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了秦殿光被捕,李憲心裡邊兒也挺詫異。
起是在他眼裡,還真就沒怎麼拿秦氏物流和秦殿光當回事兒。這麼個不論是在管理還是運營上都顯得無比粗糙初級的物流公司,李憲還真就沒當他們是競爭對手。
說白了,這一次新北物流入戶山東,李憲心裡邊兒想的根本就不是搶哪個人的生意。
而是要以山東省爲基點,將新北物流做大,做成一個貫通南北的物流網絡。
搞一下秦殿光,也就是因爲這老秦莫名其妙的就在秦氏物流的週年慶典上懟上了自己,有這麼個樑子罷了。
雖然他之前隱隱約約的猜測到秦氏物流可能會跟那些車匪路霸有什麼私下裡的聯繫,可隨着那一批車匪路霸的落網伏誅,省裡面沒動秦殿光,他也就沒在這件事情上深想。
他可以從正常的生意方面搞的秦殿光連哭都找不到調,但是如果拿這個事兒做文章,那可不成。
爲啥?
很明顯,包庇供養車匪路霸,僅僅憑着一個小小的秦殿光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這裡面,有沒有更大的保護傘,利益鏈,李憲就是用屁股想都能想明白。
自己一個外來戶,在人家的地盤如果較這個真兒,那是啥行爲?
作死啊!
可是現在看着秦殿光被捕,他倒是有點兒動了心思。
在秦殿光被人帶上警車之後,李憲便走到了那第一臺警車之前,從兜裡掏出了煙,給趙國志遞了一根。
“趙隊是吧?”
水災的善後工作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省臺現在天天播報各種典型先進,而頻繁出現在省新聞上的李憲,趙國志自然認識。
看到這個現在省裡的大紅人,趙國志臉上的冷漠立刻被熱情所取代。
接過煙他自己沒點,反倒是拿出了打火機遞到了李憲面前。
“哎呦,李董怎麼在這兒?你瞧瞧才忙活正事兒,沒看着。”
趙國志對李憲的熱情倒也不全是因爲高層的關係,前幾天水災肆虐的時候,整個濟南市公安局全體上陣,也在堤壩上。
在抗災第一天,趙國志的腿就在水下被颳了一道一尺多長的口子,兩天的時間在水裡都快泡爛。
要不是新北物流緊急馳援,送來了物資和食物藥品,怕是趙國志這條腿就廢了。
可以說,凡是參加了清江段救援的人,那都是欠着李憲人情的!
面對趙國志的客氣,李憲笑着點了點頭,掐着煙指了指後面的那臺警車,問道:“趙隊,我能不能打聽打聽,秦殿光這是咋了?”
“嗨!”
趙國志一揮手:“別提了,前兩天第一女子監獄那頭過來人,說是有個女犯交代了一些關於819王家堡劫車案的事兒。”
說到王家堡劫車案,趙國志嘿嘿一樂,用一副“你懂”的表情對李憲道:“李董你也知道,那個時候省裡下了文件讓嚴打。很多嫌疑人市局這邊兒基本確定了犯罪事實就該槍斃的槍斃,該判刑的就判刑。很多細節上的東西沒來的及處理。口供方面呢,可能也就沒那麼深挖。可是這一次,那女犯主動交代了王家堡案主犯王彪之前的一些犯罪過程,這個倒是不稀奇。你也知道,那王彪在國道上橫行霸道好幾年,犯下的那些事兒夠他槍斃好幾回了。再多多少犯罪事實,也總不能把這傢伙挖出來再槍斃一次不是?可是那女犯交代的另一個事兒,可是相當有價值。”
李憲感覺這趙國志特麼有點兒碎嘴。
耐着性子終於聽到了關鍵地方,便立刻問道:“什麼事兒?”
這話說完,他輕輕額了一聲、
大張旗鼓的詢問還沒有定案的案情,有點兒過了。
卻不想,趙國志沒當回事兒似得,哼哼一笑,直接道出了原因。
敢情,王彪那貨私下裡有個帳。把這些年每一筆的劫車所得,以及方方面的支出全給記下來了。
這本賬,就放在了他的姘頭孫寡婦那兒!
