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驍搖搖頭,沉吟了一下,又說了一句:“應該是她覺得那份文件比你爸的生死更加重要。”
顧曉依沉默了。
祁驍看了看腕錶,突然發現已經過了吃午飯的時間,他就道:“餓了吧?我們先去吃午飯。”
顧曉依搖搖頭,道:“我想留在這裡陪着我爸爸,就不去吃了。”
祁驍雙眉習慣性地微蹙,“不吃飯怎麼行?”
頓了頓,“我叫陳正風買點快餐送進來。”
陳正風是送他們過來的司機,他們進來後,他就守在外面。
祁驍打了個電話吩咐了一下。
顧曉依透過玻璃看了眼顧勝,握住祁驍的手,“啊驍,讓你受累了。”
祁驍摟過她,“傻瓜,咱兩是夫妻,以後別說這種話了。”
“嗯”顧曉依應了一聲。
安心地依靠在他炙熱的懷抱裡,感覺他就是她的一片天,能幫她扛起所有的一切。
過了良久,她輕推了推祁驍,道:“我要打個電話給柳雪玲。”
她想質問一下柳雪玲,爲什麼她能不管父親的死活?
祁驍鬆開手,陪着她走遠了些,顧曉依打了個電話給她繼母柳雪玲。可是電話卻久久無人接聽,也不知道是不是柳雪玲故意不接她的電話。
顧曉依剛把手機放回包包裡,不遠處傳來護士的叫喊聲。
“顧勝的家屬,顧勝的家屬人呢?”
顧曉依連忙轉頭看向病房位置,快速地奔回重症監護病房。
剛到病房門口,就看到幾個護士跟醫生推着一張病牀疾步走去走廊盡頭的手術室。
“我爸怎麼了?”顧曉依追過去,卻被護士隔開:
“病人病情復發。請在外面等着!”
顧勝戴着氧氣罩,臉色蒼白暗淡,眉間染了一股青色,看着就是情況十分不妙!
顧曉依抓住樑醫生的手,“樑醫生,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爸……一定要救救她!”
樑醫生看着滿眼擔憂的顧曉依,點點頭,一邊戴口罩一邊進手術室:“我先做手術。”
手術室的門重重地在顧曉依跟前關閉。
這時,陳正風買了兩份快餐進來,顧曉依卻怎麼也吃不下東西了。
祁驍看着蹙起了眉,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也沒有胃口吃什麼東西了。
手術進行了十幾個小時,顧曉依一直在手術室外守着,不吃不喝也不睡。
等樑醫生出來告知顧勝暫時脫離了危險,顧曉依大腦裡緊繃的那根弦瞬間鬆懈,像被抽乾了最後一絲力氣,身體無力地差點跌坐在地上,幸好祁驍及時扶住了她,才讓她避免了摔倒的尷尬。
“以病人目前的情況,只是暫時穩住了病情。但是他的情況一直在惡化,對於這種惡化……”
樑醫生說着面露爲難之色:“我們醫院無能爲力,你們請節哀。”
顧曉依眼中有淚流了下來,求助地看向祁驍,“啊驍,這可怎麼辦呢?”
祁驍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問醫生道:“如果現在轉向國外,國外專家能治好嗎?”
樑醫生道:“國外的醫療水平是比國內發達,但是病人現在不宜坐飛機轉移……如果能將國外權威的腦科專家請來,也許能治好。不過那費用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這個不是問題,只要他們能把我岳父治好,花多少錢都可以!”祁驍道,“你現在去幫我辦個轉院手續,就轉到中山醫院去。剩下的你不用管了。”
“這……”樑醫生遲疑地看向了顧曉依。
顧曉依點點頭,“我聽我丈夫的,他能幫請來國外的專家。”
“好。”樑醫生道:“我馬上幫你們辦相關手續。”
轉院手續辦得很迅速,顧勝連夜就被送往中山醫院。
中山醫院,K市最大最好的私人醫院。
祁驍動用了各種關係,到第二天清晨的時候,國外幾位權威的腦科專家就到了。他們休息了一下,定在上午十點進行手術。
顧曉依站在病房外,望着裡面進進出出幫顧勝看診的醫生,一顆心總算安穩了下來。
“過來,吃點東西吧!”祁驍把盒飯塞到顧曉依手裡,“不然哪有力氣繼續照顧岳父?”
顧曉依捧着還熱乎乎的飯菜,心中動容,“啊驍,謝謝你。”
“又說傻話了!”祁驍故意摸亂顧曉依的頭髮,“我們是夫妻,永遠都不用和我客氣!”
“對,不客氣。”顧曉依笑着道,“咱們是夫妻!
她心裡對這個男人的愛越發的深了!
有他在真好!
“顧曉依,你怎麼把你爸轉到這個醫院來了?這個醫院的費用可是最貴的啊!”
