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蘇炳成聳然一驚,抓住她的急切問道,“中的什麼毒,幾時中的毒?”
“父親,你能不能別說這些廢話,趕緊給我解毒纔是真的。品書網 www.vodTw.com蘇明月呢,蘇明月那個賤人呢?快把她叫出來,割點血餵給我。”
花廳裡的人聽到她這語氣,紛紛露出不屑姿態。身爲一個女兒,對父親說話不敬也就算了,居然還當着面說自己嫡親的姐姐是賤人。雖說大家都知道這位四小姐平日裡驕縱無比,卻不曾想竟這般放肆。由此可見,下人們之間瘋傳的,四小姐曾隨意毆打三小姐的生氣都是真的了。
聽到她說自己說的是廢話的時候,蘇炳成的臉色便沉了下來,剛要斥責又聽到她稱蘇明月爲賤人,登時怒不可揭。
“四小姐,此時大夫還在,要不然先讓他幫你瞧瞧吧。三小姐她……”
見蘇炳成要發火,蔣碧雲趕緊上前一步打破僵局,說是讓大夫先幫蘇明玉診治一下,其實不過是想緩和一下當時的氣氛。若是大夫診治了無能爲力,屆時再說讓蘇明月給點血,想必蘇炳成也不會再反對。畢竟蘇明玉已經和平陽侯世子有了婚約,此時若是出事也是不妥。誰知道她話都還沒說完,蘇明玉就直接扯着嗓子開罵:“你是個什麼東西,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父親,你還是……”
“放肆!”二夫人雖說不是正妻,卻也已經是側室,也是一個正經的主子。蘇明玉雖說是嫡女,在府中地位高於蔣碧雲,但她畢竟是長輩,對待長輩總該有起碼的尊重和禮貌,似這般不管不顧直接頂撞,成什麼體統啊。他們蘇家素來以家教嚴明鑄成,要不然蘇家的子女也不會各個都是人中龍鳳,提親的人幾乎踏破門檻了。可這件事情若是傳出去,丟了臉面不說,要人家平陽侯府那邊怎麼看。再聯想到蘇明月清醒後這些日子溫婉恭順謙和有禮的模樣,蘇炳成心中怎能不怒,指着蘇明玉怒吼出聲,“這些年你娘就是這樣教你規矩的不成?”看來自己休了她,確實沒有做錯。
“父親息怒!”一個人捂着胸口從外面跌跌撞撞的摔進來,噗通一聲跪在蘇炳成的面前,脣角還掛着血跡,正是剛纔被黑衣人打傷的蘇明軒,他扯着蘇炳成的袍擺,言辭懇切的哀求,“玉兒被人下毒危在旦夕,這才言語冒犯衝撞了二孃。請父親看在她深夜被擄又吃了不少苦頭的的份上,饒恕玉兒一時的口不擇言之罪吧。”
“軒兒,你受傷了?”蘇炳成伸手將他攙起,看到他脣角血跡和胸前乾涸的痕跡時眉頭狠狠一跳。蘇明軒一直都是他的驕傲,文采斐然不說在武學上也是大有成就,帝都之中他這一輩的年輕人哪個對他不是佩服有加。擄走蘇明玉的到底是什麼人,居然還能將他傷在掌下。
蘇明軒搖了搖頭:“一點小傷,父親不必擔憂。倒是玉兒身中的毒還需快點解開纔好,月兒可在麼,能否讓她犧牲一下?”上次他體內的毒多虧有了蘇明月的血,雖說當時聽到還有些心疼,但着實減輕了他不少痛苦。這樣想來,月兒的血確實是有大用。若能解開玉兒身上的毒,便是此時傷了她一分也無妨,日後再千百倍的補償回來也就是了。
“這……”見大兒子也這般說,而且眉宇間急迫的模樣,想來那毒確實是有點厲害,蘇炳成明顯有些猶豫了。
噗通!旁邊傳來一聲重重的跪地聲,一直聽着幾人說話的紫情忽然跪倒,膝行到蘇炳成面前,哭喊道:“相爺三思啊,小姐被那毒蛇幾次三番吸了精血,現如今已是氣血不足陷入了昏迷。方纔大夫的話您也聽見了,若是此時再傷小姐取血的話,恐怕、恐怕……相爺,求求您,再想想其他法子吧。”
“是啊相爺,大夫剛纔也說三小姐氣血虧損嚴重,怕是要好好補上些日子才行,此時實在不宜再割腕取血了。大夫不是還在偏廳煎藥嗎,不如請過來先替四小姐診脈,再做定奪吧。”臉上掛着溫婉的笑容,蔣碧雲上前一步,將方纔被打斷了未說完的話盡數說完。
先請大夫來看,若是治不好再說取血。蘇炳成左右思量一下,覺得這法子可行。剛要答應,就聽蘇明玉指着蔣碧雲的鼻子就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指手畫腳了。我可是爹爹嫡親的女兒,未來平陽侯府的世子妃,若是耽擱了救治讓本小姐出了什麼意外,你擔待得起嗎?!什麼氣血虧損,我看就是蘇明月那賤人故意找的藉口。你們都給我閃開,今天我還非取她的血不可了。”
要說蘇明玉驕縱的脾氣一上來,那還真是不管不顧要逆天啊。剛纔才被蘇炳成給訓斥了一頓,若不是蘇明軒忽然冒出來解了她的危局,說不定蘇炳成已經一氣之下狠狠處罰她了。如今居然還能說出這麼一番不經大腦要命的話來,還真是懂得什麼叫火上澆油啊!
