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怎麼了?”凰天爵一早就看到她來了,只是見她一臉懶散模樣,不似來關心戰況,便也沒有招呼。品書網 www.voDtw.com只是此時見她臉色突變,這才忍不住關切問道。
蘇明月擡起纖細的手指遙遙一指道:“小白在那裡!”
“小白怎會落到巫羌國人的手中?”此前也未聽說有他國之人涉足南詔,小白又是如何被他給擄了去呢。見蘇明月面有憂色,凰天爵柔聲安慰道,“小白交給我,我會讓人將它平安帶回來的。”
察覺他對自己的關心,蘇明月心中一暖,面上倒是不做什麼變化,只是蹙眉看着對方連綿的戰艦道:“看樣子,他們是要提前攻城了。”
“嗯,對方主帥似乎換了個人,一改往日謹慎試探的做法,直接鐵鎖連舟試圖攻城。”這戰法此前聞所未聞,他擔心其中還藏着什麼變數是他未曾看到的。
擰眉沉思片刻,蘇明月倏地揚眉一笑,回眸一臉壞笑的朝凰天爵眨了眨眼道:“城中可有油嗎?”
“油倒是有,只是……”瞬即明白過來她的用意,黑眸霎時亮了亮,“你的意思,是要用火燒?”
點點頭,蘇明月毫不奇怪自己只是隨口一問,他就能猜出自己的用意,淡淡解釋道:“護城河寬逾百丈,乃是天然防護。他們鐵鎖鏈舟雖能保證船隻平穩如地,但弊端就是不能靈活變化。如果咱們用火燒的話,定能攻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嗯,此計甚妙。”凰天爵忍不住讚歎一句,招手喚來冷殤,讓他吩咐下去,準備好充足的油和箭矢。
現在冰天雪地,寒風四掠,火勢最易蔓延。雖在護城河之上,可就地取水滅火。可一旦裹上油,這火可不是想滅就能滅那麼簡單了。
蘇明月又擡眸朝連環戰艦的方向掃了一眼,她的小白,到底在哪裡。
巫羌國,戰艦中。
一艘船頭刻有龍頭形狀的大型船隻之上,一名黑衣錦袍的男子站在船頭,黑髮迎風飛舞,肆意在空中交纏。身後大紅披風如同一面旗幟,帶着凌冽不可一世的氣焰,恍若睥睨世間的王者。
他的指尖,盤繞彎曲着一條銀白色的小蛇,而小小蛇頭的七寸,正好被他的拇指和食指掐個正着。
恍若感受到了護城河另一邊主人的氣息,小白蛇不斷扭動着身子,想要脫離這人的掌控,無奈七寸被制,無論如何掙扎都於事無補。
“看來,你這小傢伙的主子就在附近啊。”黑衣男子低低一笑,小聲冷冽邪魅,帶着一絲慵懶風情,另一隻手的食指在小白蛇腦袋上敲了敲,“我倒是很好奇,你這小傢伙的主子到底是怎樣一個小怪物。”
若不是怪物,誰會養這麼詭異的一條蛇做寵物。
話說那晚他爲了尋找那個東西,夜探宰相府。沒想到纔剛翻牆而入,迎面便和這小東西撞了個正着,如果不是他當時身上還掛着長老御賜的百蟲退避符,怕是就要被這小傢伙給咬一口了。
後來他見這小傢伙甚是有靈性,實在可愛得緊,便費了很大的功夫纔將它擒住。不過這小傢伙卻是個不安分的主,成日裡想着要逃跑,被他狠狠折騰了幾次,方纔稍稍老實了一點。這一次他從南詔帝都探詢回來,正準備發動最後一擊,誰知這小傢伙卻又一反常態的活躍起來,想必是它的主人就在附近。也不知道它的主人到底是個什麼模樣,見到了定要好好問上一問,幹嘛養個這麼劇毒的東西在身邊。
他們巫羌國人擅使巫蠱之術,所以對於百蟲有自然的馴服和利用方法。可是這條小白蛇,無論他用什麼方法,都無法馴服。所以他纔會十分好奇,對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吩咐下去,退吧!”黑衣人倏地一揚手,吩咐身邊的人道。
他身邊的一名參將聞言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又重複了一遍:“殿下,您是說,咱們不攻城了嗎?”
“怎麼,我說話你聽不懂?”黑衣男子如同利劍一般的眉頭微微皺了皺,露出不悅神色。
那名參將哪裡還敢怠慢,趕緊揮手下令:“殿下有令,退!”
巫羌國數百艘戰艦齊齊調轉船頭,怎麼來的,又怎麼回去了!
漢城城牆之上,朱世輝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轉而又掃了一旁神色如常的凰天爵一眼,忍不住撓了撓頭道:“殿下,難不成他們知道咱們打算火燒他們的船隻,所以退回去了麼?”
“居然敵軍已退,吩咐守城將士提高警惕,這些油和箭矢時刻備好,謹防對方偷襲。”凰天爵吩咐一句,轉身讓冷殤推着下了城牆。
對方突然退兵,絕對不會是知道了他們的計策,應該只是隨性而爲的一個動作。這個主帥之刃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風格,倒是與某人很像。難道說,是他來了嗎?!
