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輸贏

蘭知繪從船艙裡走出來,面容平靜,對着身邊一丫鬟道,“事情已成,去告訴太子妃吧!”

“是!”小丫鬟應聲,上了另一艘船,向着河岸而去。

河岸對面的茶樓裡,靠窗的位置上,玉瓏正淡淡的看着河面。

離的遠,看不分明,但也可以看到河心有幾艘船聚在一起,片刻後又漸漸分離,向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突然一小丫鬟快步上來,低着頭,神色匆匆,進了雅間後,垂頭跪下去,“太子妃,蘭側妃讓奴婢來告訴娘娘,事情成了!”

玉瓏手中的茶盞猛然握緊,因爲激動指尖隱隱發白,

“真的嗎?”

“是!”

玉瓏“噌”的站了起來,有一剎那,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和她鬥了那麼久,她費盡百般心思想殺的人,終於死了!

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威脅到她,再也不會有人和她爭奪蕭冽!

她心裡所有擔心的事,都穩妥下來!

眸底漫上一層笑意,玉瓏轉頭看了看河心,問道,“她還在那船裡?”

“是,蘭側妃正等着娘娘,沒有動!”小丫鬟恭敬的回道。

“好,帶本宮去看看!”

不見她的屍體,她怎麼會安心?

下了茶樓,快步往河岸上走去,女子一向穩重的步伐此時竟有些迫不及待。

河岸上有船在等着,玉瓏上了船後,船伕立刻劃船駛向河心。

此時,河心只還有一艘船停在那,孤零零的,一片死寂。

離的近了,已經能聞到空氣中的血腥氣,玉瓏閉上眼睛,手放在胸口,深深吸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兩船相接,玉瓏快步上了對面的船,疾步往船艙走去,手放在木門上,微微一顫,用力的推開。

落地的腳還未穩,女子登時怔在那。

船艙裡,沒有死屍,歌姬依舊在跳舞,紅毯鋪地,宮燈高懸,輕紗慢舞,中間的桌子左右坐了三人。

蕭冽,蘇九,蘭知繪。

三人正把酒言歡,聽到聲音回過頭來,三道不同的目光落在她震驚的面孔上。

蘇九最先笑道,“太子妃是來爲我收屍的嗎?”

玉瓏臉色霎時慘白如紙。

蘭知繪起身,溫婉笑道,“對不住了,太子妃!因爲蘇九,妾身才能跟在太子殿下身邊,纔能有今日的榮華富貴,做人不能忘恩負義,姐姐說對不對?”

玉瓏陰狠的目光淬着凌厲的寒芒,冷冷的盯着他。

與她正對面,蕭冽神色冷寒,“夏玉瓏,你勾結呂相,無故殺人,人證物證俱在,等下和本宮一起去見父皇吧!”

玉瓏上前一步,冷笑道,“人證在哪兒,人不是都被太子殿下殺了嗎?至於蘭側妃,她和蘇九一起污衊臣妾,罪該萬死!”

“到了現在,還能這樣冷靜,我都開始佩服太子妃了!不過蘇某一直認爲,敢作敢當纔是太子妃的作風!”

蘇九緩步走過來,湊近玉瓏,勾脣笑道,“太子妃覺得這遊戲好玩嗎?從激動到失望,是不是很刺激?所以,我怎麼捨得你死,我就喜歡看你恨我入骨,偏偏又不能將我怎麼樣的抓狂樣子!你越恨我,我就越高興!”

說罷,蘇九緩步往外走,“太子殿下,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

“阿九!”蕭冽看也不看玉瓏一眼,追上來道,“和我一起見父皇吧,怎麼說,你也是被害的人!”

蘇九挑了挑眉,“也好!”

蕭冽吩咐人將玉瓏帶下去,進宮去見昭平帝。

今日天氣和暖,昭平帝精神也略好些,正在御書房和姚稟等幾個大臣商議國事。

突然太監總管急匆匆進了御書房,稟道,“皇上,太子殿下來了!”

