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了讓她最痛恨的方式挽留,困頓,傾盡所有的示好,卻得不到顧南溪半點善意的迴應。
向來在商業場上游刃有餘的盛世,感情裡卻是剪不斷理還亂的亂麻。
他正懊惱顧南溪所有的排斥,悔恨自己的任性衝動釀成大禍時,盛老爺子與維乙安卻憑空出現,將整件事情推到複雜的極致**。
盛世用手撓了撓腦袋,宣泄着內心的煩躁。
葉辰坐在駕駛座,打開手機看了看短信,這才擡頭,透過後視鏡看到身後滿臉鬱結的盛世。
良久後,這纔對着盛世說道:“盛少,西苑別墅內的人報告,老爺子現在還沒睡,揚言要親自等您!”
盛世黑着臉,沉沉地哼了一聲,“嗯”!
葉辰見盛世滿臉不情願,於是壯着膽,試探着說道:“盛老爺子年紀大了,這大半夜還不睡覺,容易傷身體!盛少,要不我們先過去!?”
盛世揉了揉眉心,企圖驅趕內心的燥鬱,擡手拉開車門,跨步走了出去。
葉辰頓時傻眼,不明白盛世的行爲,跟着也快步跑了下來。
盛世立在車邊,後背抵着車門,摸出口袋裡的香菸銜在嘴邊,質感極佳的打火機“砰”地一聲,伴隨着一簇灼灼明亮的火苗點燃。
白色的香菸很快被引燃,星火在濃重霧氣的夜色裡,顯得格外明亮。
葉辰站在一米來遠的距離,靜靜的打量着眼前的盛世。
這些年,跟着盛世風裡來雨裡去,葉辰早已習慣他的冷靜自持、孤清冷漠,見識過他在商場上殺得敵人片甲不留的果斷決絕。
在他的認知裡,所有的問題擺在盛世面前,便是迎刃而解,不攻自破的事。
可是,如今在這冬日蕭索寒涼的夜晚,那隻菸頭燃燒中時明時暗的光線映照裡,盛世那張肅穆疏離的臉上,似乎多了些許難掩的苦楚。
葉辰頓了頓,不多時,便鼓起勇氣地喚了聲,“盛少!……..”
盛世擰了擰眉,擡手截住菸頭,貼着嘴脣,狠狠地吸了一口。
濃烈的煙火進入口腔,在隨着他吞雲吐霧的從容裡,散開在清冷的空氣裡。
煙火繚繞裡,盛世將那隻燃着火星的菸頭一把扔向地面,擡腳狠狠地攆了攆那絲星火,這才收住身,擡眼,目光清朗疏離地說道:“你先把車開回去,我走回去。”
葉辰被嚇了一跳,哪有讓特助坐豪車,大BOSS走路的道理,他瞪大着雙眼,看着盛世,語氣驚恐地說道:“啊!?盛少,這……”
盛世向來說一不二,立刻板着張臉,繞過葉辰,大跨步往西苑別墅的方向走去。
或許人都是這般,即使知道結果不可變,仍會捧着一顆不情願的內心,將時間拖得更加漫長。
盛世踱着步,一點點往西苑別墅的方向走去,他的腳步異常的緩慢,帶着些許不甘,生硬挪步。
冬日的寒風冷冽刺骨,從褲腿裡貫了進來,很快便將他身上的溫度奪走。
盛世感受着凌晨冬日的冰涼,擡頭看了看蒼茫的夜空,突然想念起顧南溪。
他沒有回半島別墅,對她而言,是不是件好事!?
她是不是終於得償所願,擺脫他的生活,怡然自得。
這個點,她到底是盤腿坐在主臥休憩室的長毛地毯上描摹設計圖,還是已經早早睡下。
若是在畫設計圖,待會不小心睡着,感冒了怎麼辦!?
若是已經睡下,夜半時踢被子,又怎麼辦!?
該死!
……
越是這樣想,盛世的內心便是越來越煩躁。
不過是離開她的第一晚,他竟然如此會如此想念。
她的一顰一笑,皺眉哭鬧,便是這般輕易地奪走盛世的心。
順着黑漆漆的馬路,盛世饒是不情願,最後還是走到了西苑別墅。
黑曜早已站在大門口等候,見到盛世步行而來時,當即震驚,立刻迎上去,喚了句,“盛少!”
盛世皺了皺眉,擡手看了看手中的腕錶,語氣冰冷地說道:“爺爺還沒睡覺!?”
黑曜謹慎是看了看四周,確認並無眼線後,這才低着嗓音說道:“沒有。盛老將維乙安小姐一併安排進了西苑別墅,兩人正在裡面聊天!”
盛世一聽,當即震怒,雙眼憤憤地瞪着黑曜,語氣薄怒地吼道:“誰允許她進來住的!?”
黑曜被嚇了一跳,低着頭,態度恭敬地說道:“盛老執意如此,我也不敢違抗。”
盛世皺了皺眉,知道這也不能責怪黑曜,以爺爺的脾氣與威望,怕是沒有幾個人敢不從。
他無奈的擺了擺手,語氣淡淡地說道:“隨時準備將她給我扔出去!”
