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ren離得遠,而且被祁驍遮擋住了,她瞧不見女人的表情,只是聽到她又對着祁驍喃喃低語了幾句話,接着就沒聲音了。
而祁驍也順勢關上了那個爛手機電筒上的微弱燈光。
黑燈瞎火的,Siren再也看不見了。
她靜靜的等了一會兒,也聽不進聲音。
Siren不禁疑惑的問:“啊驍,人呢?”
“死了。”祁驍沉默了幾秒,聲音極輕的說道。
Siren愕然。
過了好半響,她才聲音乾澀的問:“孩子呢?”
“依依,根本沒有什麼孩子。”摸黑中,祁驍轉過身慢慢走近她。
“那你剛纔抱過來的是什麼東西?”Siren問道。
祁驍走到了她身邊,又亮起了手機的手電筒,讓她看懷裡的東西,“只是一團破布而已。”
說話間,他的手鬆開。
明顯是破爛衣服揉成的的一團布掉了在地上,沾染了塵埃,裡面空空如也,哪裡有什麼孩子。
Siren有些瞠目結舌:“那……那她爲什麼要騙我們?”
“依依覺得呢?”
“剛纔看她的樣子有些不對勁,她是不是精神有問題啊?”
祁驍抿了抿脣,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顯然是的。”
Siren目光呆呆的望着地上的破布,片刻後,她又想轉頭回去看看那個女人。
祁驍卻又關上了手電筒,他說:“依依,別看了。”
他擔心她繼續看着女人的屍體,又會胡思亂想。
這狹小的空間下,又是昏暗一片,Siren想看也看不到了。
她也猜到祁驍爲什麼不想讓她看了,她也並沒有執着。
只是問道:“啊驍,你說她在這裡被埋了多久了?真的已經救不回來了嗎?可是剛纔她看着明明還是好端端的一個人啊,怎麼轉眼之間就在我們面前死了……”
Siren第一次直接面對這樣的場景,她還有些接受不了。
剛纔還欣喜萬分、以爲等來救援的女人就這樣死在了自己面前啊!
明明他們已經過去救她了不是嗎?
她怎麼還會死呢?
難道是他們的動作太遲了嗎?
如果他們要是再早一點,或者是她再早一點呼救,是不是情況就不會是這樣了?
許久的沉默,祁驍見Siren一直呆愣的模樣,忍不住伸手輕輕摟住她:“依依,你別再多想了,就算我們將她救出來,她也不會活下去,她已經受了很嚴重的傷,在這樣的環境下無法救治的。依依,從一開始就註定了她很難會活下去的,這不是我們的錯,你不要想太多了。”
Siren沒什麼反應。
祁驍又道:“我猜測,這個女人跟她的孩子應該就住在這棟樓裡,他們或許根本就不知道地震要來。所以地震時,他們直接被埋在了這棟樓下。她的孩子應該當場就……女人雖倖免於難,卻受了那麼嚴重的傷。醒來後身處在這樣壓抑絕望的環境下,再加上她孩子的死,精神會崩潰是很正常的事情。”
頓了頓,“不過,她在死之前把自己臆想中的‘孩子’交到我們手裡,也算是圓了她一個心願,她死也瞑目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Siren忍不住嘆道,“如果宸宸知道我們被困死在這裡,他會不會也……”
她話沒說完,祁驍就打斷道:“不會的,我們一定會平安出去的。依依,相信我!”
他低頭親吻了下她的額頭,安撫的道,“依依,我們不會有事的。你看,我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呢,分別五年,老天爺讓我們好不容易重逢,怎麼可能又會讓我們在這裡出事呢?再說了,”
話語微頓,“老爺子以前找了個老和尚給我算過命,說我能命特硬,一生波瀾不斷,卻是能夠長命百歲的。閻王不敢收我的,而你有我保着,他也不敢收你的。所以我們兩個都不會有事的,你不要再想了。”
“嗯!我們會出去的。”Siren有些哽咽的吸了吸鼻子,默默抱緊了祁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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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機場。
雲晴還沒下飛機,就得知F國剛發生過一場地震,因爲地震級別遠遠超出了專家的預測,目前已經有多人遇難。
而救援工作已經緊急展開。
雲晴擔憂Siren,她一下飛機,就趕緊打電話給了Siren,手機卻顯示是Siren那邊是關機狀態。
她的眉心不由跳了跳: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雲晴趕緊打了個車直奔Siren的住處,沒想到卻撲了個空。
她心中那種不好的預感越發的強烈了。
雲晴不死心的又打了個電話給祁驍,沒想到還是關機。
她心裡一咯噔:不好,他們一定是出事了!
有了這般猜測,雲晴整個人都如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一把扔下手裡的行李箱,就在Siren的別墅外面走來走去的,腦子急轉的想着辦法。
他們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會不會是地震……
不不不,Siren和祁驍都不是那種無知的人,這次地震,F國政府是有提前發出過通知的,他們一定也做好了防震準備,不可能因爲地震而出什麼意外的!