“來了就來了,你慌張什麼?”昭平帝笑道。

“殿下、殿下、”李公公支吾道,“殿下把太子妃捆來了!”

衆人頓時一驚,齊齊回頭往外瞧。

幾個大臣裡,只有喬安,面色波瀾不驚,轉眸看向殿外。

“爲何要捆玉瓏?讓他進來!”昭平帝皺眉道。

“是!”

李公公忙去傳話。

蕭冽很快進來,身後跟着蘇九,兩個侍衛押着玉瓏。

昭平帝臉色沉下來,“冽兒,你這是做什麼?”

蕭冽道,“玉瓏郡主,勾結呂相,刺殺無辜,幸好被兒臣遇到,特帶她來認罪!”

昭平帝驚愕的看着一臉平靜的玉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太子妃刺殺了誰?”

蘇九從蕭冽身後走出來,“皇上,她刺殺的人正是草民!”

“玖丫頭?”昭平帝瞪大了眼,越發的驚愕。

玉瓏殺蘇九做什麼?

幾個衆臣更是目光不斷的在三人面上逡巡,驚訝錯愕,各有所思。

“衆愛卿先退下吧!”昭平帝道。

“是!”

幾位大臣告退,魚貫而出。

“好了,現在你們誰來告訴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昭平帝沉聲問道。

“兒臣來說!”蕭冽面色沉淡,將蘇九打抱不平,阻止呂相之子呂燚強暴民女,發生衝突傷了呂燚,之後呂相帶人慾殺蘇九,被他派去胡大炮製止。呂相不甘心,和玉瓏兩人合謀,今日在河上欲圍攻蘇九,被蕭冽正好遇到,將蘇九救下。

中間省去了玉瓏拉攏蘭知繪,卻被蘭知繪反間的過程。

“竟然還有這種事,呂相一向爲人沉穩,沒想到會如此枉顧王法!”昭平帝冷聲道了一句,擡頭看向玉瓏,

“玉瓏,你和呂相勾結的事,是真的嗎?”

玉瓏跪下去,“臣妾一時糊塗,請父皇恕罪!”

事情擺在這,她無法辯解。

昭平帝失望的看着她,“玉瓏,當初雖然你和冽兒成親是形勢所迫,但是朕一直很喜歡你。你卻和朝臣勾結,實在是辜負了朕的期望。還有,你爲何要殺蘇九?”

玉瓏臉色灰白,微微一顫,默然不語。

蕭冽掃她一眼,替她回道,“因爲兒臣之前想娶的人,是蘇九!”

“什麼?”

昭平帝驚愕的看向蘇九,當初蕭冽娶玉瓏時,他正中毒昏迷,解毒後的一段日子都在靜養,後來他見蕭冽對玉瓏冷淡,知道他是忘了不了之前提起過的那個平民女子。

只是他身體一直不好,加上朝中政事繁忙,便未仔細追究此事。

他自己也曾被情所困,以爲蕭冽也會像他一樣,最終接受現實,把情愛拋之身外。

沒想到,蕭冽喜歡的人,竟然是蘇月玖,白靖柔的女兒!

一剎那,似乎很多事都明白了!

怪不得上次名玉齋的事,蘇家的人敢冒充太子親信受賄斂財,原來是因爲蘇九的緣故。

蘇九就是之前蕭冽和他提起想要娶的平民女子。

他的兒子竟然又栽在了白靖柔的女兒身上,這一切難道都是天意嗎?

如果他當初知道,蕭冽要娶的人是蘇九,會不會同意?

昭平帝神思恍惚,重重一嘆,沉色道,“來人、”

他剛出口,就聽李公公進來稟告,“皇上,雲南王求見!”

昭平帝眉心一蹙,淡聲道,“讓他進來!”

雲南王緩步進了御書房,面色沉穩,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玉瓏,躬身道,“皇上,小女有罪,卻也是情有可原,請皇上再給她一次機會!”