黑曜當然知道盛世說的“她”是誰,當即瞭然於心,點了點頭說道:“好,我馬上讓人安排。”
盛世點了點頭,“嗯!”
一邊說着,盛世一邊跨進了別墅的大門。
此時的西苑別墅,裡裡外外燈火通明。
別墅裡,不斷老人蒼老的聲音,伴隨着女子咯咯咯地笑聲。
這串笑聲異常刺耳,傳入盛世的耳中,更是然他極其不舒坦,內心鬱結,眉頭蹙得更緊。
門口傭人早已恭候多時,在看到盛世的那一剎那,立刻恭敬地彎腰,畢恭畢敬地喊了聲,“盛少!”
盛世並未搭理他們,反倒是面色刻板,舉步往裡走去。
傭人的喚聲無疑是一個暗號,讓別墅大廳裡的人立刻噤聲。
隨後,便傳來急促的奔跑聲,維乙安的反應異常迅速,踩着十幾寸的高跟鞋,快步衝了過去,當看到出現在門口的盛世時,立刻從方纔毫無形象的急切換上一臉的羞赧,矯情地喚了聲,“盛……盛世!”
盛世看到維乙安,內心莫名地竄起了火氣,雙眼憤怒地看着她,語氣惡狠狠地吼道:“你就這麼不知輕重,大晚上,你還拖着爺爺說笑。不知道爺爺需要休息嗎?”
見到自己,盛世的臉上卻並無半點笑意,維乙安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沒想到不過短短几秒的時間,又被他當頭呵斥,維乙安這下變得忐忑起來,一雙塗抹着各種妝彩的雙眸委屈地看着盛世,哆哆嗦嗦地說了聲,“對不起!”
坐在沙發中間,儀態萬方,威風凜凜的盛老爺子看不過去了,手中檀木雕刻的龍頭棍對着大理石的地面狠狠一擊,渾厚的嗓音跟着大吼道:“你這混小子,你這是什麼態度!”
盛世收回瞪着維乙安的雙眼,看着面前的盛老爺子,立刻軟下身,語氣低低地叫了聲,“爺爺!”
“乙安,你過來坐我身邊!”盛老爺子對着旁邊嚇得直打哆嗦的維乙安說了一聲,擡手目光嚴肅地盯着站在面前身材挺拔的盛世,亮着嗓子說道:“別怪人乙安,是我非要等你,拉着她給我解悶!”
維乙安聽到盛老爺子的叫喚,立刻像榮獲赦免一邊,拔腿就往裡跑。
盛世最見不得她那種狗腿的樣子,立刻板着臉,目光冰冷地瞪了她一眼。
好不容易收到大樹庇佑的維乙安,在收到盛世眼裡的警告時,變得坐立難安。
盛世皺了皺眉,看着盛老爺子,語氣嚴肅地說道:“爺爺,你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怎麼能跟着她這麼沒分寸的胡鬧!”
盛老爺子當即被激怒,面色慍怒,大吼道:“胡鬧!?你要是不和我打太極,搞什麼拖延術,我還用得着大晚上不睡覺,蹲守在這裡等你嗎!?”
盛世揉了揉眉心,有些疲累地說道:“現在我已經回來了,您老就早點回屋睡覺吧!”
盛老爺子見他一副疏離淡漠的表情,頓時來氣,大吼着說道:“睡什麼睡!你難道不該解釋解釋,爲什麼躲着爺爺嗎?”
盛世扶着眉,語氣低沉地說道:“爺爺,你想多了。我今天公司有應酬,脫不開身。”
盛老爺子可不是那麼好忽悠,精明的眼光早已洞察所有,語氣更是嚴肅地說道:“你這堂堂言氏集團的總裁,亞洲片區經濟的掌舵者,還有誰有這麼大面子,能讓你脫不開身?!”
盛世並不想與他爭辯,只是簡簡單單地回到道:“總有些事,避無可避。”
精明如盛老爺子,早已聽出盛世的話外之音。
既然話已經說道這個份上,他也好不拐彎抹角,清了清嗓音說道:“工作上的事情我不管,但是我要先給你聲明,生活中你想避開的一些事,我絕對不會同意。乙安畢竟是陪我來的蓮城,所以這陣子她將會住在西苑別墅!”
維乙安聽到盛老爺子這麼一說,內心突然高興得不行,臉上立刻浮出一絲笑容,扶着盛老爺子的手,撒嬌賣萌地喊了聲,“爺爺!……”
盛老爺子本就對她喜歡得不行,見她撒嬌,立刻喜笑顏開。
哪隻祖孫倆並未開心過兩秒,旁邊冷着臉的盛世想也沒想,立刻果決地說了句:“不行!她必須搬出去!”
盛老爺子當下徹底被氣怒了,猛地站起來,舉着檀木的龍頭柺杖,對着盛世就是幾棒子,嘴裡吼道:“你這混小子,你倒是漲能耐了,看我不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