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黎的耳朵對音樂靈敏度很高。
除了漏掉小段前奏外，他一直聽到現在。
每一段旋律，都拼接得恰到好處，像講故事般的娓娓而來，即使在歌曲結束後，也還有種回味的感覺。
不過，拋開歌曲本身的優點，這首歌其實很簡陋。
人聲和旋律摻了雜音，混響也沒有調，就是簡單的鋼琴伴奏加幾樣其他樂器。
錄製背景應該很差，有點像Live版。
“整體意境還行，這是什麼歌？”葉黎畫難得對自己以外的歌，露出些許認可態度。
“呃......”冰姐愣了一下，從剛纔的交談裡，她還以爲這老人家不具備‘夸人’的功能。
不過，這會兒仔細聽聽，她發現這首歌好像真的不錯。
“我好像也沒聽過，我問問好了。”冰姐說完就拿起座機，播起了內線電話。
但在這時，歌詞突然沒了，就跟臨時斷線似的，明顯是歌曲已經結束。
冰姐打過去的電話剛好接通，可前臺大姐卻說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歌。
不僅如此，音響也緊接着放起了第二首歌。
“收到需要趕快回復的信息～”
“那就考慮看看是不是要回應你”
“如果說以後都不用對你講客氣”
“我就等着對你說一句歡迎光臨”
葉黎認真聽着，從聲音上判斷，第二首歌的演唱者，跟剛纔那首的是同一個人。
而且，錄製背景也是同樣的糟糕，可這完全掩蓋不住歌曲傳達出的歡快感。
雖然相比上一首的意境要差些，歌詞也有些無厘頭，但勝在結構簡單，能夠令人全身心地跟着旋律走。
眼看第二首歌要過去一半了，冰姐還在進行着沒有答案的對話。
葉黎終於按捺不住自己地站起身。
可他又不想表現出自己對這歌很感興趣的樣子，於是就死鴨子嘴硬地說：“老人家坐久了會膝蓋不自在，我起來走走。”
“好好好，先這樣...請您等下我。”冰姐對着電話敷衍地說了兩句就匆忙掛掉。
雖然她覺得葉黎的吹水毛病很嚴重，但他確實是個挺專業的音樂人。
況且進門都是客，人家第一次過來，也不好讓他自己瞎轉悠，所以，冰姐趕緊跟了上去。
葉黎這時已經藉故走到了前臺，準備假裝隨口問問這是什麼歌。
然而，他卻看到了舒夢妍正坐在電腦前，當起臨時接待員。
至於真正的前臺大姐，則無可奈何地站在旁邊，顯然是拿她沒辦法。
“葉老師。”舒夢妍略顯驚訝地說了一句，她突然想起冰姐昨天說請動了葉黎出山。
舒夢妍的臉色變得爲難起來，這就尷尬了，趙誠的專輯demo已經做好。
葉黎點了點頭，假裝不經意地隨口問道：“這歌誰唱的？”
“我男朋友，其實這也是他寫給我的歌。”舒夢妍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男朋友？就是那個被聯合封殺的趙誠？
葉黎心想這兩人原來真如八卦新聞說的在一起了，嘖嘖，現在的年輕人，爲了愛情還真夠盲目的，連大好前途都不要了。
嗯......等等，寫給她的歌？
“你說，這兩首都是趙誠寫的？”葉黎顧着吃瓜，差點漏掉這個重要訊息。
“對呢，他一共寫了10首歌給我，其實、其實他就是專門寫給我這次發專輯的。”舒夢妍面露難色。
葉黎聽到努了努嘴，說道：“如果覺得我不合適給你寫歌，就直說嘛。”
“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地找藉口糖塞我，是不是？”
“沒有沒有，我們不是那個意思！”冰姐這時也走出來，連忙跟舒夢妍異口同聲地說道。
葉黎一臉‘你覺得我會相信嗎’的樣子，看着她倆。
“這首歌，叫做《東西》對吧，如果你說這首是寫出來的，我或許還會相信。”葉黎把頭湊到電腦前，看了一眼說道。
“但你要是說趙誠能寫出‘足以點燃所有希望，宇宙磅礴而冷漠’這種歌詞，那我真的沒辦法相信了。”
聽到別人懷疑男友，舒夢妍想都不想就脫口問道：“爲什麼？”
冰姐略微地皺眉地用手肘碰了下她的後背，舒夢妍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無論葉黎怎麼愛自吹，他都是個有30多年從業經驗的資深音樂人。
他覺得趙誠不像，那就代表他是有根據才作出的判斷。
舒夢妍作爲後輩這麼直接問出來，約等於質疑人家的專業能力，確實是不太好。
要是換一個人來問，也許葉黎就生氣了，但舒夢妍就算了，因爲舒夢妍有點像他最大的孫女。
“歌詞的水平很高，而且音樂的旋律、節奏和拼接都拿捏得很好，我這樣說吧，這首不知名歌曲......”
“它叫做《光年之外》。”舒夢妍弱弱說了一句。
葉黎瞄了她一眼，接着道：“這首《光年之外》，勉勉強強能比得上我巔峰時期的三分之一吧。”
“不是我誇張，圈內水準能和我持平的人，最年輕的那個都在35歲以上。”
別人說出這種話，或許沒什麼奇怪的，但從葉黎中說出來的含金量就很高了。
畢竟在葉黎眼裡，他自己是站在音樂創作圈頂層的男人，有他三分之一功力的人，已經是前途無量的存在。
“所以，我實在沒辦法相信25歲都不夠的趙誠，能夠寫出這樣的歌。”
“一個在校大學生，能懂得多少愛情？”葉黎說的這句話，倒是頗有幾分滄桑的意味。
舒夢妍的眼睛瞪圓了，覺得葉黎這麼說也好像有點道理。
不行，等下回見到趙誠，她得好好問一下那傢伙的情史才行。
但現在還是得先改變葉黎的想法才行。
“葉老師，這真是他寫的，不然，您看現在遇上麻煩的我，還請得動那些跟您水準有得比的人嗎？”
葉黎猶豫了，因爲舒夢妍說的是實話。
“只有像您這樣不畏權貴，敢於直面自己創作熱情的人......以及，跟我有很好關係的人，才願意給我寫歌。”
舒夢妍的情商回來了，既誇了葉黎，又闡述了事實。
葉黎聽着覺得舒心得很，接着道：“不過，我還有個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