柳雪玲走近來,就聲音尖利的不滿道。
辦好住院手續後,顧曉依又給柳雪玲打了電話,難得的打通了。這會兒來的倒也挺快。
聽着她這樣說,顧曉依冷聲道:“又不花你的錢,放心吧。”
柳雪玲訕訕地笑了一下,問道:“老顧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你還關心他?”顧曉依冷笑,諷刺地看着她,“昨天他病發的時候,你就在病房裡,你怎麼能見死不救?要不是那位保潔阿姨好像叫了醫生,我爸差點就這麼去了,你知不知道?”
柳雪玲悻悻然,片刻後,才道:“我當時不是焦急着去看小柔嘛,哪裡知道你爸突然病發了?”
像是找到了藉口,她又重複了一邊,“對的,當時我離開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呢。我哪曉得他突然會病發?!”
顧曉依又質問道:“那你當時拿走的是什麼文件,爲什麼走得那麼慌張匆忙?”
“這這……”柳雪玲支支吾吾的,又轉頭看了一下病房的方向:“那是他給我的文件,他沒讓我告訴你。你要是想知道,等你爸醒了你自己問他吧。”
顧曉依冷冷地睨着她,說道:“希望你說的是真話。”
“我說的當然是真話。”柳雪玲嘴硬道,目光去見到站在顧曉依身邊的祁驍,正眯着深邃地眼眸看着她。
在他凌厲的目光下,彷彿一切都無所遁形。讓柳雪玲臉上瞬間失了血色。
見她這樣,祁驍眸中閃過一抹深思。
顧曉依已經不再理會柳雪玲,而是轉頭對祁驍道:“啊驍,我們進去看看我爸吧。”
祁驍收回看着柳雪玲的目光,對她點點頭,牽着她的手走進了病房裡。
見他們進去了,柳雪玲鬆了一口氣。
她往病房裡看了一眼,轉身又離開了。
她還有去救她的女兒呢!
病房裡,醫生已經離開,只有心電儀單調的嘀嘀聲。
顧曉依望着牀上的老人,拿起他枯瘦的手緊緊地握住,擔憂道:“爸,你什麼時候醒來啊!媽媽的事情,顧欣柔的事情……我都不怨你了。你好好活着,好嗎?”
顧勝像是感應到什麼,眼睫毛顫了顫,卻沒睜開眼睛。
又過了兩天,他還是沒有醒來。卻已經到了顧欣柔被開庭審判的日子。
開庭那一天,顧曉依和祁驍也上法庭去旁觀。
祁家這邊請了國內最有名望的金律師,作爲他們的訴訟律師。
開庭前,馮佳悅見到了顧曉依,她還憤憤地說:“呵,敢傷了我兒子,我一定要讓顧欣柔牢底坐穿!”
顧曉依的目光看向祁老爺子他們,他們都面無表情的,顯然也和柳雪玲是同一個意思。
因爲在他們看來,就是顧欣柔逼得祁逸南心傷、心死,所以他才重傷未愈就出國了。
等他們進了法院,祁驍才拍了拍她的手道:“顧欣柔的事情,先不急。等大哥他們氣消了,我在幫你處理,到時候一定會讓顧欣柔從裡面提前出來的。”
“嗯,”顧曉依點了點頭。
和祁驍也走進了法院裡。
法庭上莊嚴肅穆。
顧曉依再次見到了顧欣柔,卻差點沒認出她來。
顧欣柔身上套着一件看守所犯人專用的黃色小馬甲,腕間還戴着一副手銬,距離她傷了祁逸南不過才半個多月,竟讓她瘦如柴骨成這樣。她似乎還神智不清了,嘴裡一直嘟嚷着:“我沒錯,我沒錯,放我出去……”
看着她茫然又帶了點麻木的臉龐,顧曉依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她腦海裡的顧欣柔一直都是意氣風發地模樣——
從小就喜歡華衣美服,永遠都打扮得光鮮亮麗的。長大了,就一穿着高跟鞋、走路都像踩着音樂的步調,在上流社會裡,她也是有名的優雅千金……
顧欣柔現在的這個樣子,根本就找不到當初的絲毫影子了!
顧曉依想要同情她,但一想到她對祁逸南的所作所爲,這份憐憫又煙消雲散了。
她至今記得半個月前祁逸南躺在病牀上、隨時都會死亡的樣子,那就是顧欣柔捅傷的啊,醫生可是說了:他被捅了兩刀,前面的一刀是正對着心臟狠狠捅進去的,那就是想要讓他一刀斃命啊!
柳雪玲一看到顧欣柔,就傷心地哭了出來,就要撲過去,卻被維護次序的警員攔下了。她只能對着顧欣柔伸手,嘴裡還不停地哭喊着:“小柔,小柔,我的女兒……”
最後,還是警員呵斥了一聲:“肅靜,否則將會被強行驅趕出去。”
柳雪玲這才消停下來,但還是擔憂地看着顧欣柔,小聲地哽咽着。
金律師先將顧欣柔的罪行一一有理有據地羅列出來。
等到辯方律師的時候,顧曉依這才發現,柳雪玲幫顧欣柔請來的竟然是一整個國外的律師團隊。
顧曉依蹙起了眉頭。
柳雪玲怎麼有能力請來這麼一個龐大的律師團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