“雲南王,上次名玉齋的事就是針對蘇九丫頭,你們堂堂一個王府,何必和一個小姑娘過不去?”昭平帝不悅的道。

“皇上,當初是殿下親自在朝堂上求娶玉瓏,可是如今逆賊被剿,朝堂穩定,殿下便要棄玉瓏,幾次要求和離,在府中更是對玉瓏冷落不理。皇上!即便太子殿下是天家的人,這般對待玉瓏,公平嗎?”雲南王肅面沉重,滿是對愛女的心痛。

“冽兒這般,是他的不對,可蘇九是無辜的,何必要對她趕盡殺絕!”

“是老臣的不對,向蘇姑娘道歉,只請皇上再給玉瓏一次機會!”雲南王彎膝對着昭平帝跪下去。

雲南王府當年對大梁的建朝有大恩,被封爲異姓王,世代相傳,當初開國皇帝給的雲南王府特權,便是可以參與太子的選定,可以見帝不跪。

雲南王平時見了昭平帝也只是彎腰請安,這是第一次行如此大禮。

玉瓏見自己父親如此,雙目含淚,伏身下去,“玉瓏辜負了皇上的看重,對不起父親。”

昭平帝沉痛一嘆,過去扶雲南王起身,道,“此事九丫頭纔是被害的人,若她不追究,朕就不追究了。”

說罷,轉頭看向蘇九,“丫頭,你怎麼說?”

蘇九容顏清絕,淡笑道,“民女不願讓皇上爲難,而且民女也好好的站在這裡,所以,這件事就這樣吧!”

昭平帝欣慰一笑,“你雖出身平民,但心胸氣度,實乃世間女子少有!”

“多謝皇上誇獎!”蘇九抿脣大方一笑。

玉瓏低着頭,長袖下,指尖一直扎進手心,淡淡血痕染在袖口上。

“冽兒呢,怎麼看此事?”昭平帝又問了一句。

蕭冽如星的墨眸半垂,淡聲道,“既然蘇九不追究了,兒臣也放過郡主這次!”

昭平帝緩緩點頭,對着跪在地上的玉瓏道,“九丫頭寬宏大量,希望玉瓏以後也不要在爲難她。”

“是,臣妾知罪!”玉瓏哽聲道。

“還有,從今日起,朕收九丫頭爲義女,封爲榮樂縣主,封地三千畝,賞宮苑一座,明日早朝宣旨,昭告天下!”昭平帝突然開口宣佈。

蕭冽倏然擡頭,俊顏一白。

昭平帝明裡賞了蘇九,以皇室的權勢護着她,其實是斷了他對蘇九的念想。

他的用意,還是讓他不要放棄玉瓏。

“以後九丫頭就是朕的女兒,誰若再傷她,就是和朕過不去,明白了嗎?”昭平帝正色道。

玉瓏眸光閃爍,忙應聲道,“是,臣妾明白!”

“民女謝皇上恩典!”蘇九跪謝聖恩。

昭平帝親自扶她起身,笑道,“不是民女,以後要稱朕爲父皇了!”

“是!”蘇九彎眼一笑,眸光純淨。

昭平帝也扶了玉瓏起來,將兩人的手放在一起,“以後玖兒就是玉瓏的皇妹,玉瓏要好生對她,不能再欺負她。”

玉瓏訕訕一笑,“是,臣妾一定會好好彌補之前的錯誤!”

蘇九勾脣淺笑,“太子妃姐姐日後多關照!”

“應該的!”玉瓏面色越發愧疚溫和。

“這樣多好!”

昭平帝開懷大笑,

本是一場劍拔弩張的廝殺,轉眼化於無形,一切看上都和樂融融。

從宮裡出來,蕭冽以送皇妹爲藉口,帶着蘇九揚長而去。

看着蕭冽的馬車,雲南王臉色猛然沉了下來。

“是女兒疏忽,讓父親受委屈了!”玉瓏低頭道。

“這個蘇九,看來必須除去了!之前也是爲父小看了她!”雲南王目光陰狠。

“女兒一早便知道此人必成大患,纔會緊追不捨,誰知道,卻次次在她手下!”玉瓏不甘心的道。

這一次直接讓昭平帝對她起了戒心和不滿,而蘇九卻被封爲縣主,以後恐怕更不容易下手。

“你的地位不穩,爲父暫時不會回滇南,放心,有云南王府在,誰也不能把你怎麼樣!”