冷靜,冷靜……
雲晴拼命讓自己冷靜了下來,最後想到了一個人,祁驍的保鏢陳正風是跟着祁驍一塊在F國的,或許還能聯繫上他。
雲晴趕緊打電話回給華國的祁家大宅,順利拿到了陳正風的號碼。
沒想到打電話過去,陳正風也是關機。
雲晴這會兒,已經肯定Siren和祁驍肯定已經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她立刻先打了一個電話通知了祁家那邊,讓他們派人來F國找人,而她也立刻趕去Siren上班的SA公司,先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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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民窟的廢墟之下,又是一天過去……
度日如年,大概就是他們現在這種感覺了。
再這樣數着時間過,Siren感覺自己快要被這種無形的壓抑逼瘋了。
而且他們還面臨着一個十分棘手的問題:那就是水源,他們已經沒多少雨水可以喝了!
最先發現沒有雨水的,是Siren。
經歷過那個女人死亡的事情,Siren變得更加沉默了。
就算是有祁驍在不斷的安撫着她,但她心裡的不安卻越來越盛。
而祁驍總是趁着她小憩的時候給她喂水,Siren也怕自己笨手笨腳的過去接水會出意外,就一直沒有過去。
Siren只是看着祁驍不厭其煩的照顧她,他自己卻連一刻都沒有休息過。
她心疼他,終於忍不住提出讓祁驍多睡一會兒,不然他的身體要是先垮下了,這可怎麼辦?
祁驍見她的精神狀態越來越不好,很擔心她。
始終不肯睡,可她認真起來,他又拗不過她,只好依着她、閉上眼睛淺眠了片刻。
Siren好不容易等着他睡着了,她輕輕起身再過去弄水的時候,發現雨水已經沒有了!
沒有了水,他們又沒有吃的東西,這讓他們該如何繼續活下去?
祁驍大概也是因爲知道沒有水了,害怕她又會胡思亂想,所以纔沒日沒夜、不眠不休的守着她吧?!
Siren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麼表情,但是可以想象:肯定是比哭還難看。
在這樣的環境下發現沒有水了,她感覺他們就像是行走在一望無際的大沙漠裡的旅人,好不容易看到了一處綠洲水窪,最後卻發現那一切不過是海市蜃樓而已!
這樣的事實,就好似那可以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下子就將他們活下去的希望完全的剝奪了。
Siren心中的焦慮和擔憂,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但她爲了不讓祁驍擔憂她,之後她一直表現得很平靜,彷彿她什麼都沒有發現一樣。
祁驍讓她休息,她就休息,而且睡得非常熟。
因爲她知道,在日復一日枯燥的等待中,可以磨滅一個人意志的,除了肚子的飽腹感、嘴巴的飢渴感,剩下的就是茫然的等待。
這種漫長的等待,幾乎能把人逼瘋。
可她不能瘋,因爲她知道如果她真的瘋了,祁驍也一定會跟着瘋的,那樣他們兩人就真的徹底完了。
所以,她心裡再焦慮,再痛苦。
她都裝作若無其事的。
在這樣一分一秒都顯得無比漫長的等待中,她已經學會不再去想兩個人會不會錯過救援,會不會在救援隊到來之後就已經餓死,渴死……
Siren只知道與其想那麼多,還不如保存體力,儘量多睡覺。
只有睡着了,她腦子裡那些消極的想法纔會停止,她才能繼續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的平靜。
可這樣下去終究也不是辦法。
Siren就算表面裝得再平靜,卻還是做噩夢了。
夢裡她和祁驍徒手挖開了廢墟,好不容易逃了出去。
在她渾身鮮血的爬出廢墟後,她含笑回頭望着祁驍,原本在她身後活生生的人,卻已經變成了破敗不堪的屍體!
他臉朝着天空,雙眼微睜,死不瞑目。
與他相隔不遠的是先前死去的女人的屍體,還有一個瞧不清楚面目的孩子,他們顯然已經死去多時了,屍體上長滿了蛆蟲,卻還對着她伸手,不斷呼喚道:“快來陪我們吧!快來陪我們吧!”
“不不……”她驚慌的想逃走,可又捨不得她的啊驍。
她驚慌失措撲過去抱住了祁驍,大聲的呼救着,終於有人來幫他們了。
她想要他們幫忙將祁驍搬上去,可是所有的人都告訴她:他已經死了,他的屍體甚至已經開始腐爛了,他已經沒救了!
他們不僅要單獨將祁驍的屍體擡走放進冷冰冰的停屍間裡,還把她從裡面拉走了,不允許她去看他……
後來,後來……她就找不到他了!
“啊驍,啊驍……”
Siren撕心裂肺的的哭着從夢中醒來,卻纔發現那不過是一個噩夢。
可夢裡的一切太過真實,真實的讓她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而祁驍正滿臉驚慌、擔憂的看着她,見到她醒過來後,終於鬆了一口氣似的說:“依依!你不要怕,只是做惡夢了而已,不要怕,我還好好的在這裡呢,別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