果然,她的話音一落,旁邊蘇炳成的臉色已經黑的如同鍋底。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是在強壓怒氣。暴戾的眼神望中還帶着一絲的難以置信,他原本乖巧可愛的女兒,什麼時候變成了這般自私張狂的人。心中對何夢芷越發痛恨,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起來:“怎麼,這個府裡什麼時候開始,我說的話都不管用了?!”
“父親,我……”絲毫未將蘇炳成的怒氣放在心上,蘇明玉還是一心想要取蘇明月的血爲自己解毒。只要一想到再過不久,自己就會像那個黑衣人說的那樣以一種醜陋不堪的姿勢死去,她就再也顧不得其他了。
啪!
蘇炳成重重一巴掌打在蘇明玉的臉上,兩頰的肌肉因爲氣憤而劇烈抖動着,一甩袖子怒喝道:“都是死人不成,今日若是讓四小姐傷害到三小姐一根頭髮,你們都給本相去刑房領五十大板。”一屋子的丫鬟婆子誰還敢幹站着,趕緊的上來一左一右拖住蘇明玉。還有見機的順道一個帕子揉成團塞進她的嘴裡,免得她再說出什麼不知天高地厚的話來,讓相爺生氣,到時候受苦的還是他們這些奴才。
見狀,蘇明軒忍不住又想爲她說情,一旁的蘇明珠卻暗地裡朝他遞了個眼色,並暗示性的搖了搖頭。此時替四妹說情,絕對只能適得其反。
看來今夜,只能眼睜睜看着母親和四妹受委屈了。
蘇明軒也不笨,見父親已經動手,顯然是氣急了。再加上母親居然未在場,便猜到其中肯定有什麼隱情,登時強行按捺情緒,默不作聲的退到一旁,暗暗調息。
房間一時安靜下來,蘇明玉雖然還不服氣,但是被幾個婆子七手八腳的死死按住,掙扎了幾下累的氣喘吁吁也沒能掙脫,也只能幹瞪着眼睛喘着粗氣坐在那。
地上紫情還在跪着,神色悽惶,但漂亮的眸子裡卻閃爍着一縷激動的光芒。看來今夜之後,這位四小姐是肯定要失寵了。小姐真是神機妙算,這招一石二鳥,當真是漂亮。
凌厲的目光望過來,憤怒之後理智漸漸回籠,蘇炳成走到蘇明玉面前站定,視線在她身上縱橫交錯的鞭傷上緩緩劃過,沉穩威壓的聲音傳來:“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嗚嗚……”蘇明玉拿眼睛橫了一下旁邊的婆子,示意的擡了擡下巴。那婆子望了相爺一眼,見他點頭,這才上前一步伸手掏出她口中的帕子。腮幫子都被鼓痛,蘇明玉噙着淚活動了一下,這纔開口道,“那人綁了女兒,就把女兒關在柴房之中,逼問女兒珍寶閣藏着什麼秘密。女兒回答不上,他就拿鞭子抽我。後來見我不像是說假話,這才放過女兒,可是卻轉而逼問女兒有關……有關……”
話到此處,卻又囁嚅着不敢開口,只是拿眼風不停掃着蘇炳成的面頰,判斷他的情緒。在聽到她提到珍寶閣的秘密時,蘇炳成就已經心頭一跳,此時再見她這般模樣,已然猜到了七八分,沉聲問了一句:“有關什麼?”
“父親,我覺得那賊人和蘇明月肯定是一夥兒的,否則他怎麼什麼都不問,偏偏問我關於她那個下賤孃親死訊的事情。女兒不說,他還逼女兒吃下毒藥。父親,你快點把蘇明月抓起來,也像那賊人一樣好好審問一下她,一定能問出個究竟。”一口氣把話說完,蘇明玉心底鬆了口氣的同時,也頗爲得意。眼神怨毒的掃了一眼蘇明月房間的方向,呸,你這個賤人,以爲裝個病就能瞞過一切嗎?等着吧,你和那賊子串通一氣,父親定然不會放過。
語氣的震驚和暴怒並沒有出現,蘇明玉謹慎且疑惑的擡頭,卻見蘇炳成兩道濃黑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陷入深深沉思之中,卻一點要發火的痕跡都沒有,反倒顯得格外擔憂一樣。心底不忿,絕不能讓那賤人輕易逃脫,遂着急輕喚道:“父親,您……”
聞言蘇炳成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迅速收斂神色,對左右吩咐道:“來人,將四小姐送回閨房,請大夫過來,爲她好好診治。”
“父親……”蘇明玉只來得及叫了一聲,就被涌上來的兩個下人給架走了。
“如今夜也深了,各自散了吧。你好好照顧你們家小姐,軒兒,你隨我來。”
匆匆吩咐完後,蘇炳成率先出了院子!
“是,相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