“是!”玉瓏垂眸道。

“你和蕭冽,還沒有同房?”夏蒼突然問道。

“沒有!”玉瓏神色黯然。

雲南王嘆了一聲,撫着玉瓏的肩膀,“打起精神來,想辦法和蕭冽將夫妻關係坐實,等有了皇家的骨肉,我們就好辦了!”

“女兒明白!”玉瓏深吸了口氣,緩緩點頭。

回了太子府,蘭知繪正和幾個丫鬟在園子裡散步。

看到玉瓏過來,若無其事上前問安,“妹妹見過太子妃!”

玉瓏冷冷的看着她,“妹妹定然以爲本宮今日回不了太子府了吧?”

蘭知繪面色淡雅,溫和道,“怎麼會?蘇九說了,不會將太子妃怎麼樣的!她那個人,就是看着心狠手辣,其實還是很心善的。”

“你、”玉瓏臉色青白,目光凌厲的似能飛出刀子來,“不用囂張,與虎謀皮,本宮會等着你被她拋棄虐殺的下場。”

蘭知繪輕笑,“有殿下護着妾身呢,妾身怕什麼?”

玉瓏面沉如水,冷哼一聲,轉身而去。

蕭冽送蘇九回了蘇家,從馬車上下來,跟着蘇九往院子裡走。

蘇九走了幾步,才發現蕭冽跟了來,回頭笑道,“殿下還有事嗎?”

“阿九,雖然你成了我的皇妹,但是不要以爲這樣我就會放棄!”蕭冽墨眸幽深,直直的看着她。

“蕭冽,你已經娶妻納妾。”蘇九淡聲道。

而且如今她成了皇上的義女,和他之間更不可能了。

“蘭知繪明明是你塞給本宮的,而且你當時答應我,只要我娶了她,你就會原諒我。”

“是啊!”蘇九點頭,“我已經原諒你了!”

蕭冽上前一步,抓住蘇九的手,“那我們、”

“我們還是朋友!”蘇九伸手將他的手拂下去,疏離的退後一步。

“我不想和你做什麼朋友!我們本是、”蕭冽眸色漆黑的看着她。

“殿下!”

蘇九身後響起冷沉的一聲,一身紅袍的男人走過來,伸手握住蘇九的手,佔有的姿勢將她護在身後,“殿下,蘇九是草民的妻子,請殿下自重!”

“阿九早已離開了紀府!”蕭冽目光深沉。

“離開她也是蘇月玖,也是紀府少夫人。”紀餘弦淡淡道。

“蕭冽、”蘇九握緊紀餘弦的手,“你回去吧,不管是太子府,還是朝堂上,都還有很多事沒有解決,我們之間的恩怨,日後再說。”

蕭冽目光落在兩人緊握的手上,眸底劃過一抹幽色,緩緩點頭,深深看了蘇九一眼,轉身而去。

蘇九牽着紀餘弦的手,沿着遊廊緩步往內院裡走。

紀餘弦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低聲問道,“有沒有受傷?”

蘇九搖了搖頭,展顏一笑,“沒有,根本就沒用我動手!”

“雲南王府不會停手的,但是有了這次的事情和身份的忌憚,他們應該不會再直接對你下殺手!”紀餘弦道。

蘇九眸光一深,緩緩點頭,“我會多加防範的!”

