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之中自有一番旖旎,不過家裡邊兒畢竟人口衆多,再加上蘇婭拼死抵抗,李憲除了沾了點兒手上便宜之外,倒也沒隨了願。最終,在小啞巴怒氣衝衝的眼神之下,就不敢更進一步,只得明面上惡狠狠,但其實慫了吧唧的威脅蘇婭說自己現在是餓極了的狼,要是再不挑個時間把自己餵飽,自己個可就出洞自己尋獵物了。
然而這種威脅換來的,卻是一個大大的白眼,外加上蘇婭將門打開,帶着三分輕蔑七分賭氣的指着側樓方向的手指。
意思很明顯,現在那邊兒就有個,你倒是去呀?
面對這一番將軍,李憲秒慫。
在這一刻,他終於知道,這位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花兒,其實花蕊裡邊兒,都特麼是刺兒。
惹不起,惹不起。
......
景耀街和花園街這邊兒雖然沒有什麼大市場,但是路邊兒上的水果攤子不少。
現在國家號召個體經濟,冰城雖然國營企業不景氣,但是個體經濟卻已經相當蓬勃。
這都是沒辦法的事兒,根據91年的人口普查,冰城市內居民有五十多萬。這五十多萬人裡頭,各單位的職工工人佔據了一半以上的比例。可是隨着近些年廠子不景氣,好一些的大廠富得流油,年節福利可着勁兒的發,但是那些效益不好的企業職工,往往是七八個月沒有全額工資,拿着類似貧困戶低保似的工資度日,不出來做點兒小買賣,一家人根本養不活。
特別從92年開始,大街小巷上練攤兒的人越來越多了。東北這頭一年裡頭有半年的取暖期,大部分的個體小販也遭不了在外面站一整個冬天的罪,現在進了五月份,道邊兒柳樹上發了嫩芽,蟄伏了一個冬天的兼職販子們都跟冬眠甦醒的蟲子一般甦醒了過來。
剛纔和李憲彙報工作,薛靈並沒有得到想要的答覆。李憲她還是瞭解的,這就是個不佔便宜就渾身難受的傢伙。但是這一次自己將輕工企業改革的消息透出出來,李憲卻意外地沒有表現出該有的急切。
這不禁讓薛靈有些着急。
雖說新北集團不是自己的,但是自打集團成立,大小事務都是自己經手,看着企業越來越好,薛靈已經將這個起於微末,現在依然長成一棵茁壯大樹的企業當成了自己的心尖尖。
自我價值一旦實現,就像是一種毒藥一般會上癮。
走到花園街東側,聽着大道兩旁的叫賣聲,薛靈叫司機停下了車。
在路邊買了一大蛇皮兜子的時鮮水果,重新回到了車上,薛靈拍了拍前座,報了孫衛民家的地址。
本來,薛靈準備過兩天再去即將遷居京城的孫衛民家。
可是李憲今天表現出來的淡薄,讓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去一趟。
不爲李憲,爲了集團考慮,她也想探探孫衛民那頭的口風,爲新北爭取爭取。
.............
薛靈上門兒,讓孫衛民夫婦大感欣慰。
自己這兒媳婦自打從兒子犧牲之後受傷太過,登門的時候一年裡一隻巴掌都數的過來。現在人大會結束,組織上已經正式公佈了嶽之峰接替書記的位置,對孫衛民的官方調動說是另有任用。
但不論是孫衛民還是家裡邊兒人都知道,這個歲數從這個位置上退下來,要麼就是好一好政協幹個副職,算是從部入國。要麼就是人大副主任委員,過度一下然後榮休。
不過不論是哪一種,都是退居二線,離徹底閒下來是不遠了。
在大會之後,處理完了手頭上的所有工作,孫衛民直接來了個閉門謝客,除了協助新書記出席一些公開活動之外,將所有來訪的故舊都給擋了出去。明面上說是準備搬家,其實就是把自己的態度明確的表達了出去——有事兒去找新領導。
這可不是沒責任心,而是想讓嶽之峰那頭儘快的進入工作狀態,人爲的縮短兩屆領導之間的過渡期。
沒有大魄力,幹不出來這事兒。
不過外人一片高風亮節的稱頌之中,孫衛民心裡頭其實並不舒服。倒不是自己退下來不舒服,而是想着自己老兩口這一走,大閨女和二閨女都有家有業兒女雙全,但是自己這小兒媳婦,卻是徹底成了孤家寡人。
埋怨着將薛靈帶來的水果放到了罩着白色蕾絲罩簾,上面還扣着玻璃的茶几上,孫衛民親自倒了水,遞給了略顯不自在,將脊背挺得筆直的薛靈。
“靈兒啊,昨晚上我還跟你爸通了電話。我們下個月就要去京城,我跟你爸說要是實在不行,就讓他過來冰城住得了。我和你媽這些年除了吃喝之外沒什麼花銷用度,手頭上也攢了五萬多塊錢。你大姐二姐他們也不用我照顧,我想着把這錢拿出來,讓你爸在冰城投個樓,在你身邊兒也好有個照應。”
孫衛民平時直接慣了,沒等薛靈水喝一口,就直接說到。
“爸、這真不用。”看着孫衛民探着身子,跟自己商量這事兒,薛靈微微一笑,“我一個人挺好的,他們老兩口子在老家呆習慣了,就不折騰了他們了。再說,要是想讓他們倆過來,買樓的錢我這兒夠。新北這頭高低一年還給我十萬塊錢年薪和百分之五的身股分紅。”
見薛靈拒絕,孫衛民無奈的搖了搖頭:“我知道,一回這個家你就想起小偉。可是事情過了這麼長時間了,我也說句心裡話。你自己這麼過下去不是辦法,現在眼看着快到三十了,要是遇到相當的,你就.......你有個歸宿,我們全家也就能放心了。”
“爸......“看着老頭滿臉的虧欠,薛靈紅了眼圈,“咱們不說這個。”
“行、”孫衛民嘆了口氣,坐直了身子。
不過公公和兒媳婦,明顯沒有什麼其他的話題。
孫衛民平日裡不管跟誰,三句不離工作。就連跟自己老伴兒說話,聊着聊着就得拐到菜價和糧食價格上去。
爲打破沉默,老頭便問到了新北集團的近況。
薛靈等着的就是這個。
抹了抹眼角,薛靈微微一笑,“爸,我就是爲了這個事兒來的。”
“哦?”
聽到這,孫衛民臉上的生活氣兒沒有了,他警惕了起來:“李憲那小子讓你來的?”
“他要是讓我來就好了。”薛靈苦笑着搖了搖頭,將新北集團這段時間業務情況大致說了一遍,順便提到了按照現在發展速度,擴充產能,提高技術儲備以提升企業競爭力的需求。末了,說了今天去了李憲那裡,吃飯時候李憲對省內輕工改造工程的態度學了一遍。
“嘿。”
聽到李憲那“做企業做實業的,不靠政府吃飯,誰做領導有什麼關係”的時候,孫衛民一愣,隨即樂了。
“這小子......這脾氣!”
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孫衛民來回踱了幾步,最後站定。
看了看注視着自己的薛靈,老頭開了口:“輕工改造這個項目,李憲那小子在這裡頭給我出了不少的主意。你們新北現在有實力,又有實際的需求,這倒也沒什麼不好說的。不過我現在既然退下來了,就不能再插手回去。這樣吧,你讓李憲那小子過來一趟,我......把夏光遠叫來,給他們倆搭個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