的容貌在國人眼裡，並不算是特別出彩的那種。
相比之下，旁邊的譚曉菲，都比他更加青春靚麗，楚楚動人。
莫非，蕭紫霞這種風格，恰恰是西方佬喜歡的類型？
大約也只有這種解釋了。
蕭紫霞搖搖頭，“騷瑞，公務在身，而且我們只是從慕尼黑中轉，最終目的地是漢諾威。”
“漢諾威？”德國佬驚訝了，“莫非你們是去參加漢諾威工業設計論壇？”
“沒錯，有問題嗎？”
德國佬愕然地拿過報紙，指着上面一則標題道：“難道你們就是華夏的元啓科技代表團？”
蕭紫霞掃了一眼標題，有關Lotus手機獲獎的新聞，已經擴散到海外報紙媒體了。看來元啓科技已經揚名海外了，於是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是的！”
幾個德國佬當即豎起大拇指：“你們的產品我們看過，特別棒！”
“謝謝！”代表團一行人聽了，精神頭頓時振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