次日早朝上,上朝第一件事,便是昭平帝宣佈認蘇家嫡女蘇月玖爲義女,封爲榮樂縣主。

衆臣齊聲祝賀。

之後御史臺彈劾呂相縱子橫行,強霸民女,胡作非爲,呂相教子不嚴,不僅不制止,更是助紂爲虐,濫殺無辜,實非一國之相應所爲。

昭平帝下令暫停呂相宰相之職,命其在家中思過。

有了解內情的官員,知道呂相是得罪了這位新寵榮樂縣主,心裡揣測,這一次,呂相大概是回不來了。

大殿上,豫王蕭琰一直低着頭,臉色難看。

或許他擔心的不是擁護自己的人沒了,而是擔心回去後如何面對發脾氣的豫王妃。

入冬之後,下了一場薄雪,天氣清寒,滴水成冰。

幾日後的早朝上,豫王蕭琰一直用手捂着臉,昭平帝坐在龍椅上,見他神色古怪,沉聲問道,“豫王爲何用手遮面,是不願看到朕嗎?”

豫王慌張道,“兒臣沒有!”

“那還不把手放下來!”

豫王一臉窘迫之色,支吾道,“兒臣、兒臣”

昭平帝最不喜這個兒子優柔寡斷的樣子,喝道,“把手放下來!”

豫王嚇了一跳,忙將遮在臉上的手拿了下來。

衆臣看過來,噗嗤一笑,忙又閉上嘴做嚴肅的模樣。

昭平帝看着豫王臉上一道道劃痕,皺眉問道,“你的臉怎麼了?”

“回父皇!”豫王臉色漲紫,訥聲道,“兒臣今日出府下臺階時,沒看清腳下的路,從臺階上摔下來,摔的!”

“既然受了傷,擦點傷藥就是,遮遮掩掩的做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爲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昭平帝道。

“是,兒臣下了朝就去擦藥!”

兩父子說話,底下百官憋笑幾乎憋出內傷。

豫王臉上的傷哪裡是摔的,一看就是讓女人撓的,豫王怕媳婦在朝中已經不是什麼秘密,肯定是昨晚又被豫王妃給打了。

昭平帝是九五之尊,哪有女人不要命的敢傷他一下,所以他也並不知道這種夫妻之間打架撓臉的事,豫王說摔的,他便也真的信了。

其實想想也是,就算豫王再窩囊,也是個皇子、是個親王,哪有被女人撓的道理?

衆人心裡明白,只不敢明說,忙正色上奏國事。

豫王妃爲何撓了豫王,自然是因爲她父親被革職在家的事。

她本想讓豫王去昭平帝那裡爲呂相說情,豫王懦弱不敢,兩口子便打了起來。

當然,其實是單方面的毆打,豫王臉上身上負傷累累,還睡了一晚上的地板,今早起來,臉上的傷口明顯,纔不得已用手遮掩。

這個時候豫王妃氣還沒消,在家裡摔碟子砸碗的大鬧。

下人們都害怕的躲在門外,唯有豫王妃的貼身心腹丫鬟敢上前勸了兩句,“王妃,您若覺得悶,不如咱們出去轉轉,聽聽曲,消消氣!”

“聽說朱雀街上新開了一家茶樓,裡面曲子唱的好聽,連上茶的小廝都個頂個的俊俏!”小丫鬟附耳低聲道。

果然,她一說完,正怒氣衝衝的豫王妃馬上呼吸一頓,斜她一眼,“什麼時候開的,我怎麼不知道?”

“剛剛開的!”小丫鬟低聲道。

豫王妃擡手攏了攏頭髮,“替我梳妝,去看看!”

“是!”

一炷香後,豫王妃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了門,坐馬車向着朱雀街而去。

朱雀街上的確新開了一家茶樓,古色古香的門面,裡面佈置的雅緻,一進去迎面撲來一股沁人的茶香。

豫王妃帶着自己的丫鬟上了二樓雅間,送茶的小廝果然長的細皮嫩肉,面容清秀。

“夫人,喝什麼茶?”小廝恭敬的問道。

豫王妃懶懶的坐在椅子上,那眼瞟着那小廝,上下打量,問道,“你們這有什麼茶?”

“碧螺春,美人尖,龍井,各種好茶,應有盡有,就看夫人喜歡哪一種。”小廝笑道。

“那就來一壺美人尖!”豫王妃媚眼笑道。

她長的本不算美人,眼睛細長,圓臉塌鼻子,這媚眼一拋,臉上的粉似乎都要一起甩出去。

小廝抖了抖,忙轉身去了。

片刻後,小廝端着茶和點心進來,放在桌案上。

“夫人請用!”

