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將紫情擋開,蘇明月頗有些不滿的瞪她一眼,叉腰道:“不許無理,這位公子極爲和善,方纔還將小白還給了我。”
“蘇小姐不必客氣,我不過是物歸原主而已。”巫子墨一臉的受之有愧,不過說話的語氣倒是十分坦然。
蘇明月客氣的笑笑,道:“無論如何,總歸還是要感謝你。只是不知道公子是如何得到小白的?你它從府中溜出去玩,我讓丫鬟們找了好久都不見蹤影,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到。”
“不過是一次偶然機會,撿到了它而已。倒是蘇小姐,身爲宰相府的千金,怎會出現在這偏遠邊陲呢?”巫子墨奇怪的問道。
蘇明月苦澀一笑,眉宇間多有悽楚:“此事說來話長,唉,不提也罷。”彷彿是想起了心中傷心之事,眼圈都泛起一絲紅暈。
一旁紫情見狀,不由擔憂勸慰:“小姐,你就放心吧,我就是拼了這條性命,也會護佑小姐安全的。”
“怎麼,莫不是有人要對小姐不利?”巫子墨面帶關切的詢問道,一雙琉璃眸子璀璨生輝,帶着清透明亮的光芒,看着你的時候會讓你有一種被全世界注視的感覺。
蘇明月被他那樣的目光看的雙頰泛紅,鳳眸漫上一絲羞澀,垂眸不安的卷着腰間的飄帶道:“倒也不是,只是……只是……”面色猶疑,有苦說不出的樣子。
“怎麼,蘇小姐可是信不過在下?”巫子墨眼神真摯的看着她,“若是小姐有什麼犯難之事,不放告訴在下,說不定在下會有法子替小姐解決。”
彷彿被他說動一般,蘇明月期冀的擡眸,滿懷希望的看着他,咬了咬脣,才勉強道:“父想將我嫁與太子殿下,藉此拉攏與太子的關係。我不甘只做任人擺佈的棋子,想要追尋屬於自己的幸福,故而帶着丫鬟一路逃亡。聽說東域邊境正有戰事,便想趁着戰局混亂之時逃脫父親派人的追捕。說起來,都是家中醜事,倒是讓公子見笑了。”
“原來如此,小姐清高自持,不願攀附權貴之心讓在下佩服。”不痛不癢的說了一句,幫忙的話卻半句也沒有了。
蘇明月像是有些失望一般,淡淡垂下眸子,卻又無比眷戀的掃了他一眼,那一眼勾魂攝魄,嫵媚撩人,鳳眸清亮如小鹿一般,輕咬脣瓣面容悽楚道:“小白聰明機警,有了它我也多幾分把握逃脫。今日真是多謝公子慷慨,來日若有機會,定要好好答謝公子之恩。時辰也不早了,小女子就此告辭。山高水長,他日有緣再見。”
“蘇小姐保重,我想,我們終會再見。”被她臨別那一眼看的心潮澎湃,巫子墨直覺自己滿腦子都是那傾國傾城的絕色容顏。
以往也不是沒有看見過美貌女子,他巫羌國中美女如雲,行色各異各有千秋。身爲太子,方成年便被父皇賜了不少美人,太子府中也有成羣的美女侍妾,可從不曾有一個女子,似她這般能撩動他的心湖。
這個女子,有絕色傾城的容貌,又有聰明機警的性格,蕙質蘭心沉穩優雅,靈辨機巧柔美動人,一顰一笑都那般讓人眷戀。此前在夏府中遇到宰相府三女蘇明月之時,也曾有過這般的興味,只可惜那女子容貌太過醜陋,否則他怕是當日便要將她擄走,帶回巫羌國做自己後院衆美女中的一員。沒想到今日所見蘇明珠,卻有着無雙的美貌,和如蘇明月般有趣多變的性子,真真是對極了他的胃口。
或許,這場仗可以暫時不用打。靠殺戮和掠奪終究無法滿足國家長久的發展,若是能夠換一種和平一點的法子,比如聯姻,或許會更加輕鬆美好一些。
此時蘇明月還不知道,自己一時興起用蘇明珠的身份爲自己逃脫,居然無形中終結了一場兩國交戰。
漢城,元帥府!
凰天爵穿着簡單的青衫,坐在輪椅上扶着門框眺望大門的方向。
身後冷殤捧着一件白色的雪狐披風,欲言又止了好幾次,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
主子和王妃情深意濃,王妃趁夜出城至今未歸,主子怎能不擔憂呢。只是再這般動下去,怕是好不容易壓制的寒毒又要復發了。可他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主子就是不肯抱暖爐,也不肯披大氅,就這麼衣衫單薄的坐在門口,眼巴巴等着王妃回來。
唉,也不知冷域尋了這麼久,王妃開出的那幾味特殊藥材可備齊了。早日把主子的寒毒解了,也可讓主子少吃些苦!