如果是他的話,那他倒是要多花費些心思才行了。
主帥府中,蘇明月提筆揮毫,正在一張潔白的宣紙上潑墨作畫。在她面前,紫情扭成一個詭異的姿勢,艱難維持。蘇明月不是擡頭掃她一眼,繼而又垂頭下去描摹兩筆,顯然是在現場作畫。
凰天爵回到府上,正好看到這樣一副畫面,忍不住就露出了一絲帶着暖意的笑容。
“這麼快就回來了?怎麼,火燒的計劃沒用上?”彷彿未卜先知一般,蘇明月繼續作畫,只是稍稍擡眸掃了凰天爵一眼。
點點頭,凰天爵搖着輪椅過來,目光落在她的畫作之上,忍不住就變得有些複雜,果斷移開視線道:“嗯,退回去了。”目光在她專注的神色上落腳,便再也挪不開了。認真的月兒,更美。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啊?”手腕翻轉,將最後一筆勾好,擱下狼毫揮手讓紫情過來看,蘇明月仰着一張小臉推着凰天爵朝書房外走去。
身後,紫情興奮的跑到宣紙前去看小姐替她畫的畫像。只是下一秒,便如被雷劈一樣當場僵住。
這這這真的是小姐畫的她嗎?她她她真的醜成這個樣子,幾乎跟豬一樣了?!
“看來紫情不是很喜歡我給她畫的自畫像啊!”蘇明月語氣惋惜,她可是費了好大功夫畫的呢,怎麼可以這個樣子。
恐怕沒有哪個女子,會喜歡畫師把她畫的像一隻豬吧。凰天爵吞下笑意,寵溺的看着她道:“日後給我畫,無論你畫成什麼,我都喜歡。”
“這叫抽象畫,你們不懂。”蘇明月兀自辯解,末了搖頭晃腦道,“算了,下次我還是寫實一點好了。不說話了,你還沒說你接下來什麼打算呢?”
“如果我猜得不錯,巫羌國的太子怕是到了。巫子墨那個人,最是不按常理出牌。要對付他,恐怕得多花一些心思才行。”凰天爵黑眸沉沉的望着她道。
蘇明月瞪他一眼,不雅的翻個白眼道:“你就想告訴我,怕是除夕的時候不能陪我回去就對了唄。什麼巫羌國的太子,我還不信他有什麼三頭六臂不成。”鳳眸光華閃爍,一看就知道又在想着什麼鬼主意。
“月兒,此人我曾與他打過一兩次交道,不是個善茬。”凰天爵警告的道。
蘇明月聳肩攤手,一臉純真無害的笑:“我知道啦,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去招惹他。”頂多,就是趁機摸進去找一下小白的下落而已。
看穿她心底的想法,凰天爵直接戳穿:“就算是去找小白也不可以,放心吧,我已經派了一小隊的人過去探查了,如果小白真在巫羌國人手中,他們一定能把它帶回來。”
“嗯!”蘇明月乖乖應了一聲,心裡卻並不認同他的安排。
是夜,夜黑風高,沒有一絲光亮。
兩道嬌小的身影從主帥府中飛掠而出,一路朝着城牆的方向而去。
趁着守城士兵換班之際,兩人飛掠過城牆,飄身落在護城河水之中。寒冬臘月,河水刺骨,也不知道她們哪裡來的勇氣,居然想都不想就直接跳進去。
在她們身後,一道紫色身影踩在牆頭,雲紋面具下的黑眸漆黑深沉,看不出究竟是何情緒。但那雙眸子黑的像是永不見底的深淵,無端透着一股暴風雨前夕的壓抑。
好啊,還真把他的吩咐當耳旁風了。連護城河都敢跳了,下次還有什麼不敢做。
“主子,她們已經潛入河中,要不要跟上去?”一抹黑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紫影身邊,恭敬問道。
紫影忿然朝河中望了一眼,拂袖道:“讓閣裡擅水性的人跟過去,另外,吩咐巫羌國裡咱們的人時刻照應着。”
“那巫羌國太子那邊……”黑影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一句。
紫影轉身離去的動作頓了一頓,似是想到了什麼,語氣裡頗有些不甘的道:“上次是本座輸了他,傳信問他,讓他提要求吧。只一點,清楚底線在何處。若是過分了,只管翻臉照打,打壞了,本座負責。”
“是!”黑影領命,又悄無聲息的離開。
紫影遙望了一眼護城河對岸星火點點的紮營地,面具下的紅脣緩緩抿成一條直線。
等那丫頭回來,看他怎麼收拾她!
足尖在城頭輕輕一塌,身形如沖天大鵬展翅飛掠,姿勢瀟灑至極。
只是被他方纔一腳踏過的地方,卻轟一聲露出一個大坑,大塊牆頭石骨碌碌沿着城牆落進河中。
若是有人看見,免不了又要讚歎一句,好俊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