上茶的小廝二十多歲,卻是長了一副好皮相,面容清秀風流,連一雙手都白皙勻稱,端着清透的茶水,煞是好看!

豫王妃伸手按在小廝的手背上,軟聲道,“真香!”

小廝手一顫,茶差點灑出來,乾笑道,“是,咱們這的茶都是上好的!”

說着,將手從女子的手下抽了出來。

“的確不錯!春兒,賞!”豫王妃笑道。

“是!”小丫鬟拿了個金錠子,遞給小廝,“我們夫人賞你的,拿着吧!”

小廝被那金晃晃的顏色閃瞎了眼,忙雙手接過,連連道謝,“多謝夫人,多謝夫人!”

“只要你做的好,以後本夫人還有更多的賞賜!”豫王妃意味深長的瞄了他一眼。

“是,歡迎夫人以後常來!”小廝笑了一聲,躬身退下了。

豫王妃滿心的火氣都消失的無影無蹤,眼睛追着那小廝出了門,才端着茶慢品。

雅房裡點着火龍,熱氣上升,豫王妃只覺渾身燥熱難當,吩咐道,“春兒,把窗子打開!”

“是!”

春兒將雅房後面對着梅林的窗子打開,一陣冷風吹進來,吹散了悶熱,豫王妃才覺得舒服些,心底某種火也稍稍平息。

只是方纔那小廝風流俊俏的模樣仍舊在腦子裡徘徊不去。

正心神恍惚間,突然有低低的談話聲,順着窗子飄進來。

“這呂相還真是慘呢!”

淡淡的一聲,卻讓豫王妃一怔,眉頭緊蹙,起身走到窗子後側耳傾聽。

“怎麼慘了?”似有另外一人問了一句。

“自己的兒子被那麼多人強暴,身受重傷,還被吊在城樓讓人觀看,真是丟死人了!現在呂相府已經成了整個盛京城的笑柄,呂相報不了仇,還被革了宰相的職,再加上一句話都不敢爲自己岳丈說的豫王,小姐說慘不慘?”

“聽你這麼一說的確是挺慘的。不過,主要是害呂相兒子的那個蘇九實在太厲害了,有皇上撐腰,還有胡將軍護着,傷了人反而得了封賞,別人誰也不能拿她怎麼樣啊?”

“小姐,這個蘇九是不是這條街上清心樓的掌櫃?”

“應該是吧,聽說是個女子!”

“方纔奴婢還見一穿着男袍的女子進了清心樓,聽說就是蘇九!”

“她一個平民,敢和相府叫板,可是真威風!”

“誰說不是呢?相府的人個個都是窩囊廢!”

隔壁主僕一人一句的說話,一字不落的全部落在了豫王妃耳中。

她氣的面色發白,渾身顫抖,擡手將窗子關上,冷聲問道,“蘇九、如此欺我相府,還我母弟,本王妃饒不了她!”

小丫鬟道,“這清心樓就在這條街上!”

“走,和本王妃去會會這位蘇九,我倒要看看她長了什麼三頭六臂!”

豫王妃目光陰狠,喝了一聲,連茶也不喝了,小廝也不調戲了,帶着自己的丫鬟快步往樓下走。

隔壁房間內,玉瓏坐在窗子前,紅袖扒在門口看了看,很快闔上門走過來,低聲笑道,“太子妃,豫王妃帶着人去了!”

玉瓏端着茶,看着窗外景色,緩緩一笑。

豫王妃從茶樓出來,直奔清心樓。

一進去便要找掌櫃的。

李泰過來,客氣笑道,“我就是這裡的掌櫃,夫人有什麼事?”

“我不找你,蘇九在哪兒?”豫王妃問道。

李泰目光一閃,“夫人找我們公子有什麼事?”