正猶豫着要不要再開口勸一次,冷風中便有隱約的對話聲傳來,聽聲音正是出門未歸的王妃和冷情。
“小姐,你說那個巫羌國太子會相信你說的話嗎?”
“他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真的信。我猜他回頭就會派人去查,我今日所說之事是否屬實。你趕緊給紅姑飛鴿傳書,讓她想想法子。”青樓是消息散播最快的地方,要想讓謊言變成事實,就要說上一千遍。
“我知道了,我會立刻去辦。不過小姐,這盒子怎麼打不開啊?”一路上她試了好多次,怎麼都打不開。
說話間,兩人已經飛掠到了獨居的小院之中。蘇明月指着紫情手中的錦盒道:“這盒子雖然沒有上鎖,卻比尋常有鎖的盒子更難開些,非得使用投機取巧的方法不可。回頭我再教你怎麼打開,今夜之事,且不可……咦,你怎麼在這兒?”說到最後的時候,她才發現院子的垂花門口,居然坐着一個人,不是凰天爵卻又是誰。
也不知他在此處坐了多久,但看他泛白的臉色和憔悴的神情就可以知道,時間肯定不短。再見冷殤手中的披風和暖爐,心中登時竄起一股火苗,三兩步衝了過去搶過披風替他裹上,並將暖爐塞到他手中,怒斥道:“我好不容易纔壓制住了你身上的寒毒,你就又開始拿自己的性命當兒戲是不是?天,你的手怎麼冷成這個樣子。冷殤,趕緊把他推進去,暖閣裡的碳可燒着?怎麼也不知道在裡面,非要在這天寒地凍的地方吹風,若是有個什麼好歹……”
“月兒,你可知,我亦會如此擔心你麼?”見她語氣雖然不善,但字字句句都是對自己的關心,凰天爵原本蒼白冷冽的臉色這才稍稍好轉,語氣中充滿無奈,和一種深切的傷心。
是啊,自己只是看到他坐在冷風之中,就會如此擔心惱怒。可他明明告訴過自己巫羌國的營帳不能擅闖,可自己還是不管不顧的直接衝過去。雖說是爲了儘快救出小白,可他分明答應了自己會想辦法,自己卻還是擅自行動,置他的擔憂和關心於不顧,說起來,卻還是不信他的表現。
見他神色中的落寞和傷感,蘇明月只覺心中彷彿被壓上了一塊大石,沉甸甸的鬱悶得很,不由走到他面前蹲下,握住他的雙手目光真摯道:“對不起,這次是我不對,以後我保證不會再這樣了。我一定會信任你,與你商量,再不會如此貿然的去冒險了。”一想到他知道自己以身犯險,卻沒辦法跟過來保護,那種懊惱自責擔憂傷心,該是何等的折磨。說到底,還是因爲他的腿。
上次自己就說過要替他治腿,後來因爲其他事情又把這事兒給耽擱了。
算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非得好好研究一下,能不能把他這腿給治好了。
“好!”凰天爵反握住她的手,貼在頰邊,深情款款的注視着他。
砰!
蘇明月另一隻手繞到他的脖子後面,對準頸窩就是一個手刀。凰天爵暈倒之前,滿眼的錯楞,顯然不知道爲什麼剛纔還深情款款和諧融洽的說着貼心話,下一秒她就會直接把自己劈暈一樣。
別說他不知道,一邊的冷殤和紫情也看的目瞪口呆。
見他們兩個木樁一樣杵在一旁,蘇明月不由朝天翻個白眼:“站着幹嘛,過來幫我把人擡進去。”
三個人合作把凰天爵擡進暖閣裡放在軟榻之上,冷殤這纔有機會問道:“王妃,您這是……”
“你家主子的腿到底爲什麼殘廢,你可能告訴我原因?”蘇明月一邊檢查,一邊頭也不擡的問道。
冷殤靜默,主子的腿一直以來都是凰天爵府諱莫如深的秘密。其實倒不是他們不願意說,而是他們根本就不知道。
其實凰天爵一直以來都是帝都中讚譽呼聲最高的皇子,甚至蓋過了身爲太子的凰天擎。朝臣們對他也是敬重有加,在朝中都會附和他的政見。在他成年封王,開府建衙之前,他一直都是一個彷彿得到了上天偏愛的天之驕子,出類拔萃的才華,舉世無雙的容顏風姿,驚才絕豔的氣度風華,這一切讓他成了帝都中人人追捧角逐的焦點。可是就在他成年那一日,進宮受賞封王之後,忽然得了一場怪病,醒來之後便雙腿殘疾惡病纏身,成了帝都中人人望風而走的病秧子。
可是他的腿到底爲何會廢,連太醫院掌令也無法給出一個具體答案。
片刻後,蘇明月檢查完畢,凝重的眉心糾結纏繞成一個大大的結,鳳眸深處醞釀的風暴連紫情見了都忍不住被嚇到。
那駭人的氣勢,還真有些地獄修羅見人殺人見佛弒佛的味道。