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不知何時鑽進了雲層裡,世界陷入黑暗,夜風不斷輕襲,吹得整片竹林嘩嘩作響,宛若索命的厲鬼趁着漆黑悄然潛行一般。
齊天凡孤寂的靠在紫竹杆上,聽着那駭人的聲響,渾身止不住的發抖,一股股冷意沁透了他的心。
他的世界亂了,彷彿在金羽說出那番話離去的時候,就徹底傾覆了,有生以來,他第一次失去了主張!
姬如月和孩子,他毫無疑問的會選擇前者,可是若想讓姬如月將孩子打掉,哪又是何其的殘忍?
別說他自己是否能夠做到,便是姬如月那一關,他就沒法過!
金羽說,那唯一可行的法子,等同於無,可是真的就沒辦法與天抗爭?
齊天凡從來都是相信人定勝天,可是這一刻,他卻無法說出一個實實切切的回答,因爲他害怕,他不敢用姬如月的性命做賭注,這場滔天巨賭,他無力承受。
姬如月的笑靨從他眼前浮現,她的撫着肚子滿面慈愛,對孩子說話的場景緊隨而來,每一副畫面都是那麼的溫馨,那麼的讓他捨不得移開視線。
然而此刻,那一幅幅溫馨的場景,就像是一把銳利的刀子,不斷地凌遲着他的心臟,讓他幾乎喘不過來氣。
要怎辦,他到底該怎麼辦?
齊天凡痛苦的雙手抱頭,緩緩地捲縮起身子。
此時此刻,他就像是大海里飄蕩的一葉孤帆,狂風巨浪之下,眼看就要被吞沒,卻全然應對之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
齊天凡止不住的顫抖,爲什麼老天要那麼殘忍?不論是魔族,還是神族,都不是他和月兒的意願,他們只是想長相廝守罷了,爲什麼還要這般苦苦折磨他們?
骨肉分離是什麼樣的痛?六個多月,孩子已經成型了,讓月兒捨棄,和要她的命有什麼區別?
齊天凡死死地咬着牙,不!決不能讓月兒受到一絲傷害!
一定有辦法!一定有什麼他們都不知道的辦法!
他要尋到那個辦法,縱然是死,他也要保護住自己的妻兒!
心裡拿定主意,齊天凡嚥下一切痛楚,一臉常態的走出後院,他不敢多呆,如月心思細膩,又正不舒服着,他若是回去晚了,她一定會起疑,他要去陪着她,讓她不會瞎想。
正如齊天凡猜想的那般,回到臥房,姬如月瞪大着雙眼看着帳頂,一見他回來,彷彿才鬆了口氣,忙問:“怎麼纔回來?金羽那混蛋找你幹什麼?”
齊天凡笑了笑,柔和的面容掩飾了一切不該有的情緒,讓姬如月看不出異樣:“也沒什麼,他就是見你有了身孕,惱了,說我這個可惡的魔族,膽敢想要擁有他們神族血脈的子嗣,簡直癡心妄想,所以跟我打了一架。”
齊天凡的話半真半假,姬如月知道金羽的性子,反倒沒有懷疑,目光微微閃爍,看着齊天凡略有凌亂的發,又問他有沒有事?
齊天凡搖搖頭,一臉戲謔道:“有你在,他可不敢真的對我下手,否則他還怕你拔了他的毛,烤了他呢!”
這是以前姬如月經常威脅金羽的話,每次都相當管用,齊天凡這麼說,姬如月撇嘴罵了一句,卻再無懷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