豫王妃剛要說話,旁邊丫鬟抻了一下她的衣服,對着李泰道,“我們夫人和蘇九是故交,聽說她今日在這,特意過來探望。我們可是看着蘇九進來的,你可別說她不在。”

“這樣啊!”李泰猶豫了一下,道,“那小的讓人去稟告,看公子有沒有時間見兩位。”

“快去!”豫王妃滿目厲色,不耐的催促道。

“是!”

蘇九正在三樓的閣樓裡查賬,聽到下人說有人找她,也沒多問,便讓人把人帶上來。

豫王妃帶着自己的丫鬟“蹬蹬”上了樓,不顧下人阻攔,用力將門推開。

看到桌案後坐着的少女,豫王妃目中狠色閃爍,冷聲問道,“你就是蘇九?”

蘇九擡頭一怔,見來者不善,淡聲問道,“你是何人?”

“是你找人傷了我弟弟?”豫王妃滿臉戾氣,死死的盯着蘇九的臉,又恨又妒。

蘇九頓時便明白了,這是呂燚的姐姐,呂相府嫡女,豫王妃。

“原來是豫王妃!”蘇九挑了挑眉,自書案後起身走過來,道,“是呂燚傷我的朋友在先,我不得已出手!”

“放肆!你們算什麼東西,一個青樓女子,低賤卑微,活該被人上,敢傷本夫人的弟弟,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豫王妃張口怒罵。

原來也是個不說理的,蘇九眉目一冷,抱肩笑道,“那豫王妃想怎麼樣讓我不得好死呢?”

“春兒!”豫王妃突然喊了一聲。

“奴婢在!”

“伶牙俐齒,本王妃最是討厭,去給本王妃掌嘴三十!”

豫王妃在王府中作威作福的慣了,連豫王都敢打,所以以爲這天下除了皇上動不得,其他人她都可以打的。

“是!奴婢遵命!”叫春兒的丫鬟,嘴角瞥着一抹陰毒的冷笑,緩步上前。

……

此時樓下南宮碧看到蘇九的馬車停在門外,興致沖沖的走了進來。

李泰不在,南宮碧在一樓找了一圈不見蘇九的影子,抓着一個小廝問道,“蘇九呢?”

那小二剛要說話,突然賬臺後的簾子一掀,李芯走進來,道,“是胡夫人來了!”

南宮碧經常來此,和李芯也算是熟識,點頭笑道,“蘇九是不是在這裡?”

李芯忙道,“公子在,剛纔有個女人一臉慍怒的找公子,這個時候上樓去了,胡夫人趕緊上去看看吧!”

“女人?”南宮碧皺眉,“是誰?”

“我也不知道,夫人趕緊上樓吧!”李芯催促道。

“好,我去看看!”南宮碧快步往樓上走。

三樓只有一間閣樓,平時放一些賬冊,或者蘇九過來的時候臨時休息用。房門正對着木梯,南宮碧剛一上去就聽到裡面似有響動,她心中着急,擡手要推門,說巧不巧,此時豫王妃被蘇九一腳踢飛出來,正撞在南宮碧身上。

兩人撞在一起,同時倒地,順着樓梯滾了下去。

“王妃!”

“南宮碧!”

兩聲急喝同時出口,蘇九先衝了出來,掠身向着南宮碧追去。

“啊!”

慘叫聲從豫王妃口中發出,南宮碧只悶哼了一聲,倒在二樓的樓梯口。

豫王妃壓着南宮碧的一條腿,哀嚎大叫。

蘇九奔過去,直接將人拎起來扔了出去,將南宮碧抱在懷裡。

南宮碧臉色慘白,頭上冷汗涔涔而下,抓着蘇九的手臂,“蘇九,我肚子痛,好痛!”

“肚子痛?”蘇九撫了一下她平坦的小腹,“撞到哪了?”

“不知道,我好痛!”

“別怕,我馬上帶你去醫館!”蘇九把南宮碧抱在懷裡,越過被她摔暈的豫王妃,三步並作兩步往樓下急奔。

“蘇九、”南宮碧緊緊咬脣,疼的渾身抽搐。

蘇九抱着南宮碧下了樓,手心突然觸到一股粘稠的溼潤,她心中大慌,上了馬車,嗓音發顫,“快,快去醫館!”