孫寡婦不認多少字,但是也知道那上邊兒記得東西涉及到一些人物,本來準備等到自己出獄之後拿着這個賬本去勒索點兒錢財過日子的。
可是受不了牢獄之苦,爲了給自己減刑,這娘們兒在水災之後回到監獄,就一股腦的把事兒都給掀了!
而這賬本兒上,跟王彪來往最密的,就是秦氏物流的一個業務經理。在昨晚在桑拿房扣住了這個經理,經過連夜突襲審訊之後,刑警隊又有了新的突破——秦氏物流可不是就跟王家堡一個團伙有牽連!
在過去的四年間,秦氏物流爲多個路霸車匪團伙提供信息,並幫助其銷贓回款,甚至爲這些團伙提供消息躲避公安和路政部門的排查打擊。爲的,就是排擠公路上其他的競爭物流。
聽到了這些,李憲不禁看了看後面車上的秦殿光,倒吸了口冷氣。
不是被秦殿光的騷操作而震撼到了。
而是不吸幾口涼氣,他忍不住心中的炙熱。
這尼瑪,犯事兒犯得太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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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殿光被捕的消息的馬上就在圈子裡面傳開了。
之所以傳播的這麼快,還得得益於老秦的安排——在此前,爲了彰顯秦氏物流的實力,以及想要在大水之後靠着降低物流運費將六十的客戶搶回來,秦殿光邀請了衆人到鴻運樓。
在秦殿光被市公安局帶走之後,整個秦氏物流亂成了一鍋粥,誰還有心思去管酒店那頭?
就這麼的,原本爲了裝逼的一場酒宴,在到了開席的時間秦殿光沒有出現,而僅僅是秦家的一個後輩匆匆過來,告知衆人秦總臨時有事情,不能相陪請衆人自便後,就變成了一場八卦大會。
那夥計雖然遮遮掩掩的沒道明秦殿光爲啥不能赴宴的原因,可是之前在秦氏物流門前發生的一幕,可是後來的很多人都看見了的。
“不是,你們說老秦這是犯了啥事兒,讓公安局給帶走了啊?”
“那誰知道?現在秦氏那邊兒都瘋了,我打了兩個電話都沒人接。他孃的,老子還有三車的貨在他們家倉庫裡放着呢,這不能出啥大事,耽誤了老子發貨吧?”
“那誰知道?我那邊兒也有五車貨都裝了車了。剛纔給秦氏物流打電話,那邊倒是接了。可是說現在管事兒的都沒在,車裝好了沒人安排發貨。這他孃的,不會出什麼大事兒了吧?”
“大傢伙,我可是聽說啊。前幾天大水鬧得正凶的時候,省裡可是專門找了老秦去開會,要徵用秦氏物流的卡車和司機的。不過老秦那會兒直接給搪塞了回去,這才也有了省裡跟新北的求援,李憲親自帶着三百多臺卡車百里馳援的事兒。你們想想看,這老秦是什麼人?那可是咱省內的坐地戶啊!這麼一場大水過來,這坐地戶不出力就不說了。要不是李憲這個外來的不惜代價支持省裡救災,你們想想……不說別的地方,就清江段和徒駭河守不住,那濟南和聊城兩地可就完蛋了啊。現在李憲這邊兒正在省裡炙手可熱,這老秦就忙不迭的挖李憲的牆角……嘿嘿。你們想想,這省裡能不表示表示?”
“嘖!老謝,你的意思的……這秦殿光被捕,是李憲在後面…嗯?”
“說不得說不得。這大人物的事兒,咱也就是捕風捉影的扯兩句。裡邊兒到底是怎麼個彎彎繞,那誰知道啊。”
做生意的人,凡事都樂意往深了想。
這秦殿光被捕的真正原因還沒鬧明白呢,倒是有人往更遠的地方思量了。
就在人們衆說紛紜之際,一個身影施施然負手走進了酒樓。
”哎呦!那不是李董?“
立刻,有人就認出了李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