二毛見情況知道出了事,二話不說,猛的一抽馬鞭,急速的奔向附近最近的醫館。

半個時辰後,胡大炮聞訊趕來,進了醫館,看到一臉陰沉的蘇九,胸口猛然沉了下去,

“碧兒她、她怎麼樣?”胡大炮聲音緊張的發澀。

“還在昏迷,大夫說暫時不能動,你進去看看吧!”蘇九目光沉重,“大炮,對不起!”

胡大炮一推門,大步走了進去。

鬍子花白的老大夫正收拾藥箱,南宮碧蓋着薄被躺在牀上,臉色蒼白。

“她怎麼樣?”胡大炮慌聲問道。

大夫搖了搖頭,“孩子沒保住!”

胡大炮腦子裡“嗡”的一聲,似被人重重一擊,雙眼一黑,差點暈倒在地。

南宮碧懷了他的孩子?

他還不知道,就已經沒有了!

“目前夫人的情緒最重要,等她醒了,好好安慰一下吧!”老大夫說了一聲,提着藥箱出去了。

蘇九站在門口,死死的咬住下脣,順着牆壁坐在地上,頭埋在雙臂中。

屋子裡胡大炮粗聲喘息,片刻後便靜悄悄的沒了動靜。

蘇九身體微微顫抖,胸口絲絲縷縷的疼痛,一瞬間喪失了所有的力氣。

“玖兒!”一道溫柔的聲音自頭頂上響起,男人乾燥溫熱的手撫在她頭上。

蘇九擡起頭,雙眼通紅,哽聲道,“紀餘弦,南宮碧她、”

“我知道了!”紀餘弦拉着她的手將少女抱在懷裡,心疼的輕聲哄慰,“孩子沒了還會再有,只要人沒事就好!”

蘇九惶惶搖頭,“是我的錯!這是大炮和南宮碧的第一次孩子、”

紀餘弦緊緊抱着她,低聲道,“不是你的錯,只是個意外,南宮碧也不會怪你的!”

蘇九閉上眼睛,臉埋在紀餘弦懷裡,心頭似比割了她幾刀還要疼。

片刻後,胡大炮抱着還沉睡的南宮碧出來,臉色陰鬱,“大當家,碧兒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孩子沒了的事,我們都不要告訴她了,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蘇九微一點頭,“我知道!”

胡大炮抱着女子,快步走了出去。

“我們也回去吧!”紀餘弦攬着蘇九的肩膀。

蘇九眸光疼痛清冷,看着大炮微微彎曲的身影,緩緩點頭。

待幾人都走後,隔壁的房間裡,玉瓏緩步走出來,旁邊丫鬟紅袖手裡拿着幾包草藥。

“大夫,剛纔走的那幾人面色沉重,發生了什麼事?”紅袖似好奇的問道。

老大夫嘆了一聲,“那夫人的孩子剛剛沒了!”

“哦!”紅袖點了點頭,和玉瓏對視一眼,脣角抿了一抹得逞的笑。

“這位夫人身體沒有大礙,頭疼可能是因爲受了風,這幾副藥拿回去,吃兩日應該就好了!”大夫道。

“多謝大夫!”玉瓏淡淡道了一聲,和紅袖緩步出了醫館。

上了馬車,紅袖立刻激動道,“南宮碧幾次對太子妃不敬,這次也算給她一個教訓。”

玉瓏瞥眼看着窗外街上喧囂的行人,聲音涼若冬日寒風,“這僅僅是剛開始而已!”

她不會每次都輸的,這一次輪到蘇九付出代價了!

“是,只要和太子妃作對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紅袖恨聲道了一句,“這次怎麼說南宮碧的孩子也是因爲蘇九沒有的,胡大炮和蘇九肯定會生了嫌隙!”

玉瓏脣角微微一勾,“所以,好戲纔剛剛開始!”

紅袖手裡還拎着草藥,擡